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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擦擦眼泪,丧着脸乖乖的抱着一小捆、一小捆的柴火往灶房搬运。高高心里暗暗骂着:你这死老妖婆,恶毒的很,整天拿着棍子咣咣当当朝我头上敲,根本就不是一伙人,咋会这么倒霉,和这个毒辣凶狠的生事老妖精处在一起,真是天大的灾难,每看到她就浑身的不自在,就有种无比的恐惧感。那棍子敲在头上着实钻心的疼。可是,奶奶为何对哥哥高琪琪那么好,从来没有那么狠心的去摆治过哥哥?高高更不明白的是,家家户户都心疼最小的孩子,可自己家的规矩咋就和别家的规矩翻了个个儿呢?高高偷偷的斜着小眼睛狠狠的瞪了一眼奶奶,糟糕,刚好被奶奶发现。
“小样子——”奶奶忍不住看着高高笑的浑身乱颤。“赶紧抱柴火,嘿嘿嘿!就你调皮。”
哎呦,被奶奶看到了,不理她,高高噘着嘴,继续往灶房抱着柴火。奶奶看着高高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这孩子咋就让人操不完的心,咋就不长一点记性,长大蔼—,又是个“糊涂汤”,让别人欺负的“软鼻子”、“受气包”。这孩子咋会没一点刚性?“恶老雕”?“恶老雕”这孩子就不是善茬,要是不狠狠的管教,长大净出去扒豁子,惹是非了,看你刘聚咋收场,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俺家高高,看俺秀娥不整死你们。对于“恶老雕”来说,能让小妹妹和小弟弟不挨饿就行,管不了那么多的事。
“恶老雕”仍然在跑,绕村子一大圈,跑到后山上,再回到自家的房后,侧耳仔细听听没啥动静了,从后坡上连跑带滑的下到坡底,累的喘着粗气,小胸膛一起一伏,小身子像小松鼠一样,麻利的钻进家里,汗水模糊了眼睛,他用手背擦了一把,看着小妹妹妞妞抓着石子哄着二毛在玩耍。
他谨慎的把馍馍掰开,一少半塞给小妹妹。自己坐在地上,揽起爬在地上的小弟弟二毛,把馍馍一点一点的掰开往二毛嘴里喂着,有时把馍馍对在小弟弟的鼻子上,把鼻涕涂抹在馍上,粘起扯丝,小二毛再摇晃着小小的脑袋,迎合着把馍咬进嘴里,小二毛兴奋的挥舞着细而瘦小的胳膊。
“哥——你也吃。”妞妞掰一小疙瘩馍馍,对在哥哥的嘴上。
“恶老雕”对着妞妞悄悄地说:
“我不吃,哥给你弄得馍馍你快吃吧1妞妞抓起来就啃。
“恶老雕”虽然喂着弟弟,忍不住吧嗒吧嗒嘴,垂涎欲滴的咽了一下口水,脸上多了一份笑容,遮盖不住想吃而又强忍住的不吃的馋相。
“毛毛,又出去顽皮了?”这时从黑暗的茅草屋里,传出来盲眼母亲春桃用棍子敲打地面和喊话的声音,也许这就是最严厉的家法,但是对于“恶老雕”来说,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他旁若无闻,看着妹妹吃着馍表现出香甜的样子,也不搭理母亲。看着可爱的小二毛忍不住亲了一口,“恶老雕”那脏兮兮的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笑容。其实,春桃虽然看不见,心里无比清楚,春桃常讲毛毛的脾气像他外爷,像他舅舅,跋扈强势。
“唉——这娃整天让人操不完的心。”
房檐下的两只燕子在叽叽喳喳的叫着,灵活的飞出飞进,噙来虫子喂养着几个张开红红的小嘴的小燕子。
“恶老雕”看着妞妞把馍吃完,把指头缝隙里的馍屑也吸溜干净,喂了弟弟。“恶老雕”再回头看看屋里的母亲,把嘴对近妞妞耳边轻轻的嘀咕:“妞妞,你在家和二毛玩,好好照顾他,我去弄些麦穗,回来烧烧吃。”
“好,哥你小心点,不要让人看到了。”“恶老雕”这才放心的丢下他们,一溜烟似的向村外跑去。
在距离村子不远的那个山头上,“恶老雕”坐在一块大大的连山石头上,可以望见一道道山梁,宛如一条条巨龙,庄稼地都披挂在龙身上,一层层的绿黄的麦田,被微风扫过一浪一浪,他眯起眼睛望望头顶的太阳,已经将近中午。地里的乡亲们背着锄头陆续的回到了家里,然后刘毛毛像兔子一样消失在山坡那边。
中午,“恶老雕”他爹刘聚忠厚老实,在麦地里艰难的弯下腰,拔着草,再痛苦的瘸着腿往前边走,脸上豆大的汗珠滴答滴答往下掉,实在是累的受不了了,就站在那里,用手揉揉腿。他抬起头看看已经稍微偏西的太阳,就一瘸一瘸的向地头走去,回家吃饭。
刘聚推开破门,先把手里拉回来的树枝放下,再把锄头靠在门后,摘下戴在头上的破凉帽,无奈而又不肖一顾的看一眼二毛说:“趁早,找个富裕的人家,给送出去心静,以后都是个吃货。”
“你敢,对我哥说——”妞妞倔强的拦着二毛。
刘聚就一声不响的拖着疲惫的瘸腿向屋里走去,在昏暗的屋子里,他席地而坐。
春桃走到灶台边,摸到碗盛了一碗清水煮的红薯干递过去,刘聚就专心的吸溜吸溜的吃了起来。妞妞连拖带抱,很费劲的把小二毛弄到屋里,靠门边蹲下,端过碗边吃边夹起红薯干喂着二毛,还时不时的往院里瞅一眼。
忽然,妞妞看到从墙外撂进来扎结着一小捆一小捆的麦穗,妞妞斜一眼,正低头吃的香的爹爹,放下碗轻手轻脚跑过去,然后熟练的把这些麦穗捆子,藏在柴火堆下,又若无其事回到屋里,端起碗边吃边喂着小弟弟,好像啥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恶老雕”满脸通红,汗珠子从蓬乱的头发边往下流,在阴凉的大槐树下,他翘起一条腿坐在那个光滑的石板上喘息。类似这种事情太平常不过了,除了辣椒“恶老雕”是不下手的,像其他的树上的梨、枣、苹果、核桃;地里的瓜果、蔬菜只要是毛毛看到能吃的全撮,即便是当时有人,他只要惦记着,那怕是漆黑的晚上,也要搞回家变成熟食给吞下肚子,再给你拉出来。只要是能填饱肚子的东西,鸟窝里的蛋,没出窝的小麻雀;更让人气愤的是谁家鸡窝里的鸡蛋,灶房里的米面油盐也逃不脱毛毛的扫荡范围。让人奇怪的是“恶老雕”离开以后才发现,至于“恶老雕”是怎样搬运走的,也没人知道这个秘密。
在村东头高高的家里,秀娥从地里回来,把锄头往门后一撂,走到脸盆前,撩起水正洗脸,高高奶一边往简陋的饭桌上端着饭,一边在唠叨着:“高高拿的馍馍又让“恶老雕”给抢跑了。”秀娥立即一脚踢翻了地上的脸盆,叉着湿手转过身冲向高高,像抓小鸡一样,把吓得缩成一团的高高从灶房的角落里给提了出来,狠狠的往地上一丢,挥起手在高高的小脸蛋上啲蔼—啲蔼—两个响亮而干脆的耳光,高高本能的抱着头蹲在地上,缩着一团。高高奶也绷紧脸,恶狠狠的看着高高,一点怜悯的心也没有。
“你比“恶老雕”个子小?”秀娥气的胸腹一起一伏,严厉的噘起嘴。
“咋会这样窝囊?抢你馍馍一次、两次,能整天被毛毛抢?”秀娥越说越来气,四处瞅瞅看到地上的树枝条,疾步上去抓在手里,举了又举,吓得高高浑身圪蹴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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