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恒罗斯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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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勒满川离恒罗斯约百余里，唐军到达城下时，城中早已布满了士兵，守卫森严。

黑衣大食本就做好了随时攻击安西四镇的准备，在石国囤积了大量人马。

这下提前得知唐军来犯的消息，黑衣大食便迅速集结军队，又从撒马尔罕调来了大队人马，加上石国的军队，恒罗斯城中的敌军人数远超唐军。

深谙兵法的高仙芝，向来都喜欢主动，以攻为守，阻止大食的东进，便是他的策略。

此时遥见城中人数甚多，怛逻斯河岸敌军黑压压一片，却也不惧，随时准备寻找突破口主动出击。

见众将士神情肃杀，跃跃欲出，高仙芝当即大喝一声，下令攻城。

令旗一挥，战鼓擂动，冲城车带头，大军呼天喊地齐刷刷冲向城墙，刹那间火光冲天。

“咚咚”巨响，城上立刻扔下滚石，冲城车巧夺天工，滚石也砸不坏，城墙被轰得一直震动。

恒罗斯的墙壁本是土筑，上次交手之后，石国又加以巩固，怎奈还是被撞得纷纷裂开，城墙上很多没有站稳脚跟的士兵，马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城上滚石、火木愈甚，唐军亦被砸死砸伤大半，为首的冲城车停了下来，立刻补上推手，继续前进。

高仙芝下令弓箭手出阵，遮天蔽日的箭矢飞出，守城的敌军被射倒不计其数。

借着箭雨的掩护，再把令旗一下，唐军攻门队护着攻城木冲向大门，城上砸下油罐，唐军攻门队纷纷举起盾牌遮挡，却也被油泼浸湿，霎时大火起来，攻城手被烈火灼伤，弃下攻城木退了回来。

城下火势滔天，难以前进，弓箭手跟上，向城楼万箭齐发，楼上敌军又被射落无数。

第二队、第三队、第四队一波接一波跟上，攻城还在继续着，风沙卷起，天摇地动，箭声、惨叫声，夹杂着恐惧声呼啸蔓延。

李九州算是见识了安西军的威猛，或者说是前赴后继，不怕死。

敌人居高死守，久攻不下，战局并不利于唐军。

“鸣金收兵。”小试牛刀之后，高仙芝命令退了回来。

攻城的将士不慌不乱，缓缓撤退，撤退得井然有序。

尘埃落定后，高仙芝命大军暂且歇息，准备下一次的进攻。

李九州已看到攻城的场景，说道：“似这般强攻，只怕不易。”

高仙芝将眼皮耷拉得很长：“这只是试探城中防守情况，真正的大战，还在后头。”

“我带来这一万人马，有何用处，还请高节度使指挥。”

“敌军势众，见我人少，必会出城来战。”高仙芝对大食军队颇为了解，上次失利后，他也下了些功夫研究。

“我军长途而来，退无可退，只有殊死一拼，到时候城外的决战，还请李将军部下切勿退缩。”

李九州慨然说道：“我等既已来到此处，已是带着必死的决心，这点清高节度使放心。”

高仙芝点了点头，“远处恒罗斯河旁，尚有大批敌军，敌军虽是人多，我却不惧，只要抵挡住对方骑兵冲阵，胜算便大些。”

李九州于是唤来张老头，跟他简单说了，便厉声道：“到时候该你陌刀队表现了。”

张老头这次不再嬉皮笑脸了，脸色像磐石般坚定：“没问题，我大唐的陌刀队，可不是浪得虚名。”

“我军口粮，只够支撑十数日。”高仙芝一副斩钉截铁的样子，“十日之内，必要破了恒罗斯城。”

这也是李九州所担心的，先前远征南诏，便因为深入敌境，粮草供应不上，还未开战，军士倒死了大半。

好在这里的气候虽是寒冷干燥，却不像南诏瘴气野菜毒人。

高仙芝是大唐名将，军功累累，此时又见他雄心满满，颇有信心，李九州心下也宽慰了起来。

又相持了数日，城中敌军并不主动开门出击，远处恒罗斯河旁的敌军也是按兵不动，高仙芝嘱咐道：“敌军想先耗损我军体力，到时候一举杀来，我军攻城也不宜太急，只假装疲惫，往后一退，敌军必定大举追来。”

按照他的布置，便将攻城之势放缓了些，让敌军误以为我军已疲惫。

攻城的都是安西军，李九州从长安带来的一万人马，尚未出动，只在后方休养，一个个急不可耐。

尤其是万南山。

“这鬼天气又冷，又不让打仗，来到这就让我们看安西军攻城吗，这般下去，不被冷死，恐怕也得憋死。”万南山径直冲进了李九州帐中，抱怨了起来。

李九州正在慢悠悠的练着剑法，这才收起了剑，斥道：“慌什么，接下来有你打的。”

万南山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剑，笑了起来，“将军用南诏剑来杀大食人。”

“这把剑倒也跟随我打了两场仗了。”李九州将剑收了起来，“说起来，咱两一路从京兆府打到了南诏，又从南诏打到了这里，真是跨越了大半个地图，也算生死之交了。”

“能跟李将军成为生死之交，是我的荣幸。”

万南山先客气了一句，接着说道：“你都从京兆府少尹变成了定远将军，又从定远将军变成了京兆尹，现在又是监门将军，这一路也算是坎坷，若是咱们这次能大胜而归，不知道圣人还会让你做什么官。”

李九州没有回答他。

这次若能大胜而归，自己只会当更大的官。

到时候或许能跟杨国忠、安禄山一较高下。

翌日清晨，破晓刚过，天色逐渐明朗。

一阵嘈杂的声音传了过来。

李九州出帐登高一看，恒罗斯河边吹角声阵阵，正在集结部队。

城中亦有动静。

高仙芝命人敲响了大锣，发出集结命令，阵势比前几次更是威严。

“敌军将要大举进攻了。”高仙芝走到李九州旁边，看着远处说到，“这次只要打赢，便可顺势拿下恒罗斯城。”

“终于等到决战这一刻了。”李九州说完，心里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只是一股淡淡的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

决战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