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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锦慢慢的站起身来,面容上挤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大姐,我活这么大了,从没有任性过一次。在姚府的时候我时时刻刻小心翼翼,我不敢做我想去做的事情,我唯唯诺诺,小心周旋,终于母亲,诸位姐姐还有哥哥们都对我和善起来。我那么喜欢溟轩可我不敢说,我默默地遵从家里为我安排的婚事,为了家族的利益我宁愿放弃自己的幸福。我从头到尾对得起姚家,对得起所有的亲人。可是现在我是嫁出去的女儿,我的夫君因为我差点被人绞杀,我没有高强的武功,没有强横的势力,我不能因为我自己的爱人,将姚府拖下水,但是……大姐姐,我心里憋屈,凭什么秦时风为了所谓的我有一张类似于阿若脸,就可以这样卑鄙阴险的暗害我们?溟轩为了我吃尽了苦头,受尽了委屈,我不能为他做别的,但是我总能让他出口气!”

梓锦抬脚走了一步,回眸一笑,浅浅的笑意浮上唇角,“大姐姐,爱情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他为了我做了那么多,我总要为他做一件我一直想要去做的事情。我爱他,所以我拼尽全力也要讨回一个公道,既然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我们从明面上不能将他如何,但是……不是有句话叫做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吗?我可以从背面下手,哑巴亏不知我们一直受着,适当的时候就要狠狠的砸回去,茶壶里煮饺子的滋味,也得让他尝尝。”

姚月惊呆了,看着梓锦渐渐远去的背影,她觉得这个五妹妹一定是疯魔了,怎么能讲出这样有悖规矩的话?但是那一句,爱情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这句话,却让她有一种酸涩的感觉,的确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可是有的时候明明两个人都肯为了对方去做什么,可是结果却总是背道而驰。

“洗三”之前,柴家照例按照收生姥姥的要求,予备好挑脐簪子、围盆布、缸炉(一种点心)小米儿、金银锞子(如没有则用黄白首饰代之),什么花儿、朵儿、升儿、斗儿、锁头、秤坨、小镜子、牙刷子、刮舌子、青布尖儿、青茶叶、新梳子、新笼子、胭脂粉、猪胰皂团、新毛巾、铜茶盘、大葱、□片、艾叶球儿、烘笼儿、香烛、钱粮纸码儿、生熟鸡蛋、棒槌等等。还熬好了槐条蒲艾水,用胭脂染红桂元、荔枝、生花生、栗子……

产房外厅正面设上香案,供奉碧霞元君、琼霄娘娘、云霄娘娘、催生娘娘、送子娘娘、豆疹娘娘、眼光娘娘等十三位神像。香炉里盛着小米,当香灰插香用。蜡扦上插一对“小双包”(祭祀时专用的羊油小红蜡),下边压着黄钱、元宝、千张等全份敬神钱粮。产妇卧室的炕头上供着“炕公、炕母”的神像,均用三碗至五碗桂花缸炉或油糕作为供品。照例由老婆婆上香叩首,收生姥姥亦随之三拜。然后,本家将盛有以槐条、艾叶熬成汤的铜盆以及一切礼仪用品均摆在炕上。这时,收生姥姥把婴儿一抱,“洗三”的序幕就拉开了。本家依尊卑长幼带头往盆里添一小勺清水,再放一些钱币,谓之“添盆”。如添的是金银锞子、硬币就放在盆里,如添的是纸币银票则放在茶盘里。此外,还可以添些桂元、荔枝、红枣、花生、栗子之类的喜果。亲朋亦随之遵礼如仪。遇着耗财买脸的真有往盆里放金银锞子和“黄白”首饰的。

姚家是亲家,等到柴家本家的亲戚添盆之后,海氏带着姚月跟梓锦上前,海氏添得是一块赤金的状元及第的小金裸子,因为添盆的银钱是要赏给洗三的稳婆的,那稳婆一看海氏出手大方,笑的脸上只见褶子不见眼了。

也不是海氏露富,这也算是娘家给出嫁的女儿长脸,让婆家的人知道出嫁的女儿也不是容易欺负的。姚月不能越过了海氏,就添了一块平安如意嵌了宝石的银锁,梓锦添得是一块步步登高的玉牌,都是极好的寓意,那婆子笑的越发的开心了,没想到来柴家不是勋贵大族的人家,还能有这样丰厚的礼钱拿,真真是意外之喜,开心的拢不上嘴,那讨喜的话是一串接着一串,听的周围的人不住的笑出声来,气氛越发的浓烈起来。

梓锦就算是心里着急也绝对不在仪式没举行完的时候动手,她耐心的等着,她知道秦时风是一定会让蒋洛烟寻个借口把自己叫过去的。果然梓锦没有猜错,蒋洛烟最后一个添了盆,也是一块康健如意的玉牌,玉的成色也跟梓锦的不相上下。

“添盆”后,收生姥姥便拿起棒槌往盆里一搅,说道:“一搅两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七十儿、八十儿、歪毛儿、淘气儿,唏哩呼噜都来啦!”这才开始给婴儿洗澡。孩子受凉一哭,不但不犯忌讳,反认为吉祥,谓之“响盆”。一边洗,一边念叨祝词,什么“先洗头,作王侯;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洗洗蛋,作知县;洗洗沟,做知州”。随后,用艾叶球儿点着,以生姜片作托,放在婴儿脑门上,象征性地炙一炙。

再给婴儿梳头打扮一下,说什么“三梳子,两拢子,长大戴个红顶子;左描眉,右打鬓,找个媳妇(女婿)准四村;刷刷牙,漱漱口,跟人说话免丢丑。”用鸡蛋往婴儿脸上滚滚,说什么“鸡蛋滚滚脸,脸似鸡蛋皮儿,柳红似白的,真正是爱人儿。”洗罢,把孩子捆好,用一棵大葱往身上轻轻打三下,说:“一打聪明(“聪”与“葱”谐音),二打灵俐。”随后叫人把葱扔在房顶上(有祝愿小孩将来聪明绝顶之意)。

然后又拿起一旁的秤砣几比划,说:“秤砣虽小压千斤(祝愿小孩长大后在家庭、社会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拿起锁头三比划:说:“长大啦,头紧、脚紧、手紧”。(祝愿小孩长大后稳重、谨慎)。再把婴儿托在茶盘里,用本家事先准备好的金银锞子或首饰往婴儿身上一掖,说:“左掖金,右掖银,花不了,赏下人”,(祝愿小孩长大后,福大禄大财命大)。最后用小镜子往婴儿屁股上一照,说:“用宝镜,照照腚,白天拉屎黑下净”。最有趣的是,把几朵纸制的石榴花往烘笼儿里一筛,说道:“栀子花、茉/莉花、桃、杏、玫瑰、晚香玉、花瘢豆疹稀稀拉拉儿的……”(祝愿小孩不出或少出天花,没灾没病地健康成长)。

然后由老婆婆把娘娘码儿、敬神钱粮连同香根一起请下,送至院中焚化。收生姥姥用铜筷子夹着“炕公、炕母”的神码一焚,说道:“炕公、炕母本姓李,大人孩子交给你;多送男,少送女。”然后,把灰用红纸一包,压在炕席底下,说是让他(她)永远守在炕头,保佑大人孩子平平安安。随后,收生姥姥像柴夫人请安“道喜”,为的是讨几个赏钱。柴夫人大乐,一叠声的打赏,笑不拢嘴。

收生姥姥的“外块”可谓多矣。“添盆”的金银锞子、首饰、铜子儿、围盆布、当香灰用的小米儿、鸡蛋、喜果儿、撒下来的供尖儿——桂花缸炉、油糕……一古脑儿被她兜了去。

梓锦还是第一次看这样古色古香的洗三礼,觉得格外的稀奇,不由得看呆了眼,尤其是收生姥姥那一串串的吉祥话,什么洗洗头做王侯之类的,越发的觉得古人真是会说话,这吉祥话说的哪个做主家的不开心?

这一串的仪式下来,柴夫人立刻招呼着大家去喝茶,蒋洛烟却拦住了梓锦,笑道:“没想到三少夫人跟我倒是心有相通,居然送的都是玉牌,可见真真是缘分,我对三少夫人也是一见如故,不知道可否陪我说说话?”

果然来了!

姚月就有些担心的看着姚梓锦,打个眼色希望梓锦拒绝,梓锦等的就是这句话,哪里能拒绝,笑道:“能到到蒋侧妃的青眼是梓锦的福气,自然是求之不得。”

蒋洛烟自然是带着梓锦往秦时风所在的亭子走去,永顺伯夫人站在凉国公夫人的身边,低声问道:“蒋侧妃这是要做什么?”

凉国公夫人也有些狐疑的看着两人的背影,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但是还是叹息一声,道:“咱们还是不要多事了,蒋侧妃这么做只怕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罗玦却是眼眸微眯,冷笑一声,“有人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美人也。”

凉国公夫人一惊,回头看了罗玦一眼,道:“休得胡说,大皇子还在那里,你不要性命了吗?”

罗玦双手一紧,嘴角泛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似有些不甘心,不过随即笑道:“只可惜这样的场合槿华不能来,不然我倒是有个说知心话的。”

永顺侯府人心中一凛,微微的警惕,随即说道:“她正在议亲,哪里还能抛头露面,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绣房里绣嫁妆比较好。”

舔犊之情人人有之,永顺侯夫人自然是要护着自己女儿的,哪里能让罗玦当了枪使,心里还想着回去后就要警告槿华以后跟罗玦交往多加小心才是。

这边心里各有算盘,海氏被柴夫人亲自陪着进了正厅说话,姚月没有办法去追梓锦,只得想办法让自己的丫头去平北侯府送信,希望叶溟轩能得到消息才好,唯一能阻止梓锦的大约只有叶溟轩了。

叶溟轩跟梓锦商议好后,就请了伤假,对外说执行公务受伤,但是面对皇帝的时候,梓锦还是鼓动叶溟轩适当的装装委屈,争取下同情分,好歹叶溟轩还是皇帝的外甥呢。

正从宫里回家,恰巧遇上了来报信的巧莲,巧莲是刚上来的丫头,面对着侯府这样气派的人家就有些发憷,正犹豫着去叫门,一转头就碰上了叶溟轩。叶溟轩一看这丫头慌慌张张的样子,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细作,就没什么好脸色,沉脸喝问,小丫头被吓得那叫一个心惊胆战,哆哆嗦嗦的在知道了眼前这人就是叶溟轩之后,磕磕巴巴的把姚月交代的话说了出来。

叶溟轩听毕,想起今儿早上梓锦离开的时候,笑着说过:“我是个挺记仇的女人呢。”

当时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梓锦说这样的话也不是第一次,叶溟轩也被她记了好几次,一直以为梓锦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她居然真的要动手报仇,可是她怎么会是秦时风的对手,须知道秦时风的武功可是高强的很,想到这里叶溟轩的脸都白了,骑马转头往柴府奔去。

巧莲愣愣的看着远处扬起的灰尘,这才失神落魄胆战心惊的爬上了冯府的马车回去复命。只是巧莲来报信的时候,梓锦就已经到了秦时风的亭子,路上一路行来,放才跟叶溟轩汇报有花了些时间,也不知道叶溟轩能不能来得及阻止梓锦,巧莲想着其实自己不是有意耽搁时间,实在是这位叶大人气场太大,在他跟前说话都是极困难的事情。

***

梓锦随着蒋洛烟进了八角亭,亭子建的很是宽大,雕梁画栋,飞檐拱角,很是精美。秦时风坐在临着小花池的一边,悠闲的坐在栏板上。梓锦走了进来,秦时风的眼角就转了过去。

古人形容美人,皎皎兮若青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那种娴雅飘逸的美,简直不是言语能形容的。梓锦的美仿若就是这一种,任何的语言堆砌好像都不足以形容她的一分,天下美人多,可是能让人见之忘俗的却不多,偏偏梓锦就是有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度从骨子里面慢慢的散发出来,让你的眼睛,你的心受之吸引,不能转开分毫。

亭子里只有蒋洛烟,梓锦跟秦时风,梓锦本来就没有打算今天好好的跟秦时风交流,是带着故意寻事的架势而来。因此一进了亭子,走到了话音遮挡的地方掩住了梓锦的身形,梓锦脸上一直带着的温和妥帖的笑意就再也不愿维持,顿时换上了冰冷嘲弄的面孔。

梓锦看也不看蒋洛烟,瞧也不瞧秦时风,自顾自的在秦时风的对面坐了下来,隔着两丈宽的距离,梓锦冷冷的说道:“大皇子殿下不知道这次又有何赐教?”诸个做在。

蒋洛烟瞪大眼睛望着梓锦,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这个女人在做什么?

“大胆!姚梓锦你怎么敢这样这样跟大皇子殿下说话?”蒋洛烟回过神来喝道。

梓锦浑不在意的嘲弄的一笑,瞥了一眼蒋洛烟,随意的说道:“不容我说我也说了,不容我做我也做了,不知道侧妃娘娘能将我怎么样?”

蒋洛烟抚着胸口,眼前的姚梓锦好像换了一个人,那讥讽的神态,浓浓的鄙视,透过空气直接重重的击在了她的心房上,让她差点站立不稳。蒋洛烟早就听人说过,她就是因为长了一双酷似与姚梓锦的双眸,才会被大皇子选中做了侧妃,自从嫁给了大皇子,外人看来蒋洛烟无比的风光,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时至今日,两人都没有圆房,大多时候,秦时风都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她知道他在透过自己的双眸去思念姚梓锦,她恨极了姚梓锦。

一直以来,她都在安慰自己,也许这是只是一个传闻,可是此时此刻,亲眼看到梓锦这样的做派,又转头看向丝毫没有动怒的秦时风,蒋洛烟那一颗心又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秦时风……尊贵的大皇子……这个传闻中心狠手辣的男人,居然这样纵容姚梓锦如此的放肆!

秦时风看也不看蒋洛烟,只是直直的看着姚梓锦,那鹰隼般犀利而又无情的眸子,此时此刻却渲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柔光。

“你还是这样牙尖嘴利。”秦时风笑了,低沉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着。

蒋洛烟失神,大皇子居然在笑……她第一次听到看到他居然在笑。而他笑的对象,居然是一个有夫之妇,双拳一下子握紧了,汹涌而上的妒意让她的双眸微微泛红。

梓锦伸手折下亭子旁边伸进来的花枝,花枝上开得正盛的小黄花迎风招展,淡淡的花香绕鼻。梓锦不知道这是什么花,但是她知道,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要激怒蒋洛烟,只有蒋洛烟失去理智,自己的计划才能施行。。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我就这臭脾气,大皇子殿下可以挪开尊步不在这里听我的牙尖嘴利。”梓锦嘲弄的笑道,眼神状似无意的扫过蒋洛烟,徐徐说道:“没想到蒋侧妃居然这么大度,明知道你能做大皇子的侧妃是因为有一双极其神似我的眼睛,居然还要将我带进这亭子跟大皇子见面,不知道蒋侧妃这是什么意思?”说到这里梓锦缓缓的站起身来,走到蒋洛烟的身旁,眼睛直直的望着她,眼睛里闪着不屑的光芒。

蒋洛烟顿时气得五脏六腑都翻转过来,她活这么大就没受过这样的气,她也是兵部尚书的娇娇女,被人捧着长大的,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不由得怒道:“你胡说什么?”

怒极之下,蒋洛烟就伸手推了梓锦一把,梓锦站的地方,正是她方才计算好的极容易跌落入水的位置,一切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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