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自我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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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林长大了，如李七所愿，茁壮成长，也无太大的病痛灾殃，还考了个秀才身份，算是小小光宗耀祖了一回。

而且其性格纯良，为人和气，在邻里邻外常行善举，深受许山镇的居民喜爱。

如今，枫城秋试在即，李秀林便欲离开许山镇，只身一人前往枫城应试。

凡尘经历十几载，只如弹指一挥间。

在这绝对不算太长的十几年中，云胡以李秀林的角度，将其从出生到即将前往枫城的一切经历尽收眼底。

此时，云胡只觉得这个李秀林好陌生，完全不是她心目中的那个不择手段、冷漠无情的修士，只是一个心怀正道，普普通通的凡人。

“李秀林，他究竟具体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那般模样。”云胡暗自喃喃，随着李秀林的目光，去了那改变其命运的枫城。

马车中的惊魂一幕，舍命救人的正道凛然，以及借由周若兰踏入修仙界中的惊喜，都一幕幕浮现在云胡的眼中。

随即南显宗紫云峰中的温馨往事，以及古灵精怪的小师妹，也都让云胡嘴角一扬。

可是，好景不长，那血雾天如同深渊大口一般，将李秀林吞噬殆尽！

上一刻，李秀林口中还在轻吐‘大丈夫立于世间当行正道’，毅然放弃那黑色大殿中的逆天魔功，下一秒古灵精怪的小师妹便被他一剑穿心而死，只能跪倒在地流下两行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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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的嘶吼，无尽的悔意，无限的悲拗，无法止住的心碎痛苦，让李秀林从此手中不敢再握剑，从此心中再无良善。

而那个在黑色大殿中痛不欲生的人，既是李秀林，也是云胡。

因为李秀林的一切感受，都无比清晰且真实的传入了云胡心神之中。

此刻，云胡便是李秀林，她也一剑穿心了自己的小师妹，也感受到了心中无限的刺痛与悔恨。

与此同时，云胡的部分七魄竟有所变化，在这番极为剧烈的哀痛情感之中，化成了李秀林该有的七魄模样。

而云胡的神智，也模糊了一分，但此刻她还记得她是云胡，此行目的是来经历李秀林的人生，从而拯救对方，并不是真正的李秀林。

在之后，那血池中每一寸血肉经脉的撕裂之感，神魂碎裂重生的无限苦痛，万年怨念的凄厉尖啸，也同样传入了云胡的心神之中，逼得她快要濒临崩溃，一如当年的李秀林一般。

先前乃是精神上的无限折磨，此刻却是上的非人苦痛，云胡强行保留着自己最后的意识，心中了然一叹。

“如此苦痛折磨，也怪不得他会性情大变”

不过，云胡此刻虽痛不欲生，但也心存一丝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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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经历了与你一样的痛苦，我应该可以说真正了解你了吧。”

出洗髓血池，得魔枪魔功，为小师妹报仇雪恨，再离开南显宗，到达天海宗地界，万树林中侥幸逃生，随即争抢地灵母石，甚至灭天海宗满门炼制血丹。

岁月流逝，随着云胡以李秀林的身份渡过的时间越长，她那部分七魄便更加接近李秀林的七魄模样，甚至于她的意识记忆已然有些模糊，快要忘记自己的真实身份与此行目的。

七魄幻境之外，青牛老道盘膝空中，维持着四周结界与眼前的魂魄神通术法。

此刻，他见得云胡身子一颤，口中竟无意识溢出一缕鲜血，那眉间的七魄灵丝也泛出越来越浓的李秀林残魄气息，青牛老道眉目紧锁，忧心忡忡的出声道。

“糟糕，云胡那丫头虽然心性上佳，但是李秀林的经历对她来说还是太过触目惊心，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迷失在李秀林的记忆之中！”

念及如此，青牛老道便欲强行停下这魂魄术法，放弃拯救李秀林，把云胡的心神魂魄拉回她自己的体内。

不然，不仅李秀林救不回来，他这唯一的孙女，也会魂魄混沌，陷入疯癫，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可是，当他真要如此下手的时候，却犹豫起来。

“丫头，老夫该怎么办是放弃这盘算运筹万年的大计，还是说相信你呢”青牛老道内心无比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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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思索再三之后，他只得心一横，紧紧闭目，无视云胡此刻口鼻溢血的惨状，继续进行这险恶无比的魂魄术法来。

他选择相信云胡，更选择继续进行这万年登仙大计！

而在那七魄幻境之内，云胡的心神已然随着李秀林的记忆来到了陨仙池。

此刻的云胡，只模糊的记得她并不是李秀林，而是来拯救对方的，也是这个执念，才保留了她这最后一丝的神智。

绝灵界内，死亡的莫大恐惧，刻印在神魂中的无限绝望，口中吞咽着的修士躯体，既摧毁着李秀林作为人的心智，也在摧毁着云胡最后的一抹神智。

“我从未觉得自己是天选之人，也从未觉得自己是天生邪魔，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出生在许山镇，有着父亲和妹妹的普通人。”

“我知道，我罪孽深重，若单论杀人偿命，十八层地狱都不够我下的。”

“我视人命如草芥，为了不被掠夺，我疯狂的将所有敌人赶尽杀绝，只有这样，我才心安。”

“我唾弃正道，认为它是狗屁。正邪分不了家，在这样的世界中，只有强大，只有实力，才是唯一。”

“我很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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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认为自己还是一个人，只不过是那种自私冷血的人。”

“不是野兽，也不是恶鬼，只是一个人。”

“不过，现在不是了。”

随着李秀林在绝灵界中的自语喃喃，随着他吞咽撕咬下那些血肉灵石，一个心如死灰，冷漠至极的无心魔，从此出现在了陨仙池中。t

而日后那个不择手段，自私自利的李秀林，也有了一个雏形。

与此同时，云胡那最后的自我，也融入了这难以想象的绝望之中，她的七魄，已然有部分同李秀林一模一样。

此时，七魄幻境之中的李秀林，虽说是李秀林，但也可以说是云胡。

二者如一，并无区别。

云胡的自我，在李秀林所遭受的非人苦痛之中，湮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