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江山代有才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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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沐阳送了穆怀山出了宝船正殿，便就在殿中闭目修持。直至巳时三刻，乍听鼓声雷动，风呼啸音恍如山崩。他神意一动，已是化剑而出。

少顷他立在云上，目光往下望去，一片血光入目，他目光深冷，昂起首来，司马靖就是捧了一张黄帛飞到云头，大声道，“启禀掌执真人，诸位同门都已齐聚，只待真人令下便可长驱龙牙山。”

云沐阳座下一头神骏金鹿匍匐，他神色肃穆，微一颔首，将手中令旗一扬。那令旗得了法力催持顿时立在宝船龙首，风来便长，飘飘飞起。他凝声道，“妖灵山妖族无道，侵犯人界，肆意屠戮、掳掠我人族，今顺天意，率玄门诸位同道，共行讨伐之事，替天行道。”

“愿随真人号令，讨伐妖灵山。”灵药宫、百草阁近百修士俱是士气高昂，群声回应，气如激浪，云筏之上大鼓擂动，轰轰声响如天雷降世。

那金鹿听得此言心中腹诽，微一昂首，他们妖灵山一众妖兽虽然也是会抓了人族修士来山中修建瓦舍宫宇，又或者是将那些来山中的修士当做吃食，但是几乎不曾踏足人界，此番言语不过是要站在大义之上，证明攻伐妖灵山诸山有功无过。

云沐阳见状轻轻喝了一声，便就拔身飞起，落入宝船之中。其后封离婵等把位金丹修士各自弄作云光，化就云筏，飞入云空与宝船呈三角队列。鼓声雷动之间，百余位凝元筑基修士各自拔身飞起，纵入宝船之中。因早有安排，云浮、云肆引着众修各自寻地打坐。

一艘宝船并着八座云筏举起千重霞云，悬在龟蛇山上空，顿时引得云气嚎动，风气呼啸。少顷，宝船云筏便向着龙牙山飞举而去。

这时，四水对岸龙牙山上，一座八驾赤红宝龙马车腾空而起，遥遥望去恍如一座宫殿拔空。其上饰有彩羽璎珞、琉璃宝珠，光华耀耀，辉气灼灼，丝幔流水，风拂飞扬。八匹宝龙马蹄下生出一团幽蓝水云，一蹄踏出水烟顿生，嗷嗷嘶鸣有龙虎之势。宝车一出，又有数朵妖云风起，其后便见千数只各色禽鸟飞起，彩光闪闪，便如彩云浮空，遮天蔽日。

皇甫府主身披盔甲，头戴金冠，其上镶嵌有一颗明珠，光芒射出可比日月。他端坐车上，目光深沉。面前摆了异果异花，又有珍馐佳酿，好似人间贵族出巡。左侧有一只五彩壁虎口衔玉锤，倒挂在一根玉杆上，又有一只形如熊罴的异兽蹲伏，龇牙咧嘴，头顶人皮大鼓。右侧有一青玉色壁虎，生有两首，一首口衔宝珠，一首嘴咬一枚怪石。

不多时飞车两侧立时聚了妖风过来，十五位金丹妖王环坐于云中。下方百兽嗷啸嘶吼，声震云天。

皇甫府主目光远眺，倏尔那只五彩壁虎口中玉锤不住敲打人皮鼓，另一侧青玉色壁虎两首之中宝珠发出绚烂色彩，那枚怪石之中也是传来嘶嘶之声。他顿时大袖一挥，便有那五色孔雀令旗化出五色豪光直指龟蛇山。妖风妖云聚气，他慷慨激昂大声喝道，“玄门羽士举兵来犯我妖灵山，欲将我妖灵山覆灭，还望诸位灵族同道戮力同心，共抗玄门，将玄门驱逐出我妖灵山。”

众位妖王齐声呼应，声如山崩，便就是聚云飞去，无数禽鸟怪兽紧紧追随。不多时就是跃到四水上空，将阵势摆开，浩浩荡荡，妖气滚动，风云变色。

灵药宫等四派已是御动云筏到了四水之中，云沐阳见得妖灵山妖族已是在对岸，他目光微微一沉，面上却是淡淡，从容拿了令旗，稍一挥动，宝船云筏仍是向前。

皇甫府主端坐宝车之中，面色严肃凝重，少顷四水之中腾起一朵水花，那玉姬柳腰一扭，款款而出，伸出玉手将那浪花拿起，呈到皇甫府主面前。皇甫府主拿来一看，面上微微有了笑意，随即将那浪花一捏，凭空生出一枚令牌，便往水中一抛。

刹那之间，四水水浪翻腾，犹如滚沸，层层气浪涌动，一些禽鸟未曾主意，甫一接触到这些气浪，顿时惊叫一声，随即化作一坨冰块，就是坠入水中，其势如飞箭，又好似被拖拽下去一般。

皇甫六郎腰间别了一只青皮葫芦，其上似有水汽喧腾，又好像有露珠凝聚，看着竟然像是刚刚从藤蔓上摘下来。他足下一点，云光忽起，运足法力目光望去，见得霞云灿烂，灵气如涌，宝船云筏气势非凡。远处云上一人身着玄碧色云纹道袍，道袍飘摇，身姿不俗，他不由冷哼一声，便欲纵起妖云，前去会上一会。

只是耳边忽然想起皇甫府主喝声，“六郎，尚不是动手之时，你在旁少待片刻，不必急于立功。”他顿时扭头望去，却见皇甫府主目光严厉，闷哼一声，足下一跺就是重又回了一朵妖云之中。

无眉道人皱了皱眉，望了一眼皇甫府主，随即行到他旁侧，低声道，“府主，不如先让六郎携几位同道回了龙牙山布置，此中四水还是需要依靠归洞主等几位，吾等只是观战。再者我等也搜集了好些毒雾瘴气，六郎身怀宝物，可以御使，正可这时候使将出来，也可让六郎尽展所能。”

皇甫府主虽觉有理，但却并不认同，他这胞弟性情傲慢，在自家身侧都是难以管服，别说放任行事了。他面色凝肃，稍稍一想，便就是沉眉道，“叔父自幼看着六郎，知其脾性，定是要随我在此。”

“哎！”无眉道人一声叹气，也不再多说此事，即道，“玄门羽士已是到得四水之上，大可令归洞主发力了。”

云沐阳负手立于云天，其下一张案桌，有炉鼎高香散出青烟袅袅。他目光凝聚，远望过去寒浪激涌，此时已是离着水岸二十余里。一股气浪朝上涌来，好似要将宝船云筏都是拖下去，而且那些寒气涌上来立时便是凝出许些冰块来。幸而都是金丹修士，只要身上宝光一放，立时消融。

忽而听得红隆隆声响，犹如大水决堤，但见四水之中生出一个巨大漩涡，水浪不断翻滚，旋转激荡。忽而漩涡正中心射出一道幽深雾气，初时只有一线，飘飘忽忽，其后便是不断变化，水浪涌了过去，便就抽出一丝寒冷气息化入雾中，那雾气便越来越是芒荡，过得片刻便是一条水柱。

“这便是那伤心幽灵气了？”这时封离婵飞身而出，把道袍一振，悠悠目光望去，就是凝眉颔首言道，“好一个伤心幽灵气，倒是合我心意。”她说着扭过头来，望向云沐阳道，“云师侄，这一战便由贫道前去如何？”

封离婵所修法门《极阴玄道》需以凝聚三百六十五滴极阴玄水为根基，如此才有望窥得元婴大道。不过修炼此法便需在玄阴之地，汲取坤灵玄阴水汽方有可能将极阴玄水补全。只是这等宝地世间难求，想要将这门玄法修炼到高深之处那是难之又难。但是除此之外还可借助天机，以外物补全。只是如此却是法力精气不纯，只能修到元婴境界。而这伤心幽灵气恰恰是数种能够补全极阴玄水的外物之一。

若是能够为她所用，便可将其化作冥灵之水，其后炼入玄法神通之中，再是生出极阴玄水来。她自从数十年前收了墨寮冥灵之水以来便是有了这打算，定要走上一遭。只是她来此几遭都是不曾打探到冥灵之水所在之地，乍然听得伤心幽灵气这才知晓。此时早已是心花怒放，意欲收了这伤心幽灵气。

云沐阳面上含笑，言道，“师伯少待，这伤心幽灵气并不精纯，如若要收了此气那便要再等上一等。”他说着稍稍一顿，道，“不过此气一旦出了地表，终究要染上俗世气息，难免不美。依师侄浅见，待得攻破龙牙山，时间充裕，师伯大可向掌门真人请命到此镇守、修行，如此也不会为外人打扰。师侄先前也有了些许简陋布置，师伯不若少待。”

封离婵横他一眼，如此言语分明是认为自家不能破了这伤心幽灵气，不过她却无恼意，盖因如要破了这屏障着实不易，以她现下金丹二重尚未圆满更是难说。她颤了颤眸，略自嘲笑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此言无差。”她说罢打了个稽首，飞身纵云就是退了开去。

云沐阳面上仍是淡淡一笑，稽首回礼。便把目光望去，随即只手一弹，头顶眉心一道赤火彤云射出，悬在空中，火芒灼灼。起了小神通少阳赤真行雷，顿时见得电蛇闪烁起伏，听得叱咤雷音响动，那团火云铺张开去也有数里。他轻轻起指一点，那团火光雷云顿时电芒劈下，恍如暴雨，霹雳之间将水上茫雾尽数驱散。

对岸积玉山群妖一见都是惊诧非常，那胡娘子檀口大张，不信道，“这如何可能？”此气蚀骨侵肤，若是由其沁入肺腑，立时直入脑颅紫府，五脏瞬时凝冰，心竭而死，如她这般归元化丹妖王平日里都是要求了此中水族才敢过河，否则都要绕过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