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赵敏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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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孟修远才算是完全明白了师父的用意。
张三丰通过太极拳整理自己毕生所学,将其融汇贯通,以至于最终凝聚出了自己的武道意境。
可谓是突破了一个大境界,打开了一片武学新天地。
有这般好事,老人家自然是也想着自己这个小徒弟的。
于是他便暗自琢磨孟修远过往的武学特点,将自己尽量代入孟修远的位置,然后再凭借他此时境界上的优势,高屋建瓴地替孟修远打磨出了一套独属于他的太极拳。
这“私人订制”版的太极拳,不仅仅是一门武功,更是一套习题、一个教具,指引着孟修远也能朝着那“武道意境”的方向努力。
“可惜,你的功夫虽由我启蒙,可在你下山的这十年间,你自己却也学了、创了不少新的东西。
我终究不能完全代替你,帮着将你所学的这些武学融会贯通到一起。
再者说,这太极拳本就是以我自身的武学理念创出,作为底子,本就和你的武学理念有些不符。
恐怕我替你创的这拳法,很难让你直接摸到门槛,而最多只能帮你略微指点方向而已。”
说到这里,张三丰不由得有些遗憾。
武学练到他与孟修远这种地步,更多的还是自我领悟与自我突破,他即便是站在高一层次的角度上来指点孟修远一下,却也能做的不多。
孟修远闻言,倒没觉得失落,反倒笑着对张三丰说道
“师父,我可不是小孩子了,哪里还需要手把这手去教。
这拳法能领着我体会到那所谓‘意境’的感觉自然好,若是不行,那也同样意义非凡。
毕竟您可知道,要做成一件艰苦卓绝的难事,最关键的一点是什么?”
“哦,是什么?”
张三丰听这个小徒弟竟同自己讲起了人生道理,不由随之一笑,虚心问道。
“最关键的是,知道这件事是有机会能做成的。”
孟修远看着张三丰,认真说道。
“有机会能做成……”
张三丰暗自琢磨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只觉得孟修远这话说的确实有道理。
路到尽头时,很容易迷茫徘回。这时候别人一句“前面还有路”确切信息,自当是十分珍贵。
“况且,上次临别之时,师父您不就说了么,咱们走的路子本就不一样。
您老人家这几年有所收获,我却也没有空耗时间……”
说着,孟修远也不多做解释,以行动代替言语,当即进入了“压缩真气”的状态。
“哈”地一声清喝之后,孟修远头发、衣服纷纷被真气吹得飘飞而起,随即他右掌勐然向前一拍,竟是隔着三四丈的距离,硬生生拍断了院外一片连着十余根青竹。
“好厉害的《震空掌》,我创这功夫的时候,可都没想到其竟然能有这般效果。
你这压缩真气的路子,算是也成了?”
听得“卡察”断裂声接连响起,看着断竹横飞的样子,张三丰也不由得为之又惊又喜。
单以招式威力而论,此时的孟修远,已经远超过他所能达到的极限。
可以说和他那“武道意境”一样,同样是突破了此世间现有最高的武学成就,走到了一片新天地。
孟修远听得师父赞扬,心中也很高兴,只不过实事求是,还是摇了摇头
“算不得成功,只能说略有些头绪而已。
您看我这一身真气从毛孔迸发出来,就知道这一招该有多大消耗了。
威力虽强,但却不能常用,只能偶尔用来当做爆发的手段。”
孟修远每次用这压缩真气的功夫时,便会头发、衣襟飘飞,自然不是为了耍帅而有意为之。
实际上,这反倒是他功夫没练到家的表现。
短时间为求压缩真气至液态,必然需要利用真气互相积压碰撞。
在毛孔无法完全封闭的情况下,一部分真气向丹田内被压缩,自然也会有一部分被挤得冲出身体逸散。
动量守恒、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只能说这些物理规律,同样适用于内功修炼之中。
“已经很不错了,我想此世间应该再无一人,能用出你这般威力的招式。
这一掌击去,除非对方闪躲及时,否则再厉害的对手也非死即伤。
咱们行走江湖,本就与行军打仗不同。
这招式消耗大些,也不算是什么毛病。”
张三丰对自己徒弟这功夫进步十分满意,全然不吝于出言表扬。
按他来想,孟修远这一招虽然不算完美,但对于江湖中人比武来说,却已经是足够了。
只是孟修远闻言之后,反倒刚好被戳到痛点,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他可是刚刚因此吃过亏,得过深切教训的。
若是没有这般缺点,光明顶山路上他与王保保的这一战,必然会轻松许多,无需那么精心算计、也不会最后将自己逼到那么极限的境地。
“修远,你这幅样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三丰看出孟修远表情之中有所深意,于是温声询问道。
“师父,你常年闭关,可能有所不知。
当今这天下纷乱,义军四起,元朝廷气数将尽,正是抗元的大好时机。
咱们江湖人,许是也要参与到军阵厮杀中去了……”
说着,孟修远便索性从头说起,将这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的事情简略向张三丰都诉说了一遍。
其中元军出现之前,孟修远以武力调和六大派与明教纷争的那部分,张三丰听到尚且显得还算平静,最多也就是偶尔温声提醒孟修远,让他以后应对那五大派的长辈多些礼数。
可说到中间,那王保保带着数千大军攻上光明顶的时候,张真人的脸色便立马严肃了起来。
他这般阅历如何不知道,江湖中人面对军阵时的劣势。
再后来,孟修远说到自己留下殿后、于狭窄山路上一人一剑阻隔千军的事情,张三丰的眉头便愈发紧皱,看着孟修远的目光之中满是责备之意。
孟修远这受宠的小弟子,可是鲜少见师父以这般神色对待他,不由得心中有些慌张。
以至于到最后,孟修远说到自己瞬毙敌方七名顶级高手、杀穿敌阵擒获主将的事情时,几乎不不敢抬头看师父的表情。
话音落下许久,对面的张三丰迟迟都没有出声。
孟修远见此,心中虽然紧张,却还是忍不住硬着头皮看去。
却没想到,眼前一幕有些出乎意料。
师父张真人此时脸上已没有生气责怪的样子,相反,他那注视着孟修远的目光之中,满是赞赏之意
“不错,不错。
当年那个豆丁大小的孩子,一转眼,真成了似当年郭大侠那般为国为民的人物了。
修远,你做的很好。”
孟修远闻声愣了片刻,才随之笑这摇了摇头,坦然道
“师父,您别替我吹捧了。
不敢说是为国为民,更不敢与郭靖大侠相提并论。
我所求的,不过是自己心安而已。”
张三丰闻声神色愈发慈祥,站起身来到孟修远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不管为了什么,做的是有利天下百姓的善事便好。
但有一点,你要记清楚,莫要忘了……”
说着,张三丰竟是不顾宗师风度,径自撸起袖子,亮出自己尚且精壮的小臂
“你在外行事,无需顾忌人家用武当派来威胁你。
师父虽老,却还没老到手脚不能动弹。
有什么难以对付敌人,也无需担忧。
回来告诉我,咱们师徒一起上阵便是。”
……
……
这次师徒谈话往后数日,孟修远都一直将自己关在房中,没有露面。
而武当派之中众人,则一个个都十分忙碌。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努力着手收拾着手边的东西。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孟修远的那个向昆仑翠谷之中迁徙弟子的计划。
虽只是孟修远的一家之言,可是以宋远桥为首的二代弟子们,却还是愿意相信孟修远的见解,劳师动众地开始为这场“大搬家”做准备。
毕竟,哪怕不为躲避元朝廷的大军围山,那翠谷之中的“灵鱼”、“灵果”可都还是极好的东西。
对习武者来说,算是天材地宝也不为过,自然要利用起来。
事实上,无需过多解释,这些三代弟子们早就对那神秘的昆仑翠谷心生向往了。
因为谁都看得出,从那翠谷之中归来的周止若、小昭二人,五年中功夫明显突飞勐进,远拉开了与其他三代弟子的差距。
这便是一面活招牌,由不得大家不相信。
于是,在宋远桥的计划之中,武当山上这百余号三代弟子,绝大多都被分配在了俞岱岩、张松溪、殷梨亭三人手下。
由他们三人分别带领,准备分批趁夜下了武当山,扮做寻常镖局走镖的样子,低调往那昆仑山的方向行进。
只留下宋远桥自己留在这山上,带着一众火工道人、杂役道童侍奉师父张三丰,并且撑住这武当派的门面。
如此情况下,自然有很多事情需要提前规划好,也不免要耽搁些时日。
却没想,此时竟突生了变故。
“父亲,出事了!”
宋远桥本在紫霄殿指挥众人干活,突听宋青书那略显焦急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他闻声立时眉头一皱,朝那正施展轻功窜入殿门的儿子出声呵斥道
“好了,我听到了。大呼小叫的样子,成什么体统?!
我不是同你说过么,要处事不惊。
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也绝不能先自乱阵脚……”
宋青书有要事要说,见父亲这又开始长篇大论地教训自己,不由得心中有些焦急,出声打断道
“父亲,是咱们山门外来了鞑子!”
“鞑子?!”
宋远桥闻言也被惊了一跳,也顾不得再教训儿子,赶忙转而问道
“你可看清,是来了多少人马,有没有带弓箭劲弩?
还有领头者是什么样子,军阵之中可有什么眼熟的江湖高手?”
宋青书赶忙摇了摇头
“不,没来军队,只来了两个猎户打扮的人。
而且虽看着精壮魁梧、有外家功夫在身,却也只是寻常,应该不是的江湖中人。”
宋远桥听宋青书这么说,不由得暗暗舒了一口气。可随即,他便愈发疑惑,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只是两个人,你为何如此惊慌?”
宋青书也知道自己没将话说清,接着解释道
“他二人虽然没什么威胁,可来历却是不小。
据那两个鞑子所说,他们是代表汝阳王府的敏敏特穆尔郡主,想要邀请小师叔去赴宴。”
“汝阳王府的郡主……”
宋远桥闻声,脸色愈发深沉。
孟修远那于军阵之中,生擒汝阳王世子的故事,他这些天可也是听过的。
现在这汝阳王的郡主突然又登门邀请,恐怕来着不善啊。
“父亲,咱们怎么办?”宋青书同样有些犹豫。
“通知你小师叔,让他自己定夺吧。
他最了解其中内幕,想来会有办法的。”
宋远桥静思片刻,还是觉得应该将这事交由孟修远自己处理。
……
“汝阳王府的郡主?她竟敢主动找上门来?”
待宋青书将此事通知孟修远时,他同样为之惊讶。
宋青书听孟修远这语气,立时便放下了心来,知道此事应该并不严重,全在小师叔的掌控之中。
“那两人还在山门口等着呢,小师叔你就快去吧。”
宋青书稍舒了一口气,然后对孟修远说道。
“急什么,让他们等着,我这还忙着呢。”
说话间,孟修远的目光便不自主又落在桌面上,随即狠狠地捶打了几下自己的脑袋,面色愁苦,似是为什么东西而困扰。
宋青书见状有些好奇,不由得目光从孟修远背后越过,朝那桌桉上偷瞧。
但没想到一看之下,却发现其中除了些生涩难懂的词语,便就是些自己看不懂的图画符号,满满写了一面。而在书桉旁边,则更是叠了厚厚的一摞纸张。
“小师叔,你这是在做什么?”宋青书不由得好奇道。
“整理一下自己仅剩那点的数学、物理、化学知识,想要各编纂成一本书。
可没想到,多年没学,脑子都锈了。”
孟修远说话间愈发苦恼,似是遇到了这世间最为难解的困局,比之一人面对千军万马时更加绝望。
宋青书闻言,不懂孟修远在说些什么,可他看孟修远这状态,一时半会儿地应该是完成不了眼前的事情,不由得有些着急。
“小师叔,这是那两个鞑子送来的信件,说是那位蒙古郡主亲手所书。
需得交到你的手上,只有你一人能看。”
“嗯……”孟修远闻言,没太在意地点了点头,以真气防备之后,便随手拆开了这封信件。
却没想,他刚一眼落在这信纸之上,脸色便陡然发生了变化。
这信上内容不多,只以娟秀的字迹写了短短一句话
“大哥哥,屠龙刀已在我手,还请赏光鉴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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