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自白与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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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何处走出来的白骨乐团，身穿黑色燕尾服，手持各种各样的乐器，附和着混乱的现场，弹奏着诡异的乐曲。

饶是以尹蕾娜强大的灵魂，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地泛起一身鸡皮疙瘩。

耳中充斥着亡灵弹奏的音乐，满眼是彼此撕咬的血肉，天空中有倒吊人在狂舞……

尹蕾娜有种感觉，若是再看下去，自己可能也会陷入疯狂。

就像是站在高楼之巅，就算本不想跳下去，也会有这个想法，脑袋里总想着试一试。

现在也是如此。

就算本能地抗拒眼前的这一切，逐渐丧失理智的思维也会驱使着尹蕾娜加入它们，成为歌剧院的一部分。

她想闭上眼睛，可不知何时攀上眼眶的白骨竟将她的眼皮子强行撑开，不管怎么用力都无法让眼皮遮盖自己的眼球。

混乱的场景通过视神经，完整而不间断地传输进了她的大脑。

恶心的感觉有感而发，好想呕吐，但这显然不被允许。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乱的计划之中。

他说过不伤害他们，但精神的污染显然不在物理伤害的范畴之内。

尹蕾娜也懒得询问乱了，因为只要一发出声音，正趴在大腿上的蜈蚣们便会一拥而上，被白骨束缚的自己是毫无反抗之力的，那时候，只会更加难受。

“难道这也是学院的安排吗？”

“如果精神真的被污染了该怎么办？”

太多的疑问浮现在尹蕾娜的脑海中，她想过许多的可能性，比如让学生们提前认识到世界的残酷之类的……

可如果没有别的措施，像这样强度的残酷，会不会直接将学员们毁掉？

就在尹蕾娜迷惑且艰难抵抗污染时，身后，以一声闷哼为领头，白光突然迸射，将学员们笼罩在其中，只是一眨眼的时间，捆绑在座椅上的学员们便消失不见。

勉强扭过头看到整个过程的尹蕾娜顿时恍然大悟。

有一个猜想正是印证了这个情况。

在这个彼岸世界中，无形的存在，或许是术式，或许是隐藏在虚空中的人，会监控学员的情况，当他们达到极限时，便会将他们传送出去，完整，而损伤可逆地离开彼岸世界。

至于传送到了哪里，毫无疑问，就是真正的加百列学院了。

啪~啪~啪……

掌声由远及近，将尹蕾娜的思绪以及视野从后面转回了前方。

只见小丑乱拍着手，踱步走来，每一脚都跨过了互相纠缠的血肉，没让一点血沾上自己。

“现在的学生呀，真是越来越不行了，这才进行到一半呢，就不行了。”

“嘻嘻~还得是你呀，不愧是我选中的人。”

乱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与座位上的尹蕾娜对视着，见尹蕾娜一言不发，才突然想起了这么一回事。

一副慌忙的样子，连忙拍掉了尹蕾娜大腿上盘踞着的蜈蚣们。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话了，我的小姐。”

尹蕾娜也不客气，直接道：“乱，这些，都是学院安排的吗？”

“还是说，是你自作主张？”

啪嗒~

乱伸出右手，打了一个响指。

捆绑尹蕾娜的白骨随机收缩，倒吊人重新升上天花板，声乐暂歇，血肉盛宴到此结束。

很快，歌剧院又变得和原来一样，就连血迹与残·肢都没有剩下。

说是幻境都不为过。

但之前的体验给尹蕾娜带来的真实感真的不像是假的。

“嘻嘻~别拿学院压我哦，虽然我确实受制于学院。”乱随意地说道，“而这里的所有，嘿嘿嘿嘿嘿……自然是我自作主张~”

“那你……”

“嘻嘻~可我并不会被惩罚或是消灭，因为……”乱将红白相间的脸凑到尹蕾娜面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学院所允许的。”

“我在这里好歹也算个元老级选手，告诉你一些倒也无妨。”

“你们没有从外面的传送门传送到加百列学院，而是进了这里，就是学院想让你们这些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小家伙一点下马威，让你们知道，这个世界，并没有和平与公平。”

“这里！”

乱转了个身，背对尹蕾娜，看着天花板上的光芒，仿佛他正处于圣光的照耀，高展双臂：“没有一样东西不是我靠着一个拳头、一个拳头打下来的，我付出了，才有了回报，才成为了这彼岸世界的主宰之一！”

“所有人都是一样，包括你们，想要获得回报，就得杀死我们，而我们为了有理智地活下来，就要拼上性命地把你们‘吓’回学院！”

“刚才的传送，你看到了吧，那就是彼岸世界设置的自动传送术式，每传送走一个学员，我们的‘业绩’就多上一分，业绩不够，我们就会被抹杀！”

“嘻嘻~嘿嘿嘿嘿嘿嘿……抹杀！”

“仅仅只是因为这所谓的‘业绩’，我们就得因此拼上性命，甚至因此而死！”

“难道成为邪物就是我们的错吗？”

“为什么成为邪物，还要遭受这样的对待！”

“每年的开学季，难得有一个机会可以在不进行物理伤害的情况下，好好吓吓你们，你说，这样的机会，我们怎么可能放过？”

“这样一来，我们发泄了情绪，学院达到了目的，两赢的局面下，就委屈你们做下可怜的受害者吧。”

“反正，未来的日子里，受害者只会是我们……”

说到这里，乱已经没了之前的嬉皮笑脸，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深沉，犹如深渊般的黑暗面已经展现在了尹蕾娜的眼前。

那不是具体的事物，而是这些‘被迫营业’邪物内心的阴影。

互为极端的事物，通常会有强烈的排斥，但也伴随着强烈的感应。

作为光明的代言人，尹蕾娜能深刻地体会到乱的仇恨。

虽然他说的时候一笔带过，但他的内心，绝对是恨着这个世界，操作这个世界，进入这个世界，乃至诱导他成为邪物的所有人的。

与他有关的整个关系链上的人，他全部仇恨着。

那是独属于他们，生活在彼岸世界中邪物的仇恨。

看着乱的背影，尹蕾娜的脑海中只浮现出一句话——双方都没错，错的只能是这个世界。

要说她转生过来，除了活下去、杀了赫斯特，还想要做些什么事……

或许，就是改变这个世界了。

让学院不再因战争，而关押邪物，以此锻炼学生。

让邪物，单纯只是一个邪物，没有责任，没有理智，转化了，就简单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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