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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劳烦亲们等上一个小时

他眨了眨眼睛,一直疯魔的神经终于缓了下来,没敢立刻查看系统新发布的任务,他抬起头,望向了上首的陈朝真人。

陈朝真人扫了皇甫成一眼:“醒了?”

皇甫成几乎哽咽,叫了一声:“师父......”

陈朝真人只是一点头:“既然醒了,那就回去吧。”

这话一出,皇甫成整个人就愣住了。倒是旁边的左天行半点不觉得吃惊,他暗暗扯了一把皇甫成的衣袖,起身行礼:“是,师父,弟子等告退。”

皇甫成木愣愣地跟着左天行动作,跟在左天行身后出了清笃禅师的禅房。

听着左天行和皇甫成远去的动静,陈朝真人侧头望着清笃禅师:“这段时间打扰了,过得两日,我便该回去了。”

清笃禅师倒是早有预料,他也没挽留,只是笑了一声,问道:“我那小师侄最近突破,这两日也该出门了,他与你那弟子也颇有交情,不如让他们一起?”

今日净涪突破,他见他那周身佛光似有破魔之效,若是让他们一起,似乎也很不错?

陈朝真人也知道妙音寺的惯例,当日他和清笃相交,也是因为清笃突破要出门游历而他彼时正在外练剑。但他也只是一想,便摇头拒绝了。

“他还没有到练剑的时候。”

清笃禅师知道他对自己弟子要求严格,便也没有坚持。

陈朝真人沉默了一会,看了一眼清笃禅师手里拿着的那一本佛经,道:“你手里的佛经给我吧。”

清笃禅师瞪大了眼睛,左手一松,右手拿着佛经扇了扇:“你要它?”

陈朝真人抿了抿唇,没说话,点了点头。

根本不用陈朝真人明说,清笃禅师就已经明白,陈朝问他要这佛经究竟为的是谁,但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吹了吹胡子,道:“你不是一贯追求剑心通明的么?这会居然要用到佛经?”

陈朝真人对佛魔道根本不敢兴趣,他是剑修,修的是剑。道也好,魔也罢,只要坚定剑心,行事无愧于剑,那些统统不重要。

陈朝真人只重复道:“给我吧。”

清笃禅师啧了一声,从蒲团上起来,将手里的佛经交给了陈朝真人:“拿去1

陈朝真人看着佛经上充沛的佛光,点点头,道:“多谢。”

清笃禅师已经转过身去,听得这话,只是回手冲着陈朝真人摆了摆:“免了,免了。就是你那弟子,还真是要多费心思,免得你门下日后真出一个为祸天下的魔头来。”

停得半响,他才又说道:“他身上已经有了万千罪孽,这下又突然冒出魔气来,偏生他来历清楚明白,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啧......”

这样的一个弟子,饶是清笃禅师佛法修为精深,从不妄测也知道,这弟子极易走入歧途。到时候,动手的只怕还是陈朝真人。

想到刚才清德师兄告诉他的话,又想到陈朝真人的性子,清笃禅师愁得脸都皱成了苦瓜状,难看得要死。

果然,他听得陈朝真人道:“放心,若真如此,我定将他斩在剑下。”

皇甫成不知道这边的事情,他只是跟着左天行往净音净涪的禅院走。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远离了清笃禅师云房,他才有时间也终于有胆子拉出系统界面。

几乎是才拉出系统界面,皇甫成就直奔任务日记。看着上面飘红的字眼,皇甫成愣是伸出手用力揉了揉眼睛,才算是确认了系统任务的存在。

一颗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他长吐一口气,这才低头去看任务介绍。

此地非吾乡,此人非吾类,纵吾乡远隔万千时空,遍寻无踪,我亦终将归去!

皇甫成紧紧地盯着这一句红色的句子,心头颤动不止,不由自主地在心底怒吼出声。

‘此地非吾乡,此人非吾类,纵吾乡远隔万千时空,遍寻无踪,我亦终将归去/

就在这一瞬间,远在他化自在天外天上的天魔童子也是看着这句话,心底默念不止。每念一次,他眼神就坚定一分,心底就更有力量。

可也是在这个时候,那个在天魔宫最上首似乎已经睡去的他化自在天魔主抬了抬手指,天魔童子心头一阵剧痛,气血逆流,神识似乎被劈开两半,不由自主地瞪大了双眼,整个人瘫倒在座下莲台上。

他连搬运法力疗伤都不敢,自己一个人从莲台上挪下,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地走到下方,拜倒在地。

这一整个大殿中有三千天魔童子,却大多都只是各自忙活,连个眼角都没有分给他。而那些不时扫过他身上的视线都带着不屑、鄙薄和幸灾乐祸。

天魔童子毫不理睬,身体依旧痉挛却半点不敢挪动,只是拜服在地上。

天魔主也没有半点回应,任由天魔童子拜倒在那里,他却是照旧酣睡。

对此,天魔童子也只是低眉顺眼地默默忍耐,并不敢有任何动作。

皇甫成怒吼了好几遍,终于将这十多年的抑郁思念稍稍纾解,又狠狠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将视线往下方挪,去看任务的具体内容。

任务一:修道!除天魔一道外,任选道佛魔一道修炼。

归去之路遥遥无期,你需要积蓄力量,绵延寿命为将来做准备。

而之前还未选择的系统主线任务成道和坠魔都各自往下挪移一个等级,挂靠在了这一个任务的下方。另外,成道和坠魔下面又多了一个选项,证佛。

皇甫成只看了一眼那个证佛任务,想也不想,直接就要放弃掉。

别说是前世,就是这一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都让他深刻明白。他和佛门,那可真是半点缘分都没有!开玩笑,他半点也不想去当和尚。

可是就在他要点上按钮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动作。

这一段时间,他跟在净涪小师兄身边也礼了佛,听了不少佛经。就算他前世对佛门没有兴趣,可也听说过一些佛门大能的名号,听说过一些著名佛经的名字。这两者其中,好像有不少重合了?

这绝对不会是一个巧合!

他猛地醒过神来,死死地盯着那个选项。

可是他不想当和尚不说,佛门似乎也没想要他啊......

皇甫成心底苦笑,终于放过那个选项,将它搁置在一旁,继续往下看。

他化自在天外天之上,以五体投地大礼拜服的天魔童子也是一个苦笑。

他也知道佛门和地球的佛门有关联啊,可他本就出身天魔道,后又因着各种原因越走越远,别说反水皈依佛门,就他这样的,能先在天魔道中保下一条小命就很不容易了。

万般无奈,他也就只能像现在这样另辟蹊径。

任务一的下方,就是支线任务。

皇甫成才看见支线任务四个字,就被左天行拉回了注意力。

左天行看着这个还在呆愣的师弟,以为他到现在还没从今天的突发事件中回过神来,想到前世那个叱咤风云和他各执一道意气风发的天圣魔君,又回想到归来后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天真稚嫩表弟兼师弟,左天行终究是心软了一下。

他低叹一声,低声劝慰他道:“别担心,只要你没有做错,师父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们的师父,就是那样一个霸气护短的人!

难得一直淡淡的主角对他如此和颜悦色,皇甫成简直就是受宠若惊,他慌不迭地点头:“是,师兄,我知道了。我,我也相信师父的......”

左天行看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又是一叹,其他话却也说不出来了,他点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你进去吧。”

听了他这句话,皇甫成也才发现,原来已经到了院门前了。

他连忙一点头,推门进了院子。

看着皇甫成慢慢走远的背影,左天行眼底的怜悯散去,在夜色下,他的一双眼格外的沉郁复杂。

他看了一会儿,也转身推门进院。

房门敞开,透出昏黄的灯火,灯火在门口空地上映照出一个拿着书翻看的人影来。

看着那道被昏黄暖融的烛火包裹着的人影,皇甫成心头一哽,几乎就要哭出来了。

可这也只是几乎。

他猛眨着眼睛,甚至伸手用力按压眼角,终于将那一瞬间的泪水收了回去。他用手轻轻拍了拍脸庞,觉得自己状态不错,连忙快步走入那片烛火里,笑着唤道:“小师兄......”

这一次程涪入藏经阁,负责接引他的,是一个叫净音的沙弥。他比程涪大了十岁,是十年前那一次入选藏经阁的沙弥。

或者是因为他在藏经阁里修行,比起同龄的沙弥来,眉宇间就多了几分沉静。

他见了程涪,心里是高兴的。但就算是这样,他面上也总端着老僧人一样的平和,只有一双眼睛显得格外的明亮。

虽然程涪一直没有回应,但他却还是介绍得特别用心。他领着程涪在藏经阁里转了一圈,引领他拜见藏经阁里的诸位师叔伯师叔伯祖,收领了好几本这些前辈僧人的手抄佛经。

可别少看了这些手抄佛经!佛经,尤其是亲笔抄录的佛经,对于佛门弟子来说,才是重宝中的重宝。它们不仅仅记录着前辈的心得体悟,甚至还能成为护身至宝,有种种不可思议的威能。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前辈僧人都很看好程涪这个新进的小沙弥,只怕还不会拿出来呢。

程涪一路乖巧安静,直到这一圈转完了,他才在面上带上一些疲倦。

净音向来细致周到,见自家新进门的小师弟累了,想到今日这一遭忙活,又看了看小小的程涪,心下怪责自己粗心,连忙领着程涪回了他们静居的禅房。

各个院堂的沙弥和僧人都有各自的禅院,所以程涪和净音是住一块儿的,不过因为藏经阁里的人太少,又考虑到他们日后各自的修行,就没有将他们安置在一个禅院,而是各自独居一院。不过为了方便照看程涪这个小师弟,净音特意将程涪的禅院安置在他禅院的隔壁。

净音指着左侧种着一株菩提树的禅院道:“这里是我的禅院,你的,”他往右边转了一下,指着种了两株菩提树的禅院道,“就是这个。”

“你我的禅院只在隔壁,近得很。有事也好相互照看。”

程涪点头,又是双手一合,低头谢过净音。

净音看着程涪脸上越来越浓的疲色,带着歉意地笑了一下,温声说道:“累了的话就先回去洗漱休息吧。就是明天别忘了起来做早课。”

程涪点点头,转身推门入了自己的禅房。

背对着程涪的净音没有看见,程涪那双黑白分明天真纯稚映照着整个世界的眼睛深处,一丝丝黑色的戾气似慢实快,疯狂蹿出,转眼间吞噬了整个世界,化作一片深邃幽暗的黑海。

程涪走入禅院,径直往净房里去。净房里有木桶,木桶上端驾着一支竹筒,旁边的几案上放着一应洗漱用品,而那屏风上还放置了崭新的衣物。

程涪拔开竹筒上的木塞,立刻就有飘着热气的清水流出,落入木桶里。程涪就那样站在氤氲的热气里,一动不动,几乎就是一个木楞楞的雕像。

一直等到木桶装满了热水,他才终于又有了动静。

就见他眨了眨眼睛,黑沉的死海没有波澜,没有情绪,兀自开始动作。

等到他洗漱沐浴之后,程涪并没有往云房里走,而是转入了云房隔壁的静室里。

他站在静室的中央,抬着头定定地望着静室上头那个紫木雕就的佛像。

感激心?嗤!他会有这样的东西?

程涪那双眼睛已经黑沉到完全吞噬了所有的光,所有的亮,扭曲得让人疯狂。他站在静室中央,身披僧袍,头顶戒疤,宝相庄严,但他整个人却更像是那无尽虚空中没有依着没有束缚一切随心随情的魔头。

程涪放出被紧紧束缚的一身戾气,沉下心思在识海灵台里一寸寸地搜寻。

一次又一次,一寸又一寸,终于,他找到了!

程涪伸出手,往前一抓,一道金色的佛光落在掌心。

他今天一切的不对劲,都是因为它!

他睁开眼,低头看着这道佛光。他又是一伸手,一道黑色的魔气落入另一个手掌上,和那道佛光遥遥相对。

但就算这佛光魔气互相对峙,却诡异地没有什么动静,各自安分地飘在程涪的两个手掌上。

程涪盯着这佛光魔气,黑沉的右眼没有任何变化,左眼却渐渐生出一道金光。金光驱散满布的黑,换上耀目的金,最后一个闪烁,消失在瞳孔的最深处。

程涪无知无觉,眼珠一转,盯着那道莫名出现的佛光,神识探入,转手一引。

“天魔绝我,我便入佛!我作佛时,万魔哭嚎1

“天魔绝我,我便入佛!我作佛时,万魔哭嚎1

“天魔绝我,我便入佛!我作佛时,万魔哭嚎1

声音一遍遍响起,坚毅决绝。

程涪听着这声音,心里有了答案。

听闻佛家有宏愿一说,如今看来,不是虚言。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自己居然就在不经意间弄出了这么一个宏愿来。

枉他还以为,不知是哪一个佛家的大能,在他身上动了手脚,要彻底将他渡化。

程涪深知,就算他已经没有了皇甫成这个名字,就算他不再是天魔道的那个天圣魔君,但他还是他!他入佛道,不是为了其他,而是为了给自己千年修行要一个交代,要那个想要夺舍他的天魔付出代价。

他求的是心的逍遥,是心的肆意,不需要再被佛门锁上一道枷锁。

他绝不愿意自己又一次陷入一个窟窿里!

程涪盯着那道佛光,双眼闪过漠然。但因为两个瞳孔的不同,这一道漠然,在左眼,是高高在上的不在意,在右眼,则是肆意玩弄的掌控。

但这道佛光,虽然诞生得机缘巧合,却是出自他本心,与他最为相得适宜。有了它,他在这妙音寺里的修行,就会来得更加容易。

而且,这佛光魔气,他或许能够走出一条最适合他自己的路......

程涪最后一握手,佛光魔气统统被收摄入识海灵台,在灵台里划分左右,各占半天。

现在唯一需要注意的是,他绝不能真的被这佛门渡化了!

程涪双眼闭合再睁开,金色黑色的眸色全部褪去,重又化作黑白分明。他眨了眨眼睛,最后看了身前的佛像一眼,上前净手捻香,将清香供至佛前。他自己转身在蒲团上坐下,面对佛像闭目入定,神游而去。

直到有仆人送上晚膳,程涪才出了定,用了晚膳就回云房休息了。

临睡之前,程涪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点起烛火,翻身下床,找到他今日放好的度牒。

因为那道突然诞生扰乱他思维的佛光,他居然忘了一件事。

程涪将度牒凑到烛火前,翻开度牒,一项一项快速掠过。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师从后面的那个名号上。

清恒上师。

明明他今日亲耳听见清恒上师跟他说,他们二人师徒缘尽,但这度牒上的记载,却根本没有更改。

清恒上师忘了?程涪根本不用思考,直接否认。

那么,那就是清恒上师故意的。

摇曳的烛火下,程涪的眼波有那么一瞬间的闪烁。

今日,确实是他欠了清恒上师的。

将他接引入佛门,帮他出手清除灵台里的异种魔气,虽然师徒缘尽却还是愿意让他挂着他徒弟的名号......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算下来,程涪抿紧了唇,将度牒合起放好,重新回到床上躺下。

他欠他确实很多,但这个中因果,日后都会有偿还的时候。至于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太弱了!

第二日一早,晨钟响起,净音正要敲门,就见程涪梳洗完毕,换上簇新的僧袍和佛珠,推门出来。

见了净音,程涪先往前一步,低头合十见礼。

净音笑了笑,放缓了声音:“走吧,我们该去阁里了,各位师叔伯和师叔伯祖们都在等着我们呢。”

程涪点头,伸手一引。净音笑了一下,点头当先走在前方。

程涪跟上。

这一日,程涪真正开始了他佛道上的修行。

早课、早饭、值殿、午饭、值殿、晚课、晚饭、修行、休息。他的日子是他从来没有过的规律、沉闷日子。程涪很不习惯,但随着他对佛法开悟,修为增长实力提升,这不习惯也就没什么了,甚至开始渐渐沉浸其中。

直到有一天,净音告诉他,阁里清笃师伯有客来访。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晚安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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