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客观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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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常自省往事？”听着王承恩口中的这些话语，李念恩心中不禁暗自苦笑起来。

看来对方这是对自己以往魏忠贤义子的身份还心怀芥蒂埃

不然的话，绝不至于当面拿着这些话来点自己。

就是不知道对自己有芥蒂的，究竟是王承恩，还是王承恩所代表的的崇祯皇帝。

但不管心里怎么想，李念恩表面上却是丝毫不漏。

听完王承恩的话后，也是做出一副受教的表情。

连连对王承恩以及崇祯皇帝表示谢意。

表示自己以后一定会不愧对浩荡皇恩。

要尽心尽力的为崇祯皇帝办事。

两人就这样将这些场面话拉扯了一番之后。

李念恩收拾了一番脸色，半是请示半是通报的将昨天至今天常州府城内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王承恩。

王承恩也没想到，这常州府里，就在就自己抵达之前的一天一夜，就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

今天他入城之时，就曾经好奇城南为何烟雾水气缭绕不散。

现在才知道，这居然是常平仓起火引起的。

在听完李念恩的讲述后，王承恩也是忍不住心中颤了颤。

一副知府在城外累积了几万灾民时。

从常平仓里拿不出粮食来赈灾，还一把火去把常平仓给点了。

引得城外灾民害怕城中无粮赈灾，而趁着夜色进城夺粮！

这一切如果都属实的话。

那以崇祯皇帝的性格，只怕沈周被千刀万剐都是轻的！

就在王承恩心中百转千回时。

李念恩又对站在堂下的方泽的说道：

“锦衣卫百户方泽，你上来向我和王太监通报一下案情……”

“一定要记住我怎么给你交代的，实事求是的说1

对方泽说完，李念恩又转身对王承恩拱手道

“禀太监，奴婢带兵出城平叛也是刚回城，对于如今案情的最新进展也不甚太了解，不如就由经手此事的锦衣卫百户方泽来详细汇报一遍吧？”

王承恩不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但此时他的心中却是异常的承重。

因为若是眼前这事不属实，而是李念恩私自在地方上闹出来的祸端。

那此事势必会在朝堂中掀起一股掀然大波。

正在对魏逆一党疯狂清算的文官集团。

绝对会因为此事而变得像是个被打了一棍子的疯狗般。

在朝堂之上对着宦官集团就是一顿乱咬。

丝毫不会估计前一刻，双方还在合力分享消灭魏党带来的巨大政治红利。

甚至最极端的情况下，文官集团不排除利用此时逼宫。

逼迫崇祯皇帝在文官和宦官之中二选一！

而对上如今的崇祯皇帝，王承恩并不能确定他有足够的手段能将此事处理好。

不过，以上的这种种担心。

随着方泽拿出一份又一份的证词、证物。

逐渐的消弭在了王承恩的心中。

因为眼前的这个案子，从方泽的口中说出来，实在是太过扎实了。

他不禁连沈周每次侵吞常平仓内粮食数量、经手人都差的清清楚楚。

甚至就连时间，也能精确到某年某月某天的某时辰。

在不懂什么叫证据链的王承恩眼里，这简直是他见过最铁证如山的案子了！

方泽将整个案子的具体经过讲得差不多自后，拿着手上厚厚的一叠供状说道：

“目前已经能确定，原常州府知府沈周，曾多次亲自或者指派自己的师爷，利用常平仓管理漏洞，肆意侵吞钱粮，仅目前查明确认了数目的，便有十四万石之多1

“在将常平仓内的钱粮侵吞了之后，恰逢北方多省受灾的灾民南下。”

“沈周深知常平仓内无粮，难以开仓赈济。”

“竟又指使常平仓内奸吏，在光天化日之下，于常平仓内纵火，意图毁灭贪渎证据。”

“另外除了常平仓一案，沈周身上还有其他数桩贪污受贿案，目前也还正在调查之中。”

听着方泽以一种近乎完全客观的第三方视角，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的娓娓道来后。

王承恩也不得不对方泽刮目相看，由衷的赞叹道：

“能将案情调查的如此清楚明了，方百户真是好本事啊1

面对这个天子心腹的夸赞，方泽也是激动的满脸通红。

事实上，他今天能说出来的这些话。

完全要归功于从郑家那桩案子开始。

李念恩对他手把手的教导。

其中最为关键的就是，李念恩几乎是强行让他再陈述案情时。

要改掉以往那种重罪名轻事实的陈述方法。

要他将自己放在一个旁观者的位置上。

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将案情陈述出来便行。

至于定什么罪，那应当是留给听他汇报之人去定夺。

所以此时的王承恩几乎就是这种感觉。

虽然方泽只是清清楚楚的将案情讲述出来。

丝毫没有私自去给沈周的头上扣什么罪名。

但越是这样，听完之后，王承恩的心中，对于沈周的罪名就越是有个清楚的认知。

这比那些动不动就在奏疏中痛斥别人十恶不赦、当诛九族之类的言辞攻击。

要来的沉稳实在的多。

反正，现在的王承恩虽然是才听到第一次汇报。

心里其实就已经对沈周的罪名给定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这样，方百户，你今天回去之后呢，把你刚才对我和李宣抚使汇报的这些内容写出来，我到时候仔细再看一看。”

“另外，我到时候可能还要派几个人跟着方百户走一趟。”

“方百户和李宣抚使不会拒绝吧？”

李念恩和方泽心里都清楚，这个所谓的跟着走一趟。

其实就是王承恩要自己派人去牢里问一遍，以防被他两串通起来哄骗。

所以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在将这事说定之后。

王承恩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李念恩说道：

“那今日就叨扰李宣抚使到此了，咱家一路车马劳累，此时也乏了，就先回馆舍休息去了。”

“你二人若是有何新的发现，直接来馆舍寻咱家便是。”

王承恩想走，李念恩也不敢留。

只能带着方泽方广兄弟二人，亦步亦趋的将对方恭恭敬敬的送出宅门。

原本李念恩三人还想将对方送至馆舍，但被王承恩拒绝。

只得在府邸门口拱手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