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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枫悠斓感觉体力不支,要被卓云帆抓住的时候,远远的一队人马奔驰而来。
百姓闻声,慌忙闪出一条通道,那一行人策马冲向刑场。
枫悠斓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全身失了力气,软软地倒了下去。人们眼前白影一闪,又一闪,那小姑娘便不见了。
卓云帆望着酒楼三楼的窗口,在心里暗暗地赞叹:“楚香帅就是楚香帅,来无影去无踪。”
正一正官服,卓云帆走到宋知府的桌案之后,宋知府已经很识趣地退到一边。
那一队人马奔到刑场之上,纷纷下马,为首之人正是卓云帆的侍卫长安。
一名魁梧的大汉,把一个被颠得七荤八素的文官扶下马,恭恭敬敬地扶到一把椅子上坐下。
初一也把之前的相关人员,还有驿站的马大人一并带来。一众人等站的站,跪的跪,一大片人头。
宋知府此刻大脑一片空白,神情呆滞,没了主意。
卓云帆也不管宋知府,便在刑场之上审起案来。之前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最先开口的是那位被颠的七荤八素的文官。
“下官是乐阳知县,昨日收到朝廷赈灾现银四万两,银票十六万两,总计二十万两,这是朝廷官文和县里文书。”乐阳知县把两本文书呈上。
“数目可清点正确?”
“清点正确,一文不少。”
“是何人与你交接的?”
“是他。”乐阳知县指了一个师爷模样的人。
那个人跪在那里,哆哆嗦嗦的,吓得不成样子。
“我是马大人的师爷,是马大人让我把官银带走的,在松竹岭并不是被人抢了,是我们自己做戏,我在那带走了银子,进城的车里装的是石头。”
“都是把官银送到灾区,为何还要如此麻烦?”
“这……”师爷看了一眼自己家的马大人,犹豫着不开口。
“咳……咳……”那个魁梧的大汉咳了两声,师爷便抖了两抖,痛哭流涕地说:“我说,我说,马大人说要栽赃枫子昂。”
卓云帆看了那大汉一眼,继续问:“为何要栽赃枫子昂?”
“这个,我不知道。”
卓云帆看他样子不像说谎,于是转问马大人:“马大人为何要栽赃枫子昂?”
“我也是没有办法,如果我不这么做,有人就会要我的命。”马大人跪在下面说。
“那这一切都是马大人你做的了,从头到尾仔细交代。”
“大人,我也是被逼的。”马大人还想挣扎挣扎。
“你身为朝廷命官,监守自盗,陷害无辜,延误救灾,置百姓于危难而不顾,还要他人一一指证于你吗?”卓云帆把惊堂木拍的巨响。
马大人知道瞒不住了,跪在地上把一切都招了。
马大人接到押运官银的差事当晚,最宠爱的小妾,在熟睡中被一只木簪刺死在马大人身边。
枕头旁一张纸上写着,让他私藏官银,然后栽赃给枫子昂。
马大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办法,他的一个门客给他出了主意:
在松竹岭假装被土匪所劫,转移了官银,二两银子收买了睡眠不好的人,和枫子昂住进同一间客栈,又抓了客栈老板、香薰店掌柜、客栈伙计的家人,让他们一起撒谎。
在枫霜阁搜到的官银是宋知府让捕快带去的。
枫子昂的马车也是马大人指使人赶走,在里面藏了官银,又自己来投案的。
“你让师爷把官银送到灾区,又如何自圆其说?”
“大人,他不是要把官银送到灾区。”那个魁梧的汉子插话。
卓云帆看向那人,示意他说下去。
“大人,我是松竹岭清风寨大当家,虽是土匪,但不跟百姓夺食,松竹岭方圆百里,只有我一家土匪,我们没有劫官银,自然不会再有其他人。”
“所以,我派人查了一下,就找到了这位师爷,他正带着官银往京城方向去呢。”把自己是土匪,说得这么坦坦荡荡,也是需要底气的,“所以我就把他带去灾区,交给了知县大人。”
如此,事情已水落石出,卓云帆把涉案之人,按情节各自进行了处罚,马大人和他的师爷随从押入大牢,待救灾结束,押解回京。
宋知府知情不报,也被重罚,等待朝廷派来新知府,便可回家种田了。
还有指使之人待查。
宋知府摸摸自己光溜溜的后脑勺,总算是放下一半的心来,只是主子那边不知如何交代。
其他被罚了银子的人,庆幸保住了性命,都乖乖地交罚银去了。
百姓们欢呼雀跃,在衙役的疏散下,纷纷散去。
卓云帆亲自给枫子昂松了绑,一袭白衣亲自给他穿在身上,重新绾了发,配上一枚白玉发冠。
然后对枫子昂拜了三拜,代朝廷向他道歉,也代百姓向他道谢。
枫子昂回了三拜,谢他为自己洗清冤屈。
已经从酒楼回来的枫寻云看着这两人相对拜了三拜,瞬间脱口而出:“送入洞房。”
被枫沧月一把捂住嘴巴。
好在枫寻云声音不大,旁人并未听到,但是枫子昂和卓云帆都是习武之人,听力比普通人要好,白白净净的脸上偷偷泛出一点点红,转瞬即逝。
枫子昂目光冷冷地瞪一眼枫寻云,小五皮痒了。寻云看大哥生气了,瞬间乖巧。
卓云帆看着枫子昂脸上变换不定的表情,感觉有趣极了:“之前,情急之下多有冒犯,还请枫公子海涵。”卓云帆认认真真地向枫子昂道歉。
枫子昂冷冷地翻个白眼,走到自家弟弟妹妹那里去了。
酒楼已算清了赌注,把捐出来的部分送来。卓云帆让长安和乐阳知县去清点,连同罚银一起送往灾区,贴出账目公式。
听着捐款里铜钱叮叮当当的声音,卓云帆心里暖暖的。
再看看枫子昂,午后阳光下,翩翩公子,如松而立。
他也正看着被清点的捐款,一堆铜钱格外引人注目,而他嘴角一丝淡淡的浅笑也迷了卓云帆的眼。
枫子昂正看得入神,一只小手拉了拉他的衣服,低头就看见一个小团子,手里拿着一封信。
“一个大哥哥给你的。”小团子奶萌奶萌的。
“是什么样的大哥哥?”枫子昂蹲下身子,脸上是极少有的温和。
“穿一身黑衣服,还有……还有……”小团子咬着小手指,说不出来了。
枫子昂环顾四周,看到一个黑色背影在人群里消失了。
“让哥哥带你去买糖。”枫子昂牵着小团子软软的小手,送到枫寻云面前,“买最贵,最好吃那种。”枫小五最会挣钱,他的钱可劲花。
枫小五不敢怠慢,牵着软乎乎的小手,逗着小团子走了。
枫子昂看着那封信,信封上没有字,打开信封,抽出一张纸,当看到纸上那幅画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画上,一个燃烧的柴堆,熊熊烈火中坐着一个小男孩,那孩子本来应该是林子扬的,但是被人替换了。
这个秘密,只有四个人知道,是那孩子自愿的,且非常坚持。
翻过另一面,是几行非常狂妄的字迹,笔划飞扬,气势嚣张:“小朋友,十五年了,你还记得这个陪你一起长大的玩伴吗?他是替你死的。”
枫子昂看着那飞扬跋扈的字,浑身颤抖不已,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手指苍白,青筋暴起,几乎要将那薄薄的纸捏碎,把那嚣张的字也捏碎。
那孩子是替他死的,他知道,从爹娘告诉他这件事之后,他就牢牢记在了心里。
也因为如此,无论多么艰难,多么痛苦,他都咬紧牙关走了过来。
他活着,不只为了自己,为了枫家,也为了那孩子。
枫子昂心里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晕倒在炎炎烈日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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