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柠檬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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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钟急促刺耳的声音把他从难捱的梦境中硬生生扯了出来。

江俞迷迷糊糊睁开眼，这才恍然发觉窗外已天光大亮。

他的思绪还停留在梦里，只觉得心脏一阵阵抽，嘴里发苦。

他怔愣了很久，才后知后觉抬手揉了揉眼。

脸上还残留着干涸的泪痕，他小声安慰自己。

“至少现在又能见到她了。”

“说不定……”他轻声喃喃，眼前又浮现起昏暗教室里的那一幕，神情渐渐低落下来，声音几不可闻。

“她哪一天就看上我了。”

调整好情绪，他洗漱完套上衣服，这才带上手机下楼。

等他到了大厅，基地的人都来得差不多了。

陈行大老远瞅见他，远远就跟他打招呼“崽，这儿呢。”

“今天yj战队那边要跟我们打场娱乐赛，晚点记得上播。”

等人都到齐后，经理开了口。

“yj？那不是今年秋季赛夺冠的战队吗？”

有人嬉皮笑脸问，“哥，你是怎么勾搭上那边的？”

“勾你个头。”经理白了他一眼，“人家战队自己找上咱们的，毕竟刚夺冠，需要热度。”

江俞在一旁安静的听着，这时才轻轻哼了声“不找职业选手打，反而找上我们几个业余的，不就是怕输了太难看么。”

他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在场的几人都听到。

经理知晓他向来讨厌yj队长，见他脸色不好，便也没说什么，当做没听见，转移话题。

“记住了啊，下午一点，大家准时直播。别单独开。”

他最后一句明显是对江俞说的。

散会后，几人一同往餐厅走。

陈行搭上江俞的肩，笑眯眯道“别气了，等会哥帮你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走在江俞旁边的男生附和“毕竟是平台接的活，反正就这一次，下次就见不到他们了。”

一直到吃完中午饭，江俞都没开口说过话。

情绪肉眼可见的烦闷。

因为他心情不好，导致其他几人的话也少了很多，生怕他突然撂担子不干了。

其实江俞烦的不仅仅是跟yj战队打比赛。

还有因为今天这场突如其来的娱乐赛，导致他无法去网吧了。

他越想越烦躁。

恨不得把他那碍眼的哥揪出来打一顿。

“该开播了。”有人提醒。

几人去了训练室，陆陆续续上播。

一直到进入游戏，陈行都挺担心江俞的状态。

但见他虽绷着张脸，情绪却还算正常，也会听指挥，这才放下几分心。

江俞是他们几人里打野水平最好的，发挥得很稳定，照常清野区抢龙，时不时去帮助上中下路抓人。

前期顺风顺水，比分甚至领先于yj。

经理见势不对，轻咳了声，提醒江俞注意点，别打这么狠。

yj跟他们打比赛主要是升热度的，要是这场比赛让他们赢了，明天某音肯定是堂堂秋季赛冠军战队打不过业余选手的头条。

这就违背了这场比赛的初衷了。

江俞恍若没听到般，继续我行我素。

直到比赛后期，对方经济发育起来了，yj毕竟是职业战队，远比他们这些临时组起来的要默契。

江俞的英雄在后期打不出爆发伤害，再加上频频被埋伏击杀。

最终这场比赛还是yj那边获胜了。

五人都下了播。

经理无声松了口气，看见江俞肉眼可见沉下来的脸，最终只道“辛苦了，晚上请你们吃炸鸡。”

大家知道江俞心情不好，陆陆续续走了，只留下陈行。

“就场比赛而已，水深得很，别气馁啊。”陈行安慰道。

江俞一言不发的坐了会儿，突然起身“我去买点东西。”

基地旁边有条巷子，巷子末就是家便利店。

江俞买了包烟。

他走出便利店，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低头看着水泥路面。

有一排蚂蚁在搬家，最前边的几只蚂蚁合力顶着面包屑，后面几只有序的跟着，组成一排。

跟条黑色的细线似的。

他看着这条线出神，也没注意到旁边落下一道阴影。

直到一只纤细的手拿走他手上的烟，他才后知后觉顺着那只手看去。

却撞入一双潋滟多情的丹凤眼。

夺走他烟的人眼尾带笑，嘴角弯起的弧度肆意慵懒。

“未成年，你怎么躲这儿偷偷干坏事啊。”顾知嗓音戏谑。

江俞先是怔了下，后知后觉有些慌乱，他下意识站起来，匆忙解释“不是，这是一时兴起买的，我没打算抽。”

顾知本来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她也跟着站起来，随意问“为什么想买烟？”

江俞此刻一万个后悔买了这包烟，他害怕顾知会因此给他打上坏印象，以后再也不搭理他了。

顾知不知他为何突然情绪低落，一头黑发毛茸茸耷拉下来，像只无精打采的大狗。

她忍住手痒摸上去的冲动，耐心问“可以跟我讲讲吗？”

两人重新坐回台阶上，江俞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yj战队的队长是我哥。”

“我跟我哥关系不好，从小到大跟他斗过无数次，每次都输了。”

“今天跟他们战队打比赛，依旧打输了。”

江俞自己可能不知道。

他这乖软的皮囊配上低落乖软的语气。

真的很像只被抛弃在路边没人要的狗狗。

她终于忍不住，伸手揉了把他的头发。

跟想象中一样软。

“不是你的问题，只是时机未到而已。”顾知轻咳一声，若无其事道。

江俞没想到她会猝不及防来个摸头杀，愣了一下，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见她神情自然，仿佛是真的在安慰他，便没放在心上，呆呆重复了遍“时机未到？”

“笨。”顾知眼梢微弯，声线懒洋洋的

“哪有人会一直输啊。”

“迟早会有赢的那天。”

天色突然阴沉，乌云遮蔽阳光，风渐渐大了。

顾知随手把烟塞进口袋里，摸了摸裤兜，摸出颗皱巴巴的柠檬糖，塞进他手心。

“抽烟不好，以后心情不好就吃糖。”

“等会估计会下雨，别在外面逗留，早点回去。”

顾知说完，便起身，三两下跃过台阶。

她往前走了几步，忽然顿住身子，转身看向江俞。

“未成年，你叫什么来着？”

江俞还没从那颗柠檬糖中回神，下意识接话“江俞。”

“治愈的愈去掉心字底？”顾知依稀想起来了。

江俞点头。

顾知笑了下，“记住了。”

她跟他挥了挥手，这回是真的走了。

那颗柠檬糖似乎还带着她的体温，在他手心里发烫。

烫到心尖儿去了。

直到回到基地。

他才后知后觉想起那包烟被她顺走了。

用处可想而知。

他抿唇，心里有点儿气。

她让他别抽烟，自己却经常抽。

果然女人的话不能信。

——尤其是顾知的话。

……

kv的音乐又换了一轮。

宁谊已经喝得微醺，嗓门也放开了“下一个下一个！论到谁唱了”

四周静了一会儿，一烫着大波浪的女生率先接过话筒。

季献视线不由在她吊带裙胸前的过分挺起停顿一会儿，点评道“发育不错。”

顾知坐在一旁，食指和中指间夹了根烟，烟头燎星燃得正盛。

她笑了声，也跟着瞥了眼，没什么兴趣的移开视线“这就是你们男生的品味”

季献矢口否认“我可不喜欢这样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句，“男生看到大波多少有点控制不住，这是人之本性。”

“说得冠冕堂皇，不就是好色。”顾知嗤笑。

她却想起刚刚去楼下买烟碰到的江俞，虽然没认识几天，但莫名觉得他跟季献这群人不一样。

这未成年看上去纯得很。

说话间，那边的歌已经放完了。

宁谊提议道“总唱歌多没意思，要不来玩真心话大冒险。”

“太土了。”他刚说完，就有人嫌弃。

宁谊不满“那玩什么打牌也玩腻了，摇骰子更没意思。”

季献余光瞥见刚进门的一道身影，懒洋洋道“就真心话大冒险吧。”

他随手从桌上拿了瓶空酒瓶，“瓶口指到谁就谁回答。”

前几轮平平淡淡，在座的都放得开，大冒险跟身边的异性打个啵都是最轻的。

顾知就静静坐在一旁看着他们插科打诨想点子，时不时抽口烟。

没人敢打她的注意，哪怕在场很多人都对她有过意思。

直到瓶口缓慢停下，颤颤巍巍对准了她。

所有人的视线皆看了过来。

季献吹了个口哨“知姐，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冒险。”意料之中的答案。

季献明知结果，还是有点不爽的啧了声。

顾知的嘴有多难撬

他跟她认识了两年才摸出了点她的性子喜好，其余的家世经历他只知一星半点。

顾知警惕又敏感，心事宁可憋在心里也不愿对别人述说。

要不是第一次见面时无意探寻到她几分秘密，他恐怕至今都对她一概不知。

大冒险的点子是由上一个游戏“倒霉蛋”提的。

顾知没注意看他们玩游戏，一时不知道上一个是谁。

季献好心替她指了指。

顾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一群黄毛绿毛中，相貌漂亮的男生显得格外突出，他穿着最简单的白短裤，露出瓷白修长的腿，肌理匀称有力。

似是注意到她的视线，男生突然抬眸朝她一笑，惊鸿绝艳。

男生好色，女生也不枉多让。

季献瞅见她神色肉眼可见一怔，得意洋洋的把那两字抛回去“到底是谁好色啊。”

在全场注视中，男生缓缓开了口“做我女朋友，可以吗”

他话语刚落，全场静了一秒，倏然爆发出足以掀掉屋顶的起哄声。

顾知脸色沉了沉。

她毫不犹豫，开口想拒绝。

就在这时，季献凑到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顾知神色一顿。

过了半晌，在全场瞩目中，她淡淡开了口，语调漫不经心“成啊。”

直到散了局，一群人各回各家。

顾知才伸腿踹了他一脚，神色不虞“你阴我”

季献反应敏捷躲开，笑得吊儿郎当“怎么能叫阴呢，反正你也缺个男朋友，顺便帮帮人家嘛。”

平白无故多了个新对象，顾知火气大得很，说出口的话也冷了不少，跟此时冷冽的晚风有得一拼。

“解释解释，你那句什么意思”

刚刚就在她要拒绝之时，季献突然对她说了三个字。

“他是同。”

“你过段时间就知道了。”季献卖了个关子，他恶劣地勾起嘴角，几缕雾霾蓝挑染的头发在黑夜中迎风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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