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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许久不见了。自上次你从某家这里问完话,便消失不见。某家还以为你耍弄某,问出消息来便将某弃之如履。却不想是去了小青山,做了好大买卖。
当真是青年才俊也,某家佩服之至。此番之筹谋虽然大胆,但缜密细致,剑走偏锋。至今想来,还犹如饮蜜水般甘甜可口,回味无穷。
某家打了恁多年的仗,却还未有人使出过这般计策,当真是让某大开眼界啊1
吴能笑着走了过去,对陈迹拱手道。
陈迹听着吴能说尽了好话,哪有前番的刚直与傲气,不禁哑然失笑,道:“吴将军,不对,现在该叫吴司马了。恁等在帐外,总归不是特意来找我说这些好话吧。
这也实在太过吹捧了些,迹实在是受之有愧埃司马戎马半生,历经战事不知凡几,迹这点小伎俩当不得司马这般夸赞埃
司马想是有旁的事情吧?”
“某家自投效将军麾下,做了这行军司马以来,便常听起同僚袍泽说陈主簿是何等的智谋高绝,慧眼如炬,却又低调得很,与一众袍泽同僚相处甚欢。
今日见了,才知道所言非虚。某家确是有些事情要找你商议商议。”
陈迹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吴能的请求。虽然他现在不过是个刚入营的降将,但凭他的本事,很快便能出头。好生结交一番,不是坏事。
再者吴能本来就是因着他的劝说才会如此爽快地投效进来,这本来就有一份不俗的情谊在的。这降将嘛,多少会和旁人有点格格不入,自然要对他这个引路人多多上心了。
“这里不是说话处,到我那小帐里说如何?”
“司马请。”
吴能带着陈迹来到自己的营帐,请陈迹坐下,又让亲兵给他倒了一杯茶。随后挥手示意让亲兵去帐外守着。
值得一提的是,吴能现在身边的亲兵都是当日残存的云军将士。他们随了吴能一齐投效过来。赵治为了表示诚意,索性大手一挥,把这几十人尽数丢给了他做亲兵。
是以依着吴能现在一个行军司马的职衔,手下却有比大部分军将厉害得多的亲兵,也算是这里独一份的奇事了。
陈迹拿起茶杯浅啜一口,对吴能道:“司马这般大费周折,想来事情不小吧。而且你这行事作风和我们初识时可大不相同。迹这心里实在瘆得慌。
司马若有要事,尽管说来便可,迹能帮的,一定会竭尽全力。”
吴能现在的模样还真是像那些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人,哪有当日的傲气刚直。
“说来这事情却也不多大,只是有些难以启齿了。你是知道的,某家投效府君以前,在云军中做了骑都尉。虽然不是多么显赫的职位,却也有实打实的兵权,手下更有千多军马。
可如今进了这边,反倒成了个行军司马。这行军司马不过平日里有些参赞军机之权,只有战时才能提些军机谏议,显出作用来。若是运气好,还能临时带些兵马上战场厮杀。
但现下并无战事不是,某家整日无所事事,饱食终日而无有事做,直若在此挂了个闲差。且你手下的参军营,又与某家这行军司马的职能相冲,某实在是不知道作甚么好了。
不过某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言痕能不能给某出出主意,让某讨份别的差事,哪怕下去当个什长队正都可以埃
某虽是降将,自知如今身份还多有尴尬之处,但真是没有办法了才求到言痕这里。也不怕你笑话,某之家族在西河,虽然投纳了大半家资给明阳军,得以保下命来。但现在府君新收西河郡,但那些残存世家豪强仍多有不信任。
在西河各城也是派了明阳的官员上任,无有我等本地世家之入仕的机会。而我吴家,现下更是只有某家一人在此做事。
若是某不能做出一番功绩,更进一步,某家这家势,便要彻底衰败了。某如今维系住家势已是十分不易,实在没有好的办法多做些甚么。
还请言痕教我啊!你当日劝说某之际,可是说了某一定能在这里作出一番大事业的话来。某也是看在这个还有你的面子上,才这般痛快地投效过来。
你如今可不能翻脸不认人呐1
吴能一个大老爷们,说着说着不禁有些潸然泪下,话语间满是憋屈。说到最后甚至耍起赖来,直有些撒泼打滚的意思。
不过他这话也没说错。当日赵治亲自前去招揽于他,他也是因为陈迹的缘故,也没故意装腔作势,爽快地直接投效了。
可是现在倒好,成了个有名无实的行军司马,想建功还不定要到甚么时候去。他能等,家族等不了埃
前番他还收到家书,信里他老父亲说尽了家族现在的窘境,好似马上便要覆亡了一般。他这如何能不及埃
陈迹听了吴能的长篇大论,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一会。他还道是甚么事情,原来就是不满意现在的工作和待遇,想换个事儿多工作累的差事。
唉,还是这里的人朴实埃要是搁在他前世,像这样有身份有地位,手下有几十个忠心小弟使唤,还每天没事情做,闲得要死,能带薪摸鱼的高薪职务,不知道多少人眼热,抢着要呢。
这里倒好,还瞧不上,偏要去把自己累死才甘心。这人呐,就是吃饱了撑的闲得慌,就要找罪受。真是世风日下!
“司马的意思迹知晓了。只是如今各部将官皆是无有空缺,实在没有好的职衔来给司马了。
我们这满打满算不过万人编制,且成军也有两三月了,各个要职早已占满,不论那些带兵之军将,就算是各部的文职都没了。
虽然倒是还有些小微官衔,但多是不入流或是品级低下的,若是以此安排了你,传出去也不好听呐。
怕是要让旁人以为将军怠慢了你,这以后还有谁愿意投效埃司马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
吴能一脸窘态。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很尴尬,作为第一个投效的降将,自然是要高高挂起做个表率的。
可是他实在不想做这么个有名无实的行军司马。有陈迹手下那一票子参军,他这个司马有什么用呢。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旁的办法。迹刚刚细细思量了一番,才想起来李钦部还缺了个军司马。
前番和吴司马厮杀一场,李钦部死伤惨重,还折了个军司马。如今虽然把士卒都补齐了,但这军司马之职依旧空缺,一时间也没找到个合适的人眩
若是司马有意,迹倒是可以和将军去说说。”
陈迹就是想着要把话说绝了,再陡然给吴能一个曙光,这会大大增加吴能同意的概率。毕竟之前两人刚刚做过一场,吴能还战败了。最要命的是他还被李钦给射了一箭,这仇不可谓不大。
可若是吴能真的同意了,那李钦手下就会多出个沙场经验极其丰富的宿将,这也能很好地帮衬他,让李钦快速成长起来。
而且李钦是他的心腹,这一来二去,四舍五入的,吴能不就也是他的人了嘛。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埃
现在就看家族的荣光能不能压倒吴能心中所谓的傲气与面皮了。陈迹看着面色如墨,沉默无言的吴能,也不着急,只是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来喝着。
过了好一晌,吴能才道:“一切多靠言痕了。”
陈迹听闻,喜滋滋将杯中最后一口茶喝下。真是无奈啊,又不小心撬了公家的墙脚。还别说,这滋味,怎一个爽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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