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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更不要提,是没理了。
此时,哪怕已经知道李元庆和陈忠在唱双簧,摆龙门阵,但大势摆在这里,李觉和姜弘立根本就没有办法反驳。
李元庆之所以拖了这么久、足足用了十几天,才从安州赶到了汉城,就是为了~~,能将其中更多的关节理顺当,让各方面都明白各自的责任,省的到了关键时节推诿扯皮。
事实上,早在李觉和姜弘立来见李元庆之前,李倧已经有使者,去安州见过毛文龙。
再露骨一点。
李倧其实并不是想去见毛文龙,而是去见东江部的监军马公公,或者说,李倧想要直接与大明朝廷的使者联系。
因为李倧非常明白,与毛文龙、李元庆这种‘大军头’‘谈买卖’,那真是掉了牙齿、他也只能往肚子吞啊!
可惜的是,李元庆和毛文龙之间,早已经是铜墙铁壁,又岂能是李倧这小丑能插的进脚来的?
此时,朝廷的确是有太监监军到了皮岛。
包括辽东巡抚袁大人方面,也有文官已经到了皮岛、铁山区域,想要过来督促战阵,顺便,与朝~鲜方面交涉一下,显示一下朝廷的权威,临走时个人还能再多捞点好处,来个名利双收。
但此时毛文龙已经有大功在手,再加之跟李元庆早有了筹谋,又怎的可能会理会这些监军、文官?
随便找个‘前方危险、鞑子主力仍在徘徊’的由头,便将这些监军、文官的前路堵死了。
甚至,在这方面,毛文龙明显比李元庆玩的更溜许多。
强龙不压地头蛇埃
哪怕是在大明中期盛世时,朝廷的指令,要到地方,一直到真正实施,都要有不少波折~,更不要提,此时已经是近乱世,还是在辽东、李元庆和毛文龙这种超级大军头碍…
如此~~,大势已经抵定!
大明此次对阵朝~鲜的事务,在事实上,那就是李元庆的一言堂!
李倧和一众朝~鲜权贵们,就算是想哭,那也只能是到李元庆的面前来哭。
但此时陈忠开口就是一千匹战马,简直就是要了李觉的小命儿埃
依照朝~鲜此时的状态,他去哪里给陈忠搞到这么多战马哟。
别说战马了,便是骡子,也得脱他一层皮埃
“李帅,这,这,陈帅这要求,小臣实在是完成不了啊!李帅,若,若是这般,小臣情愿以死谢罪,在您面前了断啊!李帅……”
李觉此时哪里还敢坐着?慌忙跪倒在李元庆身前,拼命磕头,简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埃
姜弘立也是满头冷汗,不住的擦着,却还是不住的往外翻涌。
这事情,若是处理不好,他姜弘立回去也绝别想安生埃哪怕他跟代善是亲家呢。
“李帅,这事情,真是,真是……”
姜弘立知道是陈忠狮子大开口,但他却就是没有理由反驳,只能是眼巴巴的哀求李元庆。
李元庆淡淡一笑:“原昌君阁下,姜大人,这事情,倒不是元庆不想帮你们。实不相瞒埃此役,我军与后金军对阵时,战马损伤极大,尤其是你们朝~鲜军方面,设置了不少障碍,是导致如此结果的主要原因。我军此时急需要补充战马,陈帅也是有点急了埃”李觉和姜弘立心中登时直骂~娘啊!
这账都要算到朝~鲜军头上,你们还要不要人活了啊?
金自点那些朝~鲜军,那就是一群民夫碍…
但李觉和姜弘立此时也都很明白眼下的格局。
李元庆和陈忠两部,虽还是挂在大明朝廷的名下,但实际上,两人两部却已经有些游离于大明的体制之外……
若是真把这两位爷惹毛了,依照这两位爷的战力,恐怕,就算是比鞑子的祸乱,威胁还要大上几十倍埃
这,这怕是直接能断了朝~鲜的国运埃
好在,李元庆态度虽坚决,但话说的却不是太死,又让李觉和姜弘立心底深处涌上来一些希望。
李觉此时已经不敢开口了。
他很明白,他的仇恨值太高了……陈忠就像是老虎,就是死死的盯着他这个宗室不放,他只能是哀求般的看向一旁的姜弘立。
姜弘立此时心中也是极为不爽。
他是老官油子了,自然明白,这事情,李觉是主,他只是副。
甚至,他这个副手,在某种程度上,还是要被推出来承担责任的,这时由他来开这个口,明显是自己往自己身上揽活腥臊埃
可惜,在这时,已经只能由他来开口了。
姜弘立想了片刻,哭丧着老脸道:“李帅,陈帅,事已至此,老夫也不知该说啥子哟。只求李帅、陈帅怜悯朝~鲜子民啊1
“怜悯?”
陈忠不由大声冷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们朝~鲜人跟我明军儿郎作战时,可曾想过要对我们怜悯?”
“这……”
姜弘立登时语塞,尴尬的无地自容,只能是哀求般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笑道:“原昌君阁下,姜大人,咱们这么闹腾,也不是办法。这样,咱们先把账目清点出来,具体问题,再具体商议嘛1
这时,有了陈忠的配合,李元庆早已经完全掌控了谈判的主导权,李觉和姜弘立又怎敢反驳?只能乖乖点头。
片刻,有几个军职镇抚,将一厚叠早就准备好的文册,摆在了李觉和姜弘立面前。
李觉和姜弘立忙开始翻阅查看。
但看了还没几分钟,李觉额头上的汗珠子,就像是蒸久了桑拿一般,止不住的往外翻涌,简直要在他脸上汇聚成小溪了。
姜弘立满是褶皱的老手,也在不停的无意识的颤抖个没完,怕是快要连文册也拿不住了。
半晌,李觉总算是强撑着看完了,忍不桩扑通’一声,失魂落魄般跪倒在地上,“李帅,李帅啊!您是小臣的亲生爹娘啊!这,这五百万两银子,您,您就算是杀了小臣,小臣也拿不来啊!这,这……”
姜弘立这时也回过神来,也顾不得他年老体衰了,也慌忙跪倒在地上,“李帅,这……朝~鲜实在是无法承受这般沉痛啊!李帅,这,这银子数目,能不能,能不能稍微去一点埃像是那什么食宿、食补费用,足有一百多万两,这,这也太高了点吧?”
陈忠一听这话登时就不乐意了,瞪着虎目道:“高?什么叫高?你他娘一条老狗,知道我们的儿郎们,千里迢迢,从辽南赶来,要吃多少苦么?你他娘的知不知道,这天这么冷,儿郎们要付出多少血汗?你他娘的知道,儿郎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么?你他娘的老狗!老子不要给你们谈了!你们现在就给老子滚!滚回去告诉李倧!若是狗日的不把银子给老子筹齐了,老子非挖了他的祖坟!!听明白了么?”
恶人还需恶人磨!
此时,陈忠演了这么一大会儿,早已经完全入戏。
陈忠是从底层军队里,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凭借着手里的钢刀升上来。
他没有太多兵痞的恶习,但这却不代表着,他就不会玩这些恶习。
就像是一个好人,在大多数状态,他的确是个好人,但~~,这不代表着,他愤怒的时候,就不会杀人!
“李帅,这,这……李帅,您若是要这般,老夫,老夫也只能是自绝与您身前了啊!李帅……”
姜弘立也实在是没辙了,只能用力抱住了李元庆的脚,滔滔大哭。
李元庆偷偷在背后对陈忠竖了大拇指,故作为难了片刻,道:“原昌君阁下,姜大人。此事,元庆也很为难啊!不过,既然您二位开了尊口,那~,元庆就给你们个面子。这五百万两的数额,那就减去一百两吧!我们实收四百九十九万九千八百两便可1
“………”
李觉和姜弘立登时要吐血啊!
这,他们两个,就,就值一百两?这……
李觉这时已经万念俱灰,拼命对李元庆磕头道:“李帅,小臣已经没有活路了,小臣也不想活了啊!您杀了小臣吧!哇……”
李觉简直像是没了娘的孩子,滔滔大哭不止。
姜弘立也是无言了,只能也拼命对着李元庆磕头,用肢体语言,乞求李元庆的怜悯。
“哎~~。原昌君阁下,姜大人。此事,倒真不是元庆不想帮你们埃老话怎么说的来着?兵者,国之重器也!很多事情,元庆也做不了主啊!即是如此,那你们便先请回吧!这事情,让陈帅来处理更好1
说着,李元庆直接不再理会两人,大步迈开了腿,便要往帐外走。
陈忠则是嘿嘿直笑,拳头都捏的咯吱作响。
如果说后金方面,虽是蛮夷,但毕竟有一国之体,做事情,还要讲究几分情面,哪怕是装样子呢。
但此时,李元庆和陈忠,完全就是没有束缚的军头啊!
如果这两位爷的要求得不到满足,天知道啊,他们究竟会做出什么事儿碍…
姜弘立虽已经快要七十,但此时,手脚却是比李觉还利索,赶忙连滚带爬的冲到了李元庆面前,用力抱住了李元庆的大腿,“李帅,李帅,恳请李帅为我们、为朝~鲜指条活路啊1
李元庆冷冷的看着姜弘立,片刻,忽然笑道:“姜大人,您想清楚了?这账您是认下了?”
姜弘立哪敢接这个话茬?忙看向一旁的李觉。
李觉可也不傻埃
他怎敢为朝~鲜背上这笔巨债啊!
忙也冲上前来,用力抱住了李元庆的大腿,“李帅,这,这小臣做不了主啊!恳请李帅给小臣指条活路啊1
李元庆冷声道:“两位,这账一条一条,白纸黑字,都写的明明白白!这账你们都敢不认,你们又要元庆如何帮你们?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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