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青萍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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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城向北一百公里，联邦军第一军团驻地，深夜一间仍亮着灯的办公室。

联邦军第一军团后勤二处秘书席格敲开了门，走了进去，对着办公桌后的男人恭敬的行了军礼，开口道：“将军。”

被称为将军的男人合上了手中方才正看的文件，国字脸上刀削一样的眉微挑，“怎么回事？”

“我们的人去黑龙潭搜过了，警局那边传来的消息没错，是一条变异的墨钩蚺，至于怎么突破封锁从禁忌之森向南流窜到黑龙潭的，还需要调阅一些监控分析，这项工作六处已经在做了，有结果了我再向您汇报。”席格答道。

“不管什么原因，终究是出了纰漏，让六处把近一年的监控都排查一遍，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这帮小兔崽子，安逸的太久，这样的低级错误都能犯，早晚要吃大亏的。”男人语气不重，却有着不怒而威的肃然。

“是，将军”。眼前的男人是席格最尊敬的人，忠诚、强大、公正、严谨、自律，把自己的生命奉献给了联邦，可以说是每个联邦军人的典范，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联邦历史上最年轻的联邦军军团长、联邦上将。只是对将军的话心里多少有点不以为然，他在军里待了十多年，了解一些隐秘，知道联邦军成立并将最精锐的第一军团在这极北之地驻扎，是为了抵御一场可能摧毁整个联邦的恐怖入侵。可都这么多年了，除了禁忌之森偶尔流窜出来的几只变异兽，再无任何波澜。

难道几十万联邦军人就要这样永远无休止的等下去吗？等一场可能永远不会到来的入侵？

席格再次行了军礼，转身离去，并按照惯例带走了男人刚刚批阅过的文件。

每份文件上的签名都像一个模子刻出的印章，字如其人。

徐玄策。

……

同一天，万宝大厦十六楼，雍城唯二上星的中州酒店，裴出岫坐在酒店套房的沙发上，嘬着口中的茶水，将嚼烂的茶渣吐在地毯上，他不喜欢喝茶，也不喜欢喝酒，喝来喝去还是碳酸饮料最对味，只是伤势没好，只能忍上几天。

立在身边的中年男人微躬身道，“少爷，查过了，梁兴扬没什么背景，父母很早就过世了，现在自己生活。那天派人传话的王世权只是因为儿子跟梁兴扬是好友。”中年男人叫吴超，身形不高，脸上还能看出刀疤修复的痕迹，年轻时候是个打打杀杀的人物，后来年纪大了，又结了婚，经人打点去裴家应聘了个管事，这次被派出来陪着裴出岫来雍城。联邦从帝制踏入共和不过百年，许多地方仍循着旧例，语言上尤为明显，少爷、管事这些本该被人人平等的**扫入垃圾堆的称呼，还在大行其道。

裴出岫下意识的摸了摸还没完全痊愈的鼻梁道：“说不通啊，他实力那么强，不像是普通人。”

吴超道：“可能只是天赋好些吧，而且有的功法是前期进度快，后期就踏步不前了，说不定是这小子没忍住贪了个速成的法子。”

裴出岫虽然觉得吴超分析有理，心里仍然不喜，心道下等人就是下等人，话都不会说，若梁兴扬只是天资尚可，那自己算什么，垃圾中的战斗机？只是面上并没有流露，一周前他被梁兴扬的实力惊骇，紧接着又有王胖子的老爹在雍城颇有名望的王世权调停，以为碰到了什么扮猪吃老虎的人物，慌忙让吴超暗中调查。

吴超心底是看不起裴出岫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是裴出岫毕竟是家主的儿子，职责所在，吴超也耐着性子查探起来。他先是打服了学校门口的两个混混，顺着他们找到了据说在雍城道上颇有名气的石榴姐，然后辣手摧……狗尾巴花，石榴姐人如其名，脸上的痘痘像一团团石榴籽，吴超忍着恶心对抱着他大腿一副任君采颉不要怜惜只求活命模样的石榴姐说了自己调查梁兴扬的要求，石榴姐满口答应，只是看向他的目光似是有股幽怨……，几天后，吴超收到了石榴姐传回来的消息。

裴出岫思忖片刻，终究是忍不下这口气，心中发狠道：“吴叔，跟他两天，找机会给他个教训。只要不闹出人命，想来那王世权也不会真追究什么。”

吴超本想劝解，但想到眼前这主的过往劣迹，暗暗叹了口气，果然是宁欺君子，莫惹小人。

……

陈诚平也在叹气，他想不明白，自己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怎么就入了教呢？

那天他在病房里，一个老人推门而入，头发花白脸上却绝少皱纹，神色苍颓却目光锐利，悲悯与酷厉的气质共生，老人鹰隼一样的目光瞥了他一眼，似乎把他浑身看了个通透，然后目光中的冷意被惊诧取代，“大光明体质？1

陈诚平就这样成了老人的关门弟子，也是唯一的传人。一开始陈诚平当然是拒绝的，只是在被老人凭空制住又一指摧毁了他浅薄的武道根基后，也就放弃了抵抗。他不知道老人的修为究竟是几阶，但就看老人刚才施展的手段，高阶修行者是跑不了的。

接触下来他感觉老人不坏，至少对他挺好的。除了教导他修行，老人也会跟他闲聊些事。陈诚平得以知道老人名叫尤里安，是一神教裁判司裁判长。陈诚平是他的传人，以后自然是要接他的位子。而且老人说陈诚平的大光明体质极为契合神教功法，只要勤修不辍，以后成就会比他更高。

大华是联邦唯一一个宗教不昌的行省，信奉的是求神求佛不如求己，从远古便唱诵着战天斗地的传说，所以陈成平还不清楚老人说要传给他的位子，究竟有着怎样的份量。要知道一神教少说有二十亿的信众，遍布罗马、白鹰、高丽三大行省，裁判长这个身份，在一神教中，仅次于教宗！而且一神教架构严密凝聚力强，远不是一盘散沙同为当世两大宗教之一的佛教可比的。

尤里安这次踏足大华本是为了抓捕一位叛教之人，裁判司的职责就是代神行罚，却意外得知本教的一位大敌近日将会出现在雍城，这位大敌平日都缩在龟壳里，若是错过这次机会不知又要等到何时，便星夜兼程来到雍城。本想找个地方隐修几天等大敌出现，却在路过医院时感受到一股微小但极精纯的神意，探寻过来便遇到了陈诚平。

那可是大光明体质啊，本教历史上也不过记载了三次。一位是最初的觉悟者，三千年前创立了本教，布道三十载登天而去。一位是光明的指引者，两千年前以一己之力消弭了本教分裂的危机，并感化当时罗马帝国的皇帝发布米兰敕令，将本教定为了罗马国教，本教从此兴盛。一位是不朽的殉道者，百年前与大华那位压服天下的极恶之魔激战昼夜，虽然身死却掩护了本教十七名红衣枢机和珍贵典籍的撤离，为联邦成立后本教的复兴保存了火种。而今，自己这是要亲眼见证第四位传奇了？尤里安觉得这是神对自己多年虔诚的嘉许与恩赐。

……

【作者题外话】：缅怀伟人，伟人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