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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兵营外面的街道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原来是徐葭她们路过,看到兵营门口剑拔弩张,脚步不禁慢了下来。唐志顿时紧张起来,他朝外面大声吼起来:“闲杂人等,赶紧离开,否则格杀!”
徐葭看场面如此凶险,不敢靠近,本来她是准备叫上张穆一起去萧府的,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就在她们准备走时,骑在一个尼姑肩上的文华大声喊起来:“大哥哥,是大哥哥!”
“大哥哥在哪?”徐葭赶紧问。
“快看,就在那!”文华用手指着大门里面,但徐葭的视线被守备兵挡住了,看不见,只好大声喊:“张穆,张穆!”
门里的张穆听到了徐葭和文华的呼喊,透过兵士的缝隙,他隐约看见了街上了徐葭,于是高声回应:“是大嫂吗?我是张穆。”
徐葭高兴地回复:“叔叔,我是徐葭。”文英和文华兴高采烈地喊起来:“大哥哥,我们在这。”
张穆喜出望外,他回头对殷白盛、陈伟兄弟说道:“大嫂在外面。”“太好了!”殷白盛也非常高兴,他对徐葭既愧疚又敬佩,所以这些天费了那么大精力去寻找,他没有一点怨言。
门里门外这隔空对话,把守备兵士弄得一愣一愣的,唐志高声制止:“都给我闭嘴,兵营重地,不许喧哗。”
徐葭朝兵营大门走了几步,唐志立刻厉声喝止:“站住,再往前就放箭了。”守备兵得到指令,立即张弓搭箭。她停下脚步,朝张穆焦急地说道:“坤儿发来了消息,你哥他们遇到麻烦了,我们得赶紧去。”
“我也看到了,正要出营,却被他们拦住了,死活不让我们出去。”张穆手里的枪指着守备兵官。
“这是为何?”徐葭没明白。
张穆狠狠地说道:“这是郭攀安排的,没有郭攀的允许,我们不能出去。”
“又是郭攀这个混蛋!”徐葭咬牙切齿地骂道。
“不得对郭将军无礼,否则休怪我不客气。”唐志见有人对自己的恩人无礼,很是气愤。
“怎么啦?”张穆一惊,他从没见过徐葭如此辱骂别人。
徐葭没有直接回答张穆,她回敬道:“你知道郭攀干了什么吗?你知道他想干什么吗?你是不是要和他沆瀣一气、谋害忠良?”
唐志被她一串连珠炮似的话问住了,郭攀虽然给了他不少好处,处处关照,但他确实不知道郭攀干了什么,不过当他听到徐葭说郭攀“谋害忠良”如此严重的话时,却必须维护主子,他手里的刀指着徐葭,一字一顿地说:“你把话说清楚了,郭将军怎么谋害忠良?你要说不清,我就以诬陷朝廷将军的罪名将你就地正法。”
“好,你们听清楚了。”徐葭指着大帅府的方向,悲愤地说道:“就在今晚,郭攀把李大帅杀了,大帅府中的人全部遇害。”
“啊!”这话犹如一个炸雷把兵营里面的人都惊懵了,唐志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声色俱厉地说:“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你别在这里妖言惑众。”
“我怎么敢拿大帅来妖言惑众?”徐葭朝身后招手,满头大汗的妙音背着杨丹彤上前,“你们看清楚,这是已故朝廷水军统制杨江平将军的遗孤杨丹彤,你们应该都知道她一直在大帅府中,今晚也被郭攀重伤,已经奄奄一息。”
杨丹彤努力抬起头,守备兵都认识她,白日里唐志还吃了她给的春卷,见她转眼就变成了眼前的模样,他惊疑地问:“杨姑娘,你,你”杨丹彤虚弱地对他说:“郭攀杀了大帅和夫人,快去抓抓”话没说完,又无力地靠在妙音的肩上。
张穆他们也惊呆了,任凭他们怎么设想,也想不道郭攀竟然敢干出这种事来。徐葭悲痛万分,她更咽地对唐志说:“大帅府离这里不远,你们如果不信,现在就去看看,看看你们死不瞑目的大帅!你说,这不是谋害忠良是什么?你们身为武税军,难道要帮着郭攀去干大逆不道的事吗?”
无比震惊的守备兵士面面相觑,纷纷看向唐志,他一时也没了主意。之所以追随郭攀,他只是报答郭攀平日的关照和提携,但绝不会做对不起大杭的事。听到徐葭的控诉,张穆几人肺都气炸了,他大声说道:“李大帅是我们大杭的忠臣,从北兵起兵以来,大帅就一直在最前线和北兵作战,正是有了他,扬州才能坚守到今天,如今却死在郭攀的手里,这是我们武税军的耻辱,更是大杭的悲哀。”守备兵静静地听着,手里的武器慢慢往下放,张穆见状,边说边慢慢往前走,后面的人也紧紧跟着,“我们都是大杭的军人,吃着朝廷的粮饷,现在正是朝廷最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可要看清楚,别被坏人当枪使,干出助纣为虐的事来。”说着话,他们人已经来到了门口,盯着守门的兵士,兵士偷偷看了一眼唐志,只见他双眼紧闭,没有任何表示,兵士互相看了一眼,慢慢挪开了身子,张穆瞅准时机立刻挤了出去,其他人都跟着往外跑,两路人回合后,殷白盛对陈伟兄弟俩说:“陈伟,你来背杨姑娘,陈军背文华,赶紧走!”他自己伸手去抱文英,文英却往后躲,他讪笑了一下,也没有勉强。
守备兵士默默看着一行人消失在黑夜之中,没有一个人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唐志才转过身,他盯着兵营外直通城门的寂静的街道,冷冷地下了命令:“守好大门!”
眼见家兵都畏缩不前,萧刚气得暴跳如雷,当他看到郭攀时,立刻命令道:“郭攀,你上,快点把他们杀了。”郭攀心里一惊,对这几人的武功他可是知根知底,他可不想把命搭在这里,他的目标是成为复国的功臣,如果命都没了,那一切都无从谈起。但岳父兼上司的命令他又不能不执行。见他还在犹豫,萧刚异常恼怒,“我命令你攻击,我的命令都敢违抗不听,那要你何用?”这句话暴露出了郭攀在他心目中的真实地位。其实,以他的地位和富贵,不可能看得起郭攀,但为了光复大梁,他必须采取一切手段,可以舍掉一切,包括女儿的婚姻,如今正是用得着郭攀的时候,如果郭攀战死了,对他而言,甚至是好事,他可以把萧霓许配给门当户对的大户人家。和萧霓交往直至后来入赘萧家,郭攀一直诚惶诚恐,他也曾疑惑萧刚为何会接纳他,直到后来知道了萧刚的计划,他逐渐回过味来萧刚的用意。不过,他也决定反过来利用萧刚来改变自己的命运,故而他对这件事投入了全部的精力和智慧。他很明白,从他密会华拖那一刻起,就已经踏上一条不归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只是,萧刚如此对待他、把他往死路上逼,让他心底泛起一股悲凉。罢了,这也许是他的命,没有死在家乡襄阳,却要死在千里之外的扬州;没有死在和北夏人搏杀的战场上,而是死在自己兄弟手里。他扭头看了看身旁的萧霓,萧霓正好也正看着他,他心里冷笑:你父亲安排你和我成婚,现在这戏你终于不用再演了,大家都解脱了。
他看了看手里的刀,深吸一口气,往前走去。萧霓跟上来一把拉住他衣服,说:“我和你一起去。”他有点不相信,悠悠地说:“这可是去死。”萧霓回答:“我知道。但我决定了,你是我男人,你去哪,我就去哪!”他看着萧霓坚定的神情,知道她说的不是假话,心里不禁升起一股暖流,这就够了。于是他摇头说道:“你不能去,霓儿,你和我不同,我烂命一条,死不足惜,你要好好活着。”
萧霓却说道:“走到这一步,我们都已经没有退路了,好命也好,烂命也罢,只能拼一把了。”郭攀还要说什么,萧霓不耐烦了,指着桥上狠狠地说:“别再磨叽了,还是想想怎么对付他们吧!”
郭攀紧要牙关,死死盯着桥中间的张岳,心里说道:张岳,我这辈子就毁在你手里了,当初是你逞强要去守襄阳,否则我爹娘也不会死;从襄阳逃出来后,我说回家,不要再和北兵对着干了,你不同意,偏要一条道走到黑;如今,我们要独立,你又反对,你为什么处处和我对着干?
一股恨意和怒火在他胸口游走、膨胀,他朝桥走去,越走越快,萧霓紧紧跟在身后,萧刚急得大喊:“霓儿,你不能去,快回来。”萧霓回头答道:“爹,我是他的女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冒险。”说完立即往前追,萧刚一时急得手足无措。
快到桥头时,郭攀脚尖一点地,身子腾跃而起,口中呼喊着:“都跟我上!”脚下踏着一名家兵的肩膀,人就跃到了桥上,萧霓在后面高声呐喊:“冲上去,杀了他们!”边喊边往前冲,家兵们见姑爷和小姐如此用命,不知道是没有了借口还是确实减少了惧怕,也都喊叫着向前冲,桥另一头的沈雄见状,也挥舞着大刀,催促家兵进攻,桥上顿时杀声又起、火花四溅。萧刚既兴奋又担心,眼睛紧张地盯着桥上,一刻都不敢放松。
木赤趁没人注意,悄悄地往后退到一片阴影之中,阴暗中,一个黑影犹如鬼魅般从屋顶上悄无声息地落到地面上,来到木赤身旁,凑近他耳边说:“将军,都准备好了。”
“好,先让他们厮杀,听我的命令行事。”木赤点点头,看了一眼大呼小叫的萧刚,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张穆一行人急急赶到萧府,还未到近前,只见大门紧闭,门口站着两排家兵,个个手握钢刀,高大的院墙里面灯火通明、杀声不断。张穆看了一眼陈军背上的杨丹彤,恒真住持马上安排到:“妙音、妙乐,你们照顾好这位杨姑娘和两个孩子,其他人和我一起上。”徐葭劝阻道:“师太,前面危险,你和几位小师傅就在这里吧,我们进去。”
恒真看到有这么多人,于是回答:“也好,你们可要小心。”
几人立即向前冲,家兵见有人冲过来,马上摆开队形,领头的大声吆喝:“赶紧离开,否则休怪刀枪无情。”
焦急的张穆没有任何客气,举起手中的枪,指着家兵说道:“立即开门,我们要进去。”
“你是何人?竟敢在萧府门前如此狂妄。”家兵恶狠狠地问道。
“我是武税军张穆,这位是张岳将军的夫人,再不开门,我们就冲进去了。”张穆气势汹汹。
领头的家兵一愣,可能是没想到张穆和徐葭此时会出现,但明白自己职责所在,也知道对方来的目的,此时不但不能让对方进去,还要将他们就地消灭。只见他手一挥,家兵呼啦一下把几人包围起来,“我正愁找不到你们,你们竟送上门来了,太好了。兄弟们,管家说了,杀了他们,老爷重重有赏!”
得到命令的家兵立即喊叫着发起了攻击,双方混战在一起。包围圈中的人心里着急,希望速战速决好打进门去助战,因而招式狠辣,每一招都直逼对方要害。经过几个回合后,在外围指挥的领头家兵看出了对方个个都是高手,短时间难以取胜,他最好的做法就是拖,把对方困在这里,等里面解决了,再来收拾这些人就容易了。于是他一声令下,家兵们一下脱离了厮杀,虽然有三名家兵被杀,但包围圈却仍然没有任何破绽。
徐葭看出了对方阴谋,对张穆说:“他们这是故意耗我们时间,让我们不能进门去帮忙。”
殷白盛也明白过来了,“张夫人所言不错,他们耗得起,我们却耗不起,往门口冲。”
“好,我们就往门口冲。”说着,张穆身体陀螺般地急速旋转起来,周身笼罩在一团白光之中,向大门滚过去。
领头的家兵站在台阶上看得真切,紧张地指挥着家兵顽强应战,当面拦阻,侧面和后面则攻击,很显然这套阵势先前演练过,并非临时仓促而成,这使得张穆他们凌厉的攻势犹如打在棉花上,自己体力消耗却很大,心里更加着急,手上的招式逐渐散乱了起来。
在远处观战的恒真住持看出了问题,照此下去,非但不能打进去,恐怕张穆他们都有危险。她低声说道:“妙音留下来照顾孩子和受伤的女施主,其他弟子跟我上。”说着,她们贴着墙根往萧府大门摸过去,一直摸到门口的石狮子旁边,家兵正在全神贯注地鏖战,加之光线昏暗,因而没人发现她们。恒真见弟子们都已到位,手里剑一挥,也不打话,直接就朝家兵头领杀了过去,身后的弟子纷纷挺剑杀向包围圈的家兵。正在指挥的家兵头领突然感觉脑后剑气逼人,来不及多想,赶紧头一低躲过了这一剑,紧接着身子一缩滚下台阶,一个鲤鱼打挺刚要站起来,妙乐的剑已经抵住了他咽喉,紧跟着恒真的剑也逼到他的脖颈,但师徒俩都不敢下手。突如其来的攻击一下打乱了家兵的阵势,又没有了指挥,包围圈立刻散了,到处都是漏洞,张穆他们没有手软,很快家兵们纷纷倒地,剩下几个见势不妙,拔腿就逃。
张穆赶到住持旁边,拱手道谢:“感谢师太出手相助!”恒真收回了剑,回礼道:“施主不必客气,得赶紧打开大门。”张穆一把揪住家兵头领,命令道:“要想活命,就赶紧叫门。”
家兵头领躺在地上,怒目圆睁,他看了张穆一眼,愤愤嚷道:“你们竟然找一帮女秃驴来帮忙,还使阴招,搞偷袭,胜之不武,算什么男人?我不服。”
见他如此猖狂,张穆抬手就一耳光,直打得他眼冒金星、口鼻淌血,“服不服?”
头领吐了一口血沫子,挑衅道:“带你们进去我得死,不带你们进去也得死,反正都是死,你们有本事就自己打进去,别废话了。”说完,双眼一闭,直接躺在地上。
孙柱气得大骂:“妈了个巴子,既然你这么想死,老子就成全你。”说着,和两个兄弟把头领拖着街道中间
张穆看了一眼围墙,只见高高的围墙上面密密麻麻树满了尖刺、铁蒺藜,根本没有攀爬、立足的可能,他自言自语道:“爬墙不可能,看来只有硬闯进去了。”其他人也都看清了形势,纷纷同意硬闯。孙柱见旁边不远有一根拴马桩,马上跑过去抱着用力摇晃,陈军、陈伟兄弟俩赶去帮忙,几人一齐使劲,直接将拴马桩从地里拔了出来,张穆和几个男人抬着拴马桩朝大门撞去,只听“咣”的一声,大门被撞得一震,门头上的碎屑纷纷扬扬,几人退后,接着又撞了过去,几个撞击下来,原本结实的朱红大门变得摇摇晃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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