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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此,她的心跳又莫名地乱了。
“你明明那么讨厌,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你的,说喜欢,倒不如先说,重新认识了你。或许是有缘吧,王孙路一别,我们竟然在间关莺语又碰上了。之前瞧不起你,可当你演奏起那首《古相思曲》时,我就彻底被你的演奏镇住了,那绝对是我听过最好听的曲子,看过的最精彩的演出。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喜欢那首曲子,当时在阁楼上听到时,下面的人都在惊呼,可我整个人都觉得好难受,说不出来的那种难受,那一刻,我觉得,整个歌楼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站在台上演奏,我站在你的对面听,第一次觉得这个尘世,那么安静。”
“我记得在贾府的宴席上,问你能不能再演奏一次那首曲子,你模糊地说了句,没有雪。我当时不太理解,那天晚上回去,躺在床上无意间想起,当我第一次听你演奏那首曲子的时候,我脑海里浮现的,好像就是飘雪的场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当时晃了神,才会有这样的画面,可是我总觉得那个场景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我也不知道,总之很奇怪。你之前说到,没有雪,我就顺便提一嘴。”
她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丝毫不敢将真相说出来。
“总之,我对《古相思曲》的喜欢,说不清道不明,可能只是因为你演奏了一次,加之我之前酷爱它的词的缘故吧!这种喜欢,就像是,我从小对曲子莫名地喜欢。自那以后,我就特别崇拜你,特别是当间关莺语的人合起伙来使坏挤兑你,你一个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三下五除二便将他们搞定了!那时,不由得让我为你拍手叫好!”
“如果说,这是对你的改观,那么开始喜欢你的时候,也许是,你第一次来万花林找我,我不在,你与孩子们非亲非故,却为他们做饭,为他们洗衣服,为他们整理床铺,还把院子收拾得那么干净,以前我一个人把他们照顾大,真的觉得这些孩子太可怜了,这一路走过来,特别心酸,可看到你为他们做的那些的时候,就觉得心里特别暖。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一个人能像你那般对他们那么好。有时候,就觉得特别幸运,我和孩子们能遇上你。”
孩子们一个个低着头,眼眶一片通红。
“特别是,后面知道,你担心我出事,几次跑出去打听我的下落,还顶着得罪墨王爷的风险,中场跑掉一个人去万花林找我,就觉得,自己真的太幸运了。我总是在想,我李相逢上辈子到底做了多少好事,才有幸遇上你这般好的人!”
他举起头,眨了眨眼睛,换了轻松一笑,将手中的花束推到她面前,深情地注视着她,认真问:“姐!从今以后,你愿意,牵着我的手,和我,和孩子们,一起守护小竹屋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
再抬头,眼角泪痕犹在,下意识看了孩子们一眼,他们哭红的双眼里,此刻盈满了期待的目光。
也换了淡淡一笑,接过紫阳花的那一刻,心中的枝桠仿佛也开满了花……
大大小小的花灯,在那一刻,徐徐升起,一直升到上空,就像有一把泼天的火焰,烈烈地照在上空,将遍地的紫阳照得格外绚烂。
风起,花灯飘摇,各种明亮与黑暗,一时间交织不断,将人孤瘦的身影,连同那婆娑的树影,刮得分外缭乱。
李相逢低着头漫步而出,照着一袭翩然的倩影渐次而上,只见她一袭青衣独立,三千青丝束于身后,只被一根红绳系着,头上亦无任何装饰,唯有两只细长的双珠耳坠,清丽如雪,映着点点流光。
等待了许久,终于有了回响,她蓦然抬眸,只见他忽然出现在自己的对面,一身新衣色泽鲜艳,没有过多修饰,将整个人衬得格外俊朗,昏黄的光,微微亮,映照出他面庞之上的淡淡一笑,静谧而美好。
见到他的那一刻,她的瞳孔盈盈一笑,像一湾碧流,清澈如许,浸透着一别经年的思念。
她迫不及待上前,激动的心思难掩,“李相逢!”
死寂的一刻,她的声音显得过分唐突。
只见他玉立在那,只手束在身后,静默不语。
两日不曾相见,此刻的照面,他看自己,倒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气氛显得有几分生疏。
她保持着笑容,在周围转了转,喜不自禁道:“这些都是你准备的吗?太不可思议了吧!我真的好喜欢呀!紫阳花在梅海不是稀有物种吗,你上哪弄来了这么多紫阳?”
好奇的目光在他身后探了探,然后又看向他,不禁好奇地问:“对了,孩子们呢?怎么不见孩子们?”
“他们,不会来了。”李相逢地垂着眼眸,低沉地回应道。
白饵不禁愣了愣,“为什么呀?不是说好了,要一起放花灯的吗,怎么?”
她满是疑惑地看着他,等待着他说出缘由,但是李相逢并未说话,只是低着头开始坐下来,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花灯,蓦然抬头看了她一眼,语调沉沉道:“今晚,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那精炼的眼神几乎要将她的心看穿,她的心思,倒有些错乱了……
为什么突然搞得这么严肃?从来都没见过他这么正经过,怪不习惯的……
她只是从容地坐到了他的身边,略带尴尬地说:“好呀。”
暗暗偷看他,发现,原本那个见到她总是习惯性傻笑的李相逢这会儿连笑都不笑一下,换了身新衣服,人也跟换了个似地……
该不会又是李相逢的恶搞吧?
李相逢专心致志地将折叠的纸灯展开,白饵一旁一边帮忙点火一边暗暗揣测准备随时接招,总之,她可不能轻易上他的当……
他忽然问起:“还记得,第一次放花灯是在什么时候吗?”
“第一次?”她想了想,“那可要说起我小时候了,早记不清了。”
“我指,你我第一次一起放花灯。”他蓦然看向她。
她不禁皱了皱眉头,分别指了指他话中的你我,居戚戚不可理解地说:“咱们俩第一次一起放花灯,不就是……现在吗?”
见他低下头继续整理花灯褶皱的地方,她顿时纳闷地插了句题外话,“诶不是!李相逢你今天说话的声音怎么怪怪的?你这两天是不是受风寒了呀?”
他沉默了一会儿,“你我第一次一起放花灯,是在囚奴囹圄之外的青坡上。”
声音略显低沉。
“什么?”她先是一怔,心中猛然颤抖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然后尝试问清:“你说什么???”
“那时,我们三人,在囚奴囹圄约定好,要为我庆生。后遭一番变故,你我二人被迫分开,生辰之夜,当时你便是以花灯作引,你我二人才有幸在青坡重逢。”
他蓦然看向她,眸光不知是温是冷,而她早已僵坐在那,直愣愣地看着他的脸,露着怎么也抓不住要领的神情。
他继续问她:“这些,你都忘了吗?”
她完惊住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李,李愚?他想起来了?他真的想起来了?
此刻,她的眼眶已然翻起了一片雾气,一切都那么朦胧,就像梦境一般。
抑制住不可思议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李愚,你想起来了?”
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容,她的大脑已然失去了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不顾一切地拥过去,紧紧抱住了他,流下了激动的眼泪,“李愚你终于想起来了!我以为你彻彻底底地把我忘了!我已经你再也想不起我了!李愚你个大骗子!大骗子……”
就在她喜极而泣的时候,却忽然听见。“姐,你——”
他始终没有将她抱紧,神情那般漠然。
她缓缓松开他,一个颤抖的心登时悬在了天地之间随时都有可能会坠落,她吸了一口冷气,茫然失措,开口问:“你,究竟,是李愚,还是李相逢?”
他缓缓站了起来,没再看她一眼,而是负手直立,抬眸看天,是孤单的黄褐色陪衬着一弯残月。“白饵,已经过了这么久,你还不明白吗?”
此时此刻,两个人的表情都是肃穆而庄重的,她紧锁眉头,望着他孤高的身影,死一般的寂静。
“这世上,从来只有漠沧无痕,没有你想要的李愚!”
刹那间,她的耳朵轰了一声,如同被针刺了一下,身都有些麻木了。
他在说什么,他在说什么!
“你我初见,并非囚奴囹圄,而是秦淮河畔的水榭歌台,但你们相遇,绝非偶然。你只是东宫千挑万选选出的一名精锐。我当初用李愚的身份,与你相遇、分别、重逢,只是为了利用你,一步步,成为我复仇夺位的,棋子!”
刀一样的字眼猝然在耳边再次响起,断头台的噩梦再度浮现,她惊坐在地,悄然黯淡的瞳孔一缩,那血雨腥风的一幕幕倒带般回旋,那一刻,似有千万只魔爪要将她的大脑抽干!
恍惚间,看了看眼前之人——
漠沧无痕!
心跳惶然漏跳了一拍,抓着两手枯叶,忍不住想要往回退缩,“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他顿时恨声,两个肩膀颤了又颤,“雨花台上!是我亲手杀了你的五妹!你被迫逼上雨花台!当着族人的面高唱亡国之曲!这一切都要是因为我!没有李愚!只有漠沧无痕!”
崩溃到极致,她骤然闭着眼睛歇斯底里地嘶吼了一声:“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梅海,朝夕与共数日的人,竟是漠沧无痕?
她几乎要被他逼疯!
他赫然转身,声色俱厉地盯着他,冷冷道:“将离没有告诉你吗?黎桑的新君数十天前,班师南下!携众军平定黎桑叛乱!数万军队如今就在黎桑距南靖最近的地方!那只军队已经数十天无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忽然一声冷笑,面色更加狰狞:“因为这位新主这数十天以来都在梅海与一位叫白饵的歌女上演了一出荒诞不经的重逢!!!”
四目相对,原本那对满是笑意的眸子,此刻却好似万年的霜雪,看得让人觉得惊悚!
一时间,青坡、雨花台、断头台、赛琴场、小竹屋……各种面孔,温柔的,阴冷的,憎恶的,欢笑的,悲伤的,交织成令人窒息的画面,不断在她脑海里闪现。
她几乎说不出话来,整个身子吓得似筛糠,泪流满面。
“白饵,醒醒吧!忘记李愚!就当他从来都没有在你的尘寰里出现过!”
她颤抖的手撑在地上,像个杀人凶手一样,急着逃离杀人现场,她不敢再看他一眼,不停地在心里告诉自己,她要去找将离,她要去找将离,她要去找将离……
冰冷的余光里,她仓皇的身影忽然一闪而过,他骤然抬眸,想要开口叫住她,到最后唇瓣撕咬出血来,也终是只剩她一人,闯过无边的阴暗,一路向西奔去……
花灯终究飞去了天边,美丽的紫阳在黑暗里一点点消失不见。
婆娑的树影一时间笼罩了所有,他一袭毫不真切的皮囊冷颤不止,冰冷的泪珠,刀子一般,在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庞之上,无声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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