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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请父皇成!”

漠沧无忌闭上疲惫的双眼,再次叩首,伴着沉重的气息声毅然哀求。

“四弟这是做什么?”漠沧无忌目光一转,俯着身子一步步朝太子踱去,心里已是翻江倒海,“父皇要屠尽仇人,你要阻拦,父皇要修建雨花台,你也要阻拦,如今一心为你操办寿宴,你还要阻拦,你这太子的威风耍得未免也太过放肆了吧!我倒是想问问,这漠沧风国是要听从你漠沧无痕,还是听从父皇呢?”

“住口!”漠沧皇虎目圆睁怒吼道,听着漠沧无忌排山倒海般的语气,怒火一升再升,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

“父皇!你听儿臣一言吧!你给他万千宠爱,而他呢?反反复复都在阻拦我漠沧风国雄霸天下的大计!你何不问问他,他忠的是我漠沧风国,还是黎桑仇国!”漠沧无忌指着身下的太子冷冷道,激动得在原地踉跄了一下,整个人已经失了仪态。

看着漠沧无忌这副样子,漠沧皇更加恼火,手指颤抖着指着他,震怒的脸上满是失望之色:“他是我漠沧风国的太子!他也是你的亲弟弟!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诋毁于他,这就是你认为的同气连枝?和衷共济?平日一副亲兄弟的样子,敢情都是演戏给朕看啊!”

“父皇!儿臣忠心为您做事,忠心为您守着这漠沧的江山,真正做戏的是他啊!您仔细想想他的所作所为,就知道儿臣有没有诋毁他!”漠沧无忌不甘地愤愤道。

匍匐在地的漠沧无痕实在听不下去了,“大哥到底忠的是父皇,还是自己,何必说出来呢?”说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冷着眼朝漠沧无忌继续道,“秦淮河畔大肆屠杀男力,引诱妇女孩孺进入你精心设计的白色囚笼,然后再把他们弃到乱葬岗,既然大哥做得那么好,还会怕别人不知道你的忠心吗?”

说罢,漠沧无痕赫然立于殿中,蓦然想起了白日的事情。

“无论怎么个斗法,一味忍让只会纵容敌人,他既然要你死,在他背后就会有一千种死法等着你,与其忍着,倒不如给他重重一击......”

“我的母亲、嫂子和三姐被风人骗入白色囚笼,喝了风人给的毒药,死后被丢弃在乱葬岗,我的父亲和两个哥哥都死在风人的弯刀下......”

他可能永远都忘不了白饵说出这些话时的神情。她只不过是一个赤手空拳的女子,家族却要惨遭灭门,乾坤之大,竟没有她的容身之所,更无处喊冤,这对她来说,太不公平了!如今刽子手就在他眼前,他岂能不替她喊一句冤枉?

听到太子的话,漠沧皇登时勃然大怒,脸色已经涨得通红,指着手厉喝道:“好一个昌王!没想到,朕的命令,你也敢违抗?看来昌王守的并不是朕的江山,而是他自己的江山!”

怒骂了一声后,漠沧皇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漠沧无忌不知太子话的来由,听到父皇的责问和暗讽,心中惶恐不已:“父皇,儿臣不敢,儿臣不敢啊”

看着父皇离去的身影,漠沧无痕知道,太子寿宴终究是已成定局,如今他断然不能再去求他的父皇,毕竟漠沧无忌陷害的话一句句说出了口,就算他的父皇表面上不相信,但怕只怕午夜梦回之时再生猜忌。

漠沧无痕皱着眉叹出了一口气,转身看了跪在地上的漠沧无忌一眼,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移

步往内殿走去。

见此情形,漠沧无忌压着心里的惶恐,轻笑了一声:“你当真以为父皇是真心想要为你办太子寿宴的么?在万里江山面前,一个太子又算得了什么!”

漠沧无痕没有迟疑,而是径直地走下去。

东宫内殿。

硝烟滚滚终于散去,整个东宫又恢复了平静。

落地的宫灯刚刚被点燃,明晃晃的灯光把案上那张皇宫地形结构图照得十分清晰。

四四方方的地图上,各种辨识、建筑星罗棋布。

最底部,南端是一条长长的秦淮河,河水一直沿着东西蜿蜒而去,河中央屹立着一座水榭歌台,河畔和原野上标识着各街各坊,其中包括乌衣巷、柳叶渡,往东为东市,往西为西市。

再往上是朱雀街,朱雀街富源辽阔,占据着整张地图的中心位置,其中的街道密密麻麻,街道两边陈列着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店铺,朱雀街俨然是整个秦淮最繁盛的地方,其中有六十六条街道,七十二座坊,其中包括勾栏酒肆、作坊、住宅。最东面和西面是规模庞大的囚奴囹圄。

再往上,是聚龙城,聚龙城中皇宫气势宏伟,地形结构极其复杂,各种暗道盘根错节,三宫六院跃然纸上,最北端是地牢。

漠沧无痕的目光落在东西两端的囚奴囹圄上,脸上满是迟疑,引手唤来阿信:“阿信,这张地图究竟是哪里来的?这分明就是一张假地图!”

“殿下,这张地图是阿信从皇宫翰林院寻来的啊,你昨日临走前不是再三确认了它的真假么?这,这张地图怎么会有假?”阿信吓得跪在地上,解释:“从上面的笔触和印章来看,这确实是出自张通士之手,再从地图标准的质地和一定年代的墨迹来看,更不可能像是临时伪造的。”

“可经过本宫亲自验证,这地图上的标记和实际情况却有着很明显的区别!”漠沧无痕斩钉截铁道。

“可,可所有的证据都能证明这张地图确实是出自张通士之手,说不定,说不定是张通士早年绘制时出了差错.......”阿信猜测着。

“张通士是黎桑要臣,这张地图又来自翰林院,这么重要的地图怎么可能会在绘制时出错,莫非他张通士不要脑袋了?”漠沧无痕反问道。

阿信无话可接,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忽然想起:“殿下几天前让阿信寻找张通士的同时,也去打听与地图有关的人,前几日阿信倒是找到了一个人。”

“是谁?”漠沧无痕立刻问。

“此人名叫石蹇,曾经跟在张通士身边作学徒,他虽不知道皇宫的真正构造,但关于皇宫地形结构的事却也知道一些。不如传石蹇来问问。”阿信提议。

漠沧无痕沉吟片刻,即刻叫人去传石蹇。等待之际,漠沧无痕把视线再次落回囚奴囹圄,脑海里不禁再次浮现了和白饵告别的画面,若不是她,他今日可能就回不来了,而整个东宫都会栽在漠沧无忌手里。

阿信立在一旁,看着太子思虑重重的神情,心里想问殿下这一天一夜都经历了些什么,可是,从刚才的质疑中,他明显感受得到,殿下好像看出了什么,思及此处,还是选择缄口不言。

“阿信,你速去地图上这个地方,以本宫的名义向那里的主管要一个人,此人名叫白饵,食耳。人要到后,你亲自将白饵送到朱雀

街的朗月客栈,然后在那里等着就行,切忌将本宫的身份透露给她,还有,一定要保证她的安。此行切记不要留下痕迹。”漠沧无痕一边指着地图的东面,一边仔细叮嘱。

阿信不敢迟疑,立刻领了命令出了东宫。

囚奴囹圄。

整个天空已经暗了下来,烈烈燃烧的篝火将整个囚奴囹圄的大门照得影影绰绰,伴着乌鸦的啼叫,尘埃在昏黄的灯光下恣意飞舞。整个囚奴囹圄一片死寂,如果不是有巡逻的士兵偶尔走过,这俨然就是一个死气沉沉的乱葬岗。

不过,这边一片残花败柳,主管所却是莺歌燕舞,热闹异常。

“哎呀,军爷你认真忙军务,别东张西望了,专心点呢......”娇媚的嗓音,婉转得能掐出水来。一个短襟长裙的女子娇羞地坐在主管身边,一双纤手皓肤如玉执着一柄圆扇,一弯柳叶眉轻轻蹙了下去,嘟囔着小嘴嫌主管不够认真。

听到身边的美人这么一叫,主管只觉得身的骨头都酥了一半,迫不及待伸手拉着美人......主管所里的灯火孤零零地照着,一阵风吹来,把火焰玩得极尽妖娆,明明灭灭之中散发出靡靡之色。

突然,主管所的门被一脚踢开。主管烦不可耐地紧着一道粗眉,忙不迭瞥了一眼:“谁呀!找死吗?”

转瞬被一块金色牌子看傻了眼,主管火辣辣的心忽然从高处猛地滑落,掉落一片刺骨的冰湖之中。美女一把被他扔开,吓得从地上踉跄地爬起来,遮掩着身体从后门逃了出去。

无力的膝盖软绵绵地跌倒地上,主管神色慌张地叫了出来:“太太子殿...下。”

凛冽的眸光被阿信收回眼中,阿信不疾不徐地收起牌子,径直地走到主管前面,怀抱着刀肃然道:“把一个叫白饵的囚奴给我放了。”

“放了?”主管听到熟悉的名字心头一惊,仰着脸不知所措从地看着阿信,完不懂阿信的意思。

“怎么?太子殿下想要的人,你敢不放?”阿信疑惑道,语气满是可笑和不耐烦。

听到是太子要的人,主管半条命都快吓没了,怯懦地跌下脸,慌里慌张中捋了捋思绪,想着半个时辰前刚命人把白饵押到亡奴囹圄去了,这会太子又来要人,这.....可如何是好?既然是太子的人,若是被太子知道他对白饵做的那些事,太子岂会放过他?情急之中,眼珠子一转。

“大人,太子要的人奴才哪敢不放啊,只是,只是太子要的那个人一个时辰前刚离开囚奴囹圄,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主管佯装意外地回道。

阿信轻轻将手里的刀架到主管脖子上,对上他怯懦的双眼,威逼:“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奴才哪敢欺瞒太子啊!”主管吓得一个踉跄,整个脖子都硬了,他哪里来得及反口,为了后半生有命可活,假的也得说成真的。

阿信慢慢将刀收回,看着主管吓得面色苍白,眼中的疑惑也慢慢淡去,沉吟片刻后,转身打算离去。

倒在地上的主管这才慢慢眯上眼,伺机舒了一口救命的气。

阿信走了两步,轻轻回头,厉着眼警告:“最好把舌根子守好,今夜的事,若是敢说出去半个字,太子一定让你横着回漠沧!”

主管连声答应,跪在地上拜了又拜,直到阿信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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