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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害怕,对周氏反而更敬爱。程妈妈动起筷子,与寻香一起谈笑风声地大吃。
“夫人。寻青回来了。”洪妈妈出去打听消息很快回来,见邹婆婆坐在桌前,与夫人谈笑自如,大口大口地吃着美味午餐,心中有些不舒畅,但主子尚不计较,不敢再象先前那样反感。
寻青来到墨远斋。
“快给青叔摆碗筷。”寻香对几个小丫头叫。
小红赶快从旁边的一张角几上取了碗筷为寻青摆上,程妈妈起身拉着寻青坐下,“上午医会那边一定很忙,听说有人把病人都从千里之外抬到了会场。你快坐下,一边吃饭一边把医会会场上的事和夫人讲讲。”
寻青坐下,接过小霜递上的湿湿的热毛巾,擦脸抹抹洗后,便开始眉飞舞色地讲:“太热闹太精彩了。各位来参会的大夫带了案例来,来参会的药商带了不少药材来,大家相互交流,都说搞这个医学会不促进行业发展,提高大家的医术,也能解决某些药材不足的困难,东南西北可以相互弥补合作,可是惠利天下的事。”
“那些前来求医的一直摆在会场外面吗?”程妈妈担心地问。
“依老王会长的性格,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半上午时,让医务们把几间厅室打开,派了个老大夫在外面把关,只将疑难杂症患者放进会馆里,与众位大夫们会诊,会诊真是个好办法,只半天功夫,就有两个走遍多地求医不得治愈的重患者拿着药方走了。”
“太好了!”程妈妈高兴地为寻青舀半碗竹荪汤,“先喝点素汤解渴清洗肠胃。”
“会长大人。你们可真是了不起呀。”邹婆婆嘴里包着一口脆皮豆腐,吃得很有味道,放下筷子。向寻香竖起大指拇。
寻香笑着摇摇头,“其实这是集中天下同行优势,共同解决一些不易解决的困难,了不起的是大家,而不是我。”
“夫人。我回来就是……”寻青喝罢汤,程妈妈又为他挟了许多菜,他不急着吃,两眼充满希翼,显然是他想把浩然抱到会场上去。
寻香摆摆手,“这次的交流会要开三天。先把机会让给那些千里迢迢来的病人吧。”
“听说茶会这边有不少新类茶树和特色茶叶亮相?”寻青问。
寻香点点头,“吃饭吧。吃罢饭还请青叔继续回到医会会场帮忙。”
邹婆婆眼神在众人脸上扫了一遍,起身走到角几前添了满满两碗饭。摆在寻香和寻青面前,“你们辛苦了,快吃饭吧。”然后又去添好两碗端上来,一碗放在程妈妈面前,一碗是自己的。
“这些事让小丫头们做就好。哪能劳烦客人?”程妈妈对邹婆婆没有半分轻视,完全把她当作周氏,表情客气而紧张,仿佛怠慢了贵人一般。
寻青看着这个婆婆,礼貌地说声谢谢。
邹婆婆又是优雅地向他颔首回礼,寻青一怔。好个乡下婆子举手投足竟透着自然得体的贵族风度,不由又看了一眼寻香。
寻香笑一笑,再次道:“吃饭吧。”
只半刻钟后。吃罢午膳,寻青走了,程妈妈让小丫环们收拾了桌子。
邹婆婆大方地喝着紫凝端上来的漱口茶,优雅地将漱口水吐进一只洪妈妈端着的白色钵盂里,没有半点造作和失态。
洪妈妈再次强压下心中的不满。不看僧面看佛面,主子非要把这老太婆当上宾。她也没有办法。
“会长大人。再过一会你又要去茶会会场了吧?我希望和你单独交流一下这棵茶树。”邹婆婆指着门外的东西,客气地请求紫凝,“还请这位姑娘把我的东西拿进来一下。”
“我们先出去。”程妈妈很支持邹婆婆。
寻香点点头。紫凝把邹婆婆的东西拿进来,放到她面前,便出去了。
“请打开你的东西吧。”寻香的时间很紧,未时前必须回到茶会会场。
邹婆婆取上竹篓上盖着的布,端出一盆精致的盆栽放到桌子上。
恍眼一看,这是一盆极其普通的盆栽,从树叶的颜色和形状看,没有什么特别。
“这是东驼峰上的特产,东驼茶。这种茶并不名贵,甚至可以说茶味并不为别的地方人喜欢,茶味既无芬芳,也极回甘,入口之后反复悠苦无比,若是不适应的人会情绪不舒,产生厌恶感。想必香儿听说过这种茶的吧?”
“听说过。”寻香早就知道东驼茶,不想为此浪费时间,猜她不该只是为了让她见识这种茶树而来。
“那些是广为人知的,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东驼峰上有座观音寺,寺后有一棵老驼茶树产出的茶叶却是与别的驼茶不同,主持常以此茶树为药,为前来烧香求医的百姓治好过不少怪病,还能解一些奇怪的毒……”
星目绽光,粉面带彩。没错邹婆婆就是被外祖母的灵魂附体了。怎么会这么巧,她不仅来自东驼峰的观音寺,还带来一株可解奇毒的茶树……
寻香不再有半丝错觉,激动地抬起亮晶晶的眸子看着她,“这是你专门培植来,要送给我的吗?”
“嗯。我想看看然儿。”
四目再次相对,寻香发觉面前这张脸除了有麻子,有些皱纹,根本就是周氏,又喜又惊,“你是外祖母?”
“我并没死。你认不出我?”
“去年是寻勇和慧琳主持亲自将你下葬的……”
寻香激动地抓着她的手,扑进她的怀里。
这是熟悉的怀抱,曾经一次次带给她和温暖,没错,她就是外祖母。
“事有曲折。此事容我细细说来。”她牵着寻香的手走到里间,两人坐在一方木榻上,声音低低地把真相说出来:去年二月末时,别处便有瘟症的事传来,最先大家以为只是谣传,不过几天,确实有瘟症的事便到处闹开。我出家时为什么,你明白。皇上绝不会放过马家老鬼,他的行迹实在可恶,他不死,别说皇上就是我都担心,万一他被同党救走,万一得治,那可是不得了的后患者。皇上不仅不会放过老鬼,也不会放过我,我知道的太多,令他不能安心。因此我和慧琳主持商量好了,要借此瘟症离世。为了这一天,从我进观音寺时起,慧琳和觉明便为我的事暗中忙开。觉明去年不是去游历了吗?正好三月时从外面带回一种叫莫奈何的丹药来,可以令服下的人假死一百天,只是会破毁容颜,并令人衰老许多。当初你哭着让我跟你去巡城一起过垄耕的日子,我心里想呀,在我心里沛林就是我的亲外孙子,铃儿就是我的亲孙女,还有你虽然是沛林的媳妇,可是我早把你看作亲孙女了。然儿的病没好,我哪里能安心地离开这个世界?”
她的手轻轻地摸了摸寻香的后脑,象抚摸一个小孩子一样,声音虽低,却越来越慈柔。
“外祖母。”寻香又扑进她怀里撒了一会娇,“快告诉我后来你是怎么避过皇上的暗算去了塞北?”
“皇上有预谋要同时除去老鬼和我,先亲自到观音寺请慧琳带着我们上天梦山祈福,财时派人请了慈非寺的觉明他们上山。到了天泉寺,大家安顿好后,商量好次日一早开始祈福。作为皇上,按规矩要去拜见太皇太后。智善对皇上防得很紧,想不让他拜见吧,又不合规矩,这一次皇上带了史官上去,一言一行都要载入史册的,只得让他去天泉台。老鬼安在太皇太后后边的一间亭室里,向太皇太后行过礼后,皇上作为天子又要去看望老鬼,已经进了天泉台,智善不好反对。这次上山,皇上对元烨十分友好,一见面就赏了些衣物给他。到老鬼的榻前,皇上哀叹不已,说铃儿又怀孕了,若是能生个儿子多好?又说起马家原来和皇族之间许多深厚的关系,又提起希元想退隐的事,说得动情还不停地抹眼泪。把在场的人都感动不已。说到情浓处,跪在老鬼身边,捧着他的脸,伏在他身上直唤‘老侯伯。现在到处闹瘟症。如果你能醒来,就是不能为朕分忧,但能留着希元在朝,至少可以陪着朕再次度过这个难关呀……’他这一出戏把智善都弄糊涂了,皇上心里最巴不得马上亲手杀死老鬼和太皇太后的,却猫哭耗子假慈悲,就是为让史官把他的美德记载到史书里吗?应该没这么简单。随同皇上进天泉台的只有高公公,智善和元烨,没有别人。皇上不可能当智善的面亲手掐死老鬼和太皇太后,所以智善被他儿子搞得云里雾里,提心吊胆的,不知皇上到底要怎么下手。”
寻香听得惊心动魄,“皇上到底是怎么下的手呢?”
“高公公在一边拉开皇上,劝道‘皇上可得珍重龙体。现在正是国有危困时。瞧你这悲伤过度的样子,你的泪小把老侯爷的衣裳打湿了……’又指着老鬼的脸惊愕‘怎么老侯爷脸上有泪水?这是皇上的泪水,还是老侯爷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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