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羽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一百三十四章 刺青,笼中春,倦羽,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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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南星方才对她说了很多,可司南月除了能隐约记起几个短暂画面,更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她不知该如何寻求答案,也不知该怎样辨别这些话的真假。
长夜难明,她脑中如同一团理不清的乱麻,屋中安神香燃尽,刚好到了四更天,赫连决身子动了动,似乎快要醒来,司南月连忙闭上眼睛,安静的靠在他怀中,不时,一个轻如鹅毛的吻落在她额头上。
她听着赫连决尽可能小心的穿戴好衣饰,悄悄离开凤栖宫后,她才翻了个身,无眠直到天亮。
三月圣猎还未结束,阿日善一直未回宫,悔儿无聊的很,一大早就来给司南月请了安,见小米团伤好的差不多了,就跟暻儿一块提着鸟笼去御花园玩耍了。
司南月头疼的难受,心里又憋又闷,她想焚香沐浴后好好休息休息。
很快,侍女便将热水备好了,在里面洒了些鲜红的花瓣,又焚上了清淡的霜梅香。
清甜的香味和温热的汤浴让司南月稍稍放松了点,她在里面闭目养神,可脑子里的东西太混乱,着实让她静不下心来。
司南月刚要出浴,便听见屏风外传来莲漪的声音。
「妾身不请自来,还望娘娘莫要见怪。」
「无事,我正闲着无聊,刚好妹妹来了可以与我说说话。」
时间差不多了,外头候着的侍女托着擦拭身体的巾帕走进来,莲漪边随手将东西取来,边闲聊道:「悔儿说您喜欢吃糕点,妾身在宫中闲来无事,就做了些家乡的点心给娘娘尝尝,不知娘娘……」
莲漪说着,绕过屏风走进来,可下一秒她手一抖,差点将巾帕掉在地上。
「怎么了妹妹?」
听莲漪没了动静,司南月侧过脸问道。
莲漪表情奇怪的望着她,随后笑了笑,道:「姐姐背上的刺青好生惊人,妾身被有些惊讶罢了。」
「刺……青?」司南月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莲漪妹妹,劳烦你取两面铜镜过来。」
莲漪立时瞪大了双眼,「姐姐不知自己身上有刺青?」
不过想来也是,这刺青在背后,王后自己注意不到,平时在这儿侍候的下人不敢多言,不知道也正常。
莲漪取来两面梳妆镜,一面递给司南月,一面自己拿着,映出她背后的刺青,瞬时,一头露出獠牙狰狞的狼首映入眼帘。
「啊!」
司南月惊恐的尖叫一声,手中铜镜落地,同时她脑中响起一个声音,那人咬牙道:「本王亲自在你身上刺上赫连家的图腾,你到老到死它都不会褪色,这样能时时提醒城主,你永远是本王的人!」
那是……赫连决的声音,他为什么……
「娘娘,怎么了?」侍女听见铜镜坠地的声音,连忙跑来问道。
「别进来!!」
司南月的声音几乎是在颤抖着尖叫,她脸色煞白,身体不听使唤的瘫在水中,仿佛想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
莲漪见她反应这么大,连忙把铜镜放到一旁,将司南月从水中扶起。
「王后娘娘,您怎么了?」
「莲漪,你出去等我吧。」
她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丝笑,莲漪不放心,本不想出去,但司南月一再坚持,她拗不过,便在外头焦急的等着,心想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良久,司南月才穿了件单衣从里面出来,她坐在桌前,脸色很是难看,莲漪细心的注意到她的手指都在微微发着抖。
莲漪握起她的手,皱眉问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司南月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只道:「我好像记起了一些东西,但不知……是不是记错了。」
她忽然想起南星昨夜说过的那些事情,又问道:「莲漪,七年前王上征战时,落败的城池是怎样的?」ap.
「落败的城池……」莲漪说着,深深叹了一口气,仿佛十分不想回忆过去的事情,她道:「娘娘怎问起这事来了?」
司南月牵强的笑了笑,「只是随意问问罢了,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再想起什么。」
「七年前……」莲漪的语气变的沉重起来,她坐在司南月旁边,问道:「娘娘可见过伏尸百万,白骨成山?」
司南月眼神一颤,抓紧了自己宽大的衣袖。
莲漪怕被有心人听见,将声音压的极低。
「王上弑杀成性,所有败在他手中的城池,大多数的百姓会被狼王军大肆屠戮,我家住的偏远,家人得以逃过一劫,可那段时间,我与阿父出海捕鱼,常见在远处飘来的尸身,有男人,有孩童,也有年轻的女子与老人,甚至连那海水,都常透着红色……」
莲漪声音发颤,连牙齿都咬的咯咯直响,她闭上眼睛,就能想起那一具具已经发臭腐烂,却死不瞑目的尸体。
那些人与她一样,都是古域的普通百姓,却在国家败亡后,被人残忍杀掉,直到现在,那些无故惨死的族人都是她夜半时分的梦魇。
在刚进宫时,她也曾想过要暗杀带来这一切的元凶,为那些无辜的同族报仇,可看到真的有人这么做时,她却不敢了。
她家中还有父母双亲,有兄嫂与刚出生的孩子,她承受不了被灭九族的后果,她已经步入深渊,不能再连累家人为她陪葬……
莲漪说到最后,已然泣不成声,司南月不忍再问她,安慰道:「怪我不该问你这些,你还怀着孩子,别太难过……」
「娘娘……」莲漪忽然直直的跪在地上,抬着泪眼哀求道:「妾身只是一介民女,在宫中无依无靠,当初生下暻儿实属迫不得已,如今却又……这话妾身在心里压了许久,不敢向任何人透露,娘娘与我同病相怜,定能明白我的心情,我恨他!恨不得想要杀了他!我不想再生下与仇人的孩子,娘娘,您帮帮我吧!」
那双泪眼看的司南月心头一颤,又是那种眼神,与南星一样,痛恨的,怨愤的眼神……
「妹妹这是做什么!」
司南月忙想将莲漪扶起来,可她却跪地不起。
「娘娘,没几个女人是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的,与我一同入宫的熠华姐姐性子刚烈,因为辱骂王上被仗杀,柳夫人是被强掳进宫,听闻丈夫惨死,她将自己的脸划花之后自缢而亡,还有……还有姒盈妹妹在有了身孕后,选择从高楼一跃而下……娘娘,妾身有了暻儿,只能苟活,但妾身真的不想再生下与仇人的骨血,求您救救我吧……」
听着莲漪的哭诉,司南月的心像是坠到了谷底,在她昏睡的这段时间里,她到底无意间连累了多少人?赫连决又到底害了多少人?
她不敢深想,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莲漪,除了怜悯,她对她更多的是无法忽视的愧疚。
「妹妹,你先起来再说……」她将莲漪扶起,替她擦去眼泪。
家仇国恨在前,司南月没有立场劝说莲漪留下腹中之子,她叹了口气,缓声道:「方才是我不好,突然提了让你伤心的事,你才会仓促做了这个决定,这样,你回去好好想一晚,若明日你不后悔,我便帮你拿掉这个孩子,如何?」
「不用等到明日!」莲漪满脸泪痕,语气却坚决无比。
「娘娘可知,妾身因为这个孩子而惶惶不可终日,我常听家乡人说,食蟹可以堕胎,这些时日便顿顿少不了蟹,可他还是没有半点异样,娘娘,妾身真的一刻都不想等了,一想到我的身体又一次孕育了仇人的骨血,我便
恨不得亲手将这孩子从肚里剜出来!」
莲漪紧紧拉着司南月的手,仿佛拽着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她的决绝让司南月心痛又无奈。
「我……明白了。」司南月眉心紧蹙,思虑片刻后,她道:「晚上我会派人将药送去你宫内,到时,由你自己抉择吧。」
莲漪见她答应了,脸上的泪珠还未擦去,唇边已然扬起了笑,只是那笑容看起来着实让人苦涩心酸。
等莲漪离开后,在一旁侍候拉格扶着司南月坐到榻上,司南月往下压了压情绪,说道:「莲漪的事情……又要麻烦姑娘了。」
拉格没有应声,问道:「娘娘方才是想起什么了吗?」
「嗯……那些像碎片一样的记忆一闪而过,如同梦境模糊不清,我自己亦分不清真假,只记得……很可怕。」
司南月面色苍白,声音无力,如同大病初愈,拉格不忍再问让她难过的事情,便转移话题道:「关于莲夫人方才说的坠子一事……娘娘就不怕她是故作可怜,借着坠子的事情对您不利?」
「姑娘跟随莲漪多年,认为她是这样的人吗?」
「倒也不是。」拉格顿了顿,这么多年的时间足够她了解莲漪,莲漪背景简单,心思单纯,若不是她在暗地里踢开许多绊子,莲漪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拉格道:「只是觉得您对一个不知来历的人太过信任。」
「姑娘这话,是指莲漪还是你自己,亦或是……地牢中的司南星?」
「这……」
拉格知道司南月如今对立场很是犹豫不决,却未想到她会说得这么直白。
她毫无掩饰的反问让拉格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又听司南月道:「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姑娘不必放在心上,要想验证南星的话很简单,找个合适的时间滴血认亲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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