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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永乐王被捕,三司会审,很快抓出一连串罪人。该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未洗的官银重新入库,涉案的各家所有财产充公。
谁也想不到平时乐呵呵的永乐王会是主谋。
王婳裳想到那日参加他的寿宴,所有人都对她“宁瑛”抱有偏见,只有永乐王直来直去的夸赞。
据宁仲常说,永乐王人心不足蛇吞象。不知从哪儿弄来国库钥匙,趁入宫陪靖德帝闲聊,伙同凌侍郎派亲信偷运官银,藏在郊外密道。永乐王和盐商茶商关系不错,有他这个王爷在上面扛着,自然有人愿意富贵险中求。这也是为什么提前几年就有人在扶桑等国进行洗钱的原因。
说起来,永乐王以前和凌侍郎并无来往。徐澈亭旁敲侧击,才从凌侍郎女儿那里知道两人是因蛐蛐结缘。
都是玩蟋蟀的痴人,自然惺惺相惜。
永乐王在郊外有庄子,其中一片百花田特别出名,每逢宫中盛会,都是在他的百花田里采摘新鲜花卉。百花田有个角落专门豢养着各种蟋蟀蛐蛐,这些虫子挑剔土质,非新罗的红泥长不壮实。偶尔凌侍郎会求教永乐王斗蛐的方法,一来二去,永乐王便将凌侍郎物色成自己的心腹。
凌侍郎禁不住诱惑,同意帮永乐王在户部账本上做手脚。他时常乔装成养蛐人,和永乐王在百花田密谋大事。原本这样一切都查不出异样,偏偏被孙希撞破。有孙希帮忙销赃,那些积压的官银瞬间有了销路。凌侍郎没有那么贪,他已经拥有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于是告诉永乐王,他想收手了,给女儿寻户靠谱的人家。
永乐王表面和善耿直,背后却直接买通凌侍郎身边的书童下毒。
他许诺书童,只要毒死凌侍郎,凌侍郎盗窃的金银财宝全归他所有。书童自知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同意了永乐王提议。故此,书童家中有大量脏银。顺藤摸瓜,点点钓出大鱼,当永乐王得知徐澈亭元问衢查到茶商盐商的头上,终于坐不住,买凶杀人灭口。然而一步错,步步错,终究自投罗网。
库银案似乎告一段落。
王婳裳却仍有无数疑虑。
她忍不住问宁仲常:“父亲,你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人心隔肚皮嘛。”
宁仲常知道了这些时日王婳裳的辛苦操劳,和颜悦色地跟她聊起这些政事。
王婳裳望着窗外摇曳的树枝,“永乐王一个闲散王爷,他是从哪里偷来的国库钥匙?这么重要的东西,岂是他一个王爷想偷就偷的?”
宁仲常:“这说不定。你看,他连几十个杀手都请得出来,里应外合,在养心殿偷东西也不难嘛1
这个说法勉强能成立。
王婳裳想了一会儿干脆不想了,反正跟她没关系。
生活又回到从前。
天气越来越热,很快就入了暑。王婳裳偶尔配宁夫人出府逛一逛,闲暇时和宁霓躺着喝凉果汤,宁绩也该回书院了。
经此一遭,宁绩对以前的“姐姐”刮目相看。
不仅仅是因为她出口成章的才情,更是因为她在家中愈发温柔娴静。任谁都不会对这样一个“姐姐”做出无礼的举动。宁绩自己都想不起来,他有多久没和宁瑛切磋武艺了,家中练功房的刀枪棍棒全都生了一层灰。
宁绩路过王婳裳的院门,每次都忍不住跳上树梢,透过窗户看她在做什么。
看书,练字,偶尔还教馥秋和陌冬下棋。
他这才发现,她手很漂亮,指腹捻起黑白分明的棋子,像是有魔力一样,吸引人目不转睛。
夏木落下一片枯叶。
宁绩回神,抓了抓脑后的马尾,有些不舍地再看了一眼靠窗而坐的温婉女子。
他明日就要回书院了。
跃下树梢,正要回去收拾行礼,身后突然被人叫住,“宁绩!你来得正好,我刚要去找你。”
宁绩身形一僵,转过身,看向站在院子门口的王婳裳,她一袭淡粉色的素裙,只袖口有两朵芙蕖,清丽优雅。
王婳裳道:“我听母亲说,你明日要走,可还缺什么物件?我给你添置添置。”
宁绩什么都不缺,母亲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妥当。但他心思一转,突然就说:“我想要一套棋。”
就刚才王婳裳手里捏着的那种。
看起来晶莹剔透,如玉沁凉。
王婳裳还以为是什么呢,她笑道:“挺好的,棋也是六艺的一种。科考虽不考这个,你学着也有用。”
她约宁绩明日一起去逛街选买,宁绩惊讶之后,连忙点头。
他心道:长这么大,还从没和宁瑛一起逛过街呢……
翌日。
王婳裳本想叫着宁霓一起,但宁霓说来月事身体不舒服,王婳裳便让今夏熬了红糖水来,让她卧床休息。
宁绩早早等候在门外。
他今日穿了件鲜亮的梧枝绿色锦衣,飞鹤暗纹上绣着松柏,马尾用同色的玉带高束,一看就是个鲜衣怒马的漂亮少年郎。王婳裳欢欢喜喜地走过去,笑问:“我们直接去珍宝楼吧。”
前几日宁仲常让她帮着摹了几首隋王衡的诗,一高兴奖励了她八两银子,一套一般的棋差不多能买下。
“好。”
宁绩跟在王婳裳后面,正好可以看见她只别了一朵珠花的后压发髻。
这也太素净了。
宁绩蹙额,问:“你怎么不弄点珠翠步摇簪上。”
“……有点麻烦。”
王婳裳看过宁瑛的妆奁,里面都是些贵重的头饰,她怕给宁瑛戴坏了,因此只敢别一朵最便宜的珠花。
宁绩没说话。
两人同行,王婳裳努力找话题。她说起宁霓身体不舒服,不然一起逛。这让宁绩心底一沉,想了想,还是将那日撞见宁霓悄悄出城的事儿说了。
“当真吗?”
“当真。”宁绩撇嘴,“我去问她肯定什么都不说,她和关系最好,你有空去探探口风。”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校
王婳裳怕宁霓心思单纯被人骗,当即凝重地点点头:“嗯,我会问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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