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花半季谋生谋爱 第五、第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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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

许桀被客人重重包围，上前敬酒的，送鲜花的络绎不绝，秦晓根本没机会单独跟许桀说话，她索性开了一瓶酒自斟自饮，等许桀。

今天客人多，正是推销酒的好机会，可她已经没有这个心情了。李墨是她心里的伤，独处时会被寂寞蛰伤；张扬时会被利刃刺伤；寂寥时会被寒冷冻伤，喧闹时会被繁华砸伤。而今天他被许桀的歌声刺伤。

过了很久，许桀脱身出来，另外一个女歌手又在台上唱着《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秦晓想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唱这些让自己受伤的歌。

他倒了杯酒给许桀。他好像还没从刚才的歌声中走出来，站在秦晓面前，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秦晓说：“你能不能坐下来，李墨怎么了。你看见他了吗”？

许桀说：“你能不能让我喘口气啊”。

秦晓又给许桀倒了杯酒，同样许桀一饮而尽。

“今天你自己买单”。许桀说。

“李墨到底怎么了啊。你要急死我啊”。秦晓追问。

许桀坐了下来，说：“我今天看到他了”。

“在哪里看见的，他在干什么”？秦晓继续追问。

许桀说：“他在捡废品，住在一个废弃的桥洞子里”。

秦晓，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狠狠地灌到自己的胃里。愤愤不平地说：“他怎么会堕落成乞丐”。

许桀说：“你了解他的实际情况吗？你了解他的难处吗？你这样轻易就给他下个结论，这公平吗？你难道不觉得心疼吗？他这么做为的什么？你想过吗？他还不是为了你”。

秦晓说：“我跟他已经不可能了”。

许桀说：“不可能了你这么关心她干什么？你泪流满面给谁看？给我看吗？我不吃你这套”。

许桀火气很大。他突然觉得，这秦晓怎么连最起码的同情心都没有。“正是夏天，李墨他躲在桥洞子里，蚊虫叮咬，饥一顿饱一顿。为了生活他什么都能忍受，这不值得你尊重吗”？

许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瓶红酒见底了。他又叫服务生送来一瓶。他给秦晓倒了半杯了。说：“好了。不说你了，你自己考虑吧”。

秦晓哭着说：“求你现在能带我去看看他”吗？

许桀说：“既然分开了，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他有他的生活，还有必要去看他吗”？

秦晓一字一顿，“请，你，带，我，去”。

秦晓抓住许桀的手，楚楚可怜。

许桀说好吧：“去把单买掉。换一套平时穿的衣服，你这样去会吓到李墨的。我在酒吧门口等你”。

快到12点了，暮色沉沉的城市里，霓虹灯孤独而恬静。车流依旧穿梭在这个夜深的城市里，像一群找不到家的孩子。

许桀扶着秦晓深一脚，浅一脚地向那片树林走去，秦晓打开手机用做照明。远远地就看了桥洞子里有微弱的灯光。

他们走进洞口时，看见李墨点着蜡烛在看书，对于这对不速之客不请自来，到没有显得过分惊讶。只是他褴褛的衣裳、脏兮兮的样子让秦晓放声大哭，扑到李墨的怀里。李墨摊开双手伸向远方，然后又弯起手臂，对秦晓说：“我身上脏，别弄脏了你的衣服”。

秦晓只是哭，不知道说什么？李墨也沉默。

许桀打破僵局对李墨说：“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们说，我们一起承担，你何必一个人在这里受苦，现在天气热还可以，等冬天来了，这里还不冻死人啊”。

李墨说：“我是临时住这里，我找了几个工作，都因我是外地人，需要交押金，可是我一分钱也没有，只能临时收点废品卖掉，积攒够交押金的钱，我就可以上班了。你们也不用为我担心”。

秦晓说：“差多少钱，我给你，今晚就搬走，这地方怎么住人啊”？

李墨说：“你这是施舍吗？这钱我不需要，我靠卖废品同样能够生活下去，再难我都会留在这个城市。这里有我的梦想。我做好了为我的梦想付出代价的准备”。

许桀说：“要不你搬到我住的地方吧，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你打地铺好了，总要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啊”。

李墨说：“谢谢你的好意，我真的很感激，这个城市有你们在，我会感到温暖。你放在我这里两百元钱你还是先拿回去。我的路靠我一个走。不需要别人扶着我走。请你理解”。

许桀知道李墨的个性，这个钱他绝对不会要的，便说。“我饿了，我们出去吃饭吧，今天用着两百元请客，这个面子你总会给我吧”。

如果一个人记得前世的约定，今生就算跋山涉水，历尽千辛万苦，也会守候在路口，等待相逢。时光的阡陌上，来来往往的人流，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草木，乱花迷人眼的时候，一个转身就已擦肩。但有一种相逢叫缘分，缘分会将两个曾经约定的人，想方设法促成在一起。这段话是写给李墨和秦晓的吗？许桀不敢确定。

他们三人一起在一个大排档里，叫了几个菜，要了几瓶啤酒。李墨看来真的饿了，狼吞虎咽。秦晓看着他，眼泪流个不停，但她始终没有说：“李墨跟我回去吧”。

残羹，月斜。他们三人还是分手了，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家”。

【陆】

回到露台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若丝也离开了绣案去休息了。想到李墨，也想到她，这是两个风马不相及的人，没有可比性的。一个坚强的让人汗颜，一个执着的让人不敢面对。

他打开电脑，qq上弹出了楼下冯家老太太的留言。冯家老太太说，明天中午起床后，到她家吃饭，她有事情跟他商量。

许桀有点蒙，有什么事情需要跟我商量呢？难道要给我介绍女朋友？

许桀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睡，李墨倔强下的无助，让他心中隐隐作痛，秦晓为了改变生活，抛弃李墨的纠结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困惑，本来许桀一直想用自私这个词来形容秦晓的所作所为，但他似乎又不忍心这样去评价她。秦晓的挣扎是旁人所无法理解的。

中午12点，许桀才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后赶紧下楼到冯家老太太家去。

老人家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红烧肉、凉拌黄瓜、西红柿炒鸡蛋、清炒苦瓜。和一盘荠菜陷手工水饺，看来老人家忙乎了一上午。

许桀有点过意不去，忙说：“昨天晚上没休息好，早晨起来晚了”。

冯家老太太说：“没关系，我也没事，做好饭菜就在家等你。好在现在还没凉，赶快吃吧”。

许桀说：“阿姨你昨天给我qq留言，说跟我商量个事，什么事啊”。

冯家老太太说：“不急，我们边吃边说”。

冯家老太太说正事之前，弄了一堆铺垫，这让许桀有些诧异。

冯家老太太说：“我就把你当成我孙子一样看待，我孙子20岁就离家了，他这孩子太叛逆。我儿子，媳妇天天吵架。他说他在这种充满火药味的家里呆不住，就走了。很少回来。我在农村的时候，他到经常去看我。自从我搬到城里来以后，他就很少回来了。说懒得看见他的父母。我在城里一个人也不认识，有事情也找不到商量的人。有些话是不能跟儿子，儿媳说的。认识你这段时间感觉你是个优秀懂事的小伙子，就想跟你商量一下这个事”。

许桀听冯家老太太这么说，就忙回应说：“阿姨您别客气，既然相信我就跟我说吧。我保证替你保密”。说完将右手举到头顶。

冯家老太太看着他调皮的样子笑了。

接着问：“你见过网友吗”？

许桀说：“见过啊。怎么了阿姨”。

冯家老太太又问：“不会有坏人吧”。

许桀说：“哪里有那么多坏人啊，当然网友也要了解清楚才能见面的啊”。

许桀似乎知道老人家想跟自己商量什么了。

就说“阿姨您想见网友对吗”？

冯家老太太有点害羞地说：“是的。我一个人在这个城市里太寂寞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个大房子，有时候我感觉跟一座监狱一样，把我死死地困在里面。我经常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人群，心里就想，他们要是上来跟我说说话多好。可是儿子和媳妇都说，让我少跟城里人接触”。

“我这几个月学会电脑以后，天天“偷菜”。也认识了几个网友。他们叫我到一个老年的聊天室聊天，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一个老人，我们的处境差不多。我们有很多共同话题，我的生活也充实了起来了。这几天才知道我们住的距离很近。他就提议跟我见见面。我想了很久也没敢答应，怕儿子媳妇知道了说我这么老还不正经。我也不好意思光拒绝别人，就想请你陪我一起去看看他。我一个人真不敢去”。

许桀说：“阿姨如果你们聊天很投机，而且聊了这么长时间了。都是老年人，见见也无妨，哪里有那么多坏人啊。你说个时间我陪你去”。

冯家老太太说：“我再考虑一下，这事是否要先跟儿子媳妇说下，否则他们要是知道了该怪我了”。

许桀说：“如果你跟儿子媳妇说了，他们肯定不会让你去的”。

冯家老太太叹了口气说：“他们要是知道绝对不会让我去的”。

冯家老太太想了想，最后下定了决心。“明天要是没事，你陪我去见见他。有你在我就不怕”。

许桀笑了：“阿姨你不用害怕的，不就是见网友吗？也不是做什么坏事”。

简短的一生，我们所经历的纠结，远远比我们享受的快乐要多。许桀想，一个人要真的为自己活一次真是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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