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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云荞任由他拉拽着自己,她不想将自己的小心思放到明面上来,她总不能对沈如珩说,她上一世被丈夫的外室欺负怕了,让他不要娶梁芯进门。
太过滑稽了。
她不会说的。
倘若梁芯真的要嫁入沈家做妾,云荞不会拦着,甚至还按照比原本纳妾的礼数还要高些的仪式迎她进门。
梁芯之于沈如珩,恐怕更胜于王禾娇之于齐思恒,都是生命中特别的那个。不过是齐思恒与沈如珩不同,齐思恒并无他这般深沉内敛,玩物股掌。齐思恒的很多心思其实都摆在明面上,她能看得明白,只是自己不愿相信。
而沈如珩,他总是将自己内心的想法隐藏的足够深,喜怒哀愁都自己受着。
云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中透不出不甘或者落寞,反而刻意显得冷淡疏离,她说“新婚第一年的秋分前后,新媳妇都要回娘家住一段时间,我只是循常理。不必引申出旁的东西。”
沈如珩见云荞如此,拽着她的手并不想放开,只那样瞧着她,云荞挣了一下,并未将他的手挣开。
她回望过去,两人相顾无言。
却又都不甘示弱,尽管未发一言,却将所有的情绪寄托在了不言中。
云荞不想再僵持下去,转着手腕,想将沈如珩的手掌挣开。
沈如珩见她真的执拗着闹脾气,直说“那我陪你住在这里。”
云荞原本视线落在手腕处,听了他的话,抬眸看向他。
他身高七尺,站在她的面前很轻易便会给人以压迫感,他的眉目清隽,全是坦然与平静。
相比于她明显地摆在脸上的情绪,显得他格外的心思坦荡。
“你不必如此。”云荞还是用尽气力挣脱了他的桎梏,她心里莫名的难受。
要比上一世,齐思恒告诉她王禾娇有孕那时还要难受得多。
沈如珩没再执着于将她禁锢在自己身前,他说“你是我的妻子。”
云荞扯了个笑挂在嘴角,她背过身去,只说“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不用征求我的意见,我都会同意的。”
她推门的动作,或许掩盖住了眼泪的滑落。
幸好这门口没人等着,否则她该多么狼狈不堪呢。
她是他的妻子,所以理应为他纳妾的事情劳神费力。
是不是因她改了原本沈如珩孤苦的命格,所以才有多了梁芯这一遭的变故。
沈如珩只以为云荞是因他那日的唐突还气着,他弱也示了,软也服了,就是不见她高兴起来。
眼巴巴跟到阮府里来,却也没见她有几分开心。甚至更为恼火。
他还托人弄了一盆不常见的兰花来,明明她视线落在了花盆上,却也视若无睹。
沈如珩端详着面前的兰花盆子,青翠的叶片开得繁茂硬挺。叶片中央抽出两条枝子,上头缀着几颗隐约能看出颜色的小花骨朵。
他不太懂这些花木的东西,也不知这花与院子里的到底不同在何处,只知道,云荞喜欢,恰巧又听人说有这东西,便掏了银子买了下来。
云荞看到这兰花,只是粗略一扫而过,都没多看两眼,想来并不是什么稀罕品种,只让飞羽将这盆花放进云荞卧房里一眼能看到的地方。
云荞领着珠珠去了胭脂铺子。瞧着张金枝仔细地制着胭脂,样样仔细,事事耐心。云荞心情倒是好了几分。
张金枝来了这边之后,生意肉眼可见变好,之前的掌柜闲散惯了,见铺子好起来也没敢邀功,倒是有要放权的意思。
起初,张金枝还推诿,她毕竟是云荞从齐家挖过来的,若是立刻当了这里的掌柜,她自己也怕说出去不好。
张金枝的亲戚与齐家有些姻亲关系,也是由亲戚介绍着过去的,如今换了东家,都未敢与人说呢。
于是,云荞顺水推舟,直接让珠珠与张金枝二人共同打理这胭脂铺,可以先冠珠珠的名号,等过个一年半载,再由张金枝全权接手。
张金枝这才算是默许云荞的安排。
“夫人瞧着有心事。”张金枝将颜值归拢到胭脂盒子中,轻轻压实,抬眸瞧了云荞一眼,笑着说道。
云荞没有言语,抿着唇,垂手拿起一个打好样的眉粉,在手中把玩。
“若夫人不嫌弃,可与我这妇人说一说。我也年近半百,世上这些情爱或是生活上的愁苦,我也见得多了。”
云荞弯唇一笑。
“您家中可有妾室?”云荞问道。
张金枝愣了一瞬,然后才笑着打趣“穷苦人家哪里讨得来什么妾室,有些娶一房妻都难得登天,更甭说纳妾,这在梦中倒是可以说道说道。”
云荞垂眸,是了,普通人家哪里有这些事情在的。
“是少爷动了纳妾的心思?”张金枝一眼便看出云荞心中的所思所想,啧了一声,“可是您与少爷成亲不过两三个月,怎就?”
“或许因我不是贤妻。”云荞一时无法说出梁芯在沈如珩心中的分量,只能模棱两可说与张金枝听。
张金枝停了手里的动作,用湿帕子擦净手,又问“少爷想要纳妾的心思,是否对夫人讲过?”
“未曾。”
“那便不用挂心,若是他真有娶旁人的心思,定会直言。”张金枝将刚做好的两盒胭脂拿了一盒放入云荞手中,话语间倒是诚恳又耐心。
“这个胭脂用指甲挑少许,放到手心里,再滴一两滴水化开,点在脸颊两侧,会使人面容红润,明艳动人。”张金枝还顺势拍了拍云荞的手背,“这世上大大小小的糟心事多得紧,不必为不曾发生过的事太过忧心。即便果真如此,那便等那日到了再难过也不迟。”
“夫人忧思过度,显得气色也不如往日。如今这世道,官家赞许经商贸易,由鼓励女人出门营生,我们也要向着这光亮的前路生活。”
张金枝又与云荞说了她丈夫曾经的事情。
据说两人成亲才一两年,张金枝只生了一个女儿,恰好她丈夫一远方表妹突然到访,当时张金枝的丈夫差点就纳了表妹为妾,因为张金枝用了些手段最终才没有成了这段亲事。
具体是什么手段,张金枝没有说,约莫她自己也不想旁人知晓,云荞便也没有追问。
听说,在那之前,张金枝一直主内,将家务事打理得井井有条,长辈也照顾的很好,后来出事之后,她便出来做活,自己赚银子,不再如之前那般围着一个小家庭转。
张金枝的心态一直都是不错的,积极主动,对生活怀了满腔热情,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影响到她。
张金枝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就是要她不必杞人忧天。
既然沈如珩自己不明确的开这个口,她就装作未曾思虑过这些东西。
胭脂铺后续的胭脂水粉的制作工序繁复,还要招工,云荞见了三四个来找工作的人,大约聊了聊天,试了试手艺,留了两个下来。忙完之后,她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顺便也想一想这些日子以来,她与沈如珩的过往。
在她眼中,并未将沈如珩百分百当作夫君看待,但是若是说丝毫没有也并不妥当。
她挺喜欢沈如珩的,那种喜欢并不强烈,只是与他相处,她很自在,不用端庄大方,可以随心所欲。
明明面对周妍芝时,沈如珩能将关系梳理妥当,即便与她没有感情,也都是向着她的。
但是对待梁芯,似乎她真的是他的逆鳞,并且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界限感。
因而,便会显得她是个外人。
梁芯又做了什么?
好像什么都做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做。
云荞承认,梁芯自始至终似乎都没有做对她不利的事情,但是她就是对这个表面看去没什么威胁力的姑娘有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抵触与不喜。
她总觉得,虽然梁芯表现得大度又洒脱,却总能给她一种,她与沈如珩更亲密无间的感觉。
说到底,她对梁芯的不喜欢,还是从沈如珩这边来的。
她好像真的对沈如珩动了情。
即便她不想承认,也没办法否定的事实便是——她开始喜欢那个表面冷情,却心思细腻的男人。
也因为他,吃一个女人的醋。
有些可笑。
更多的却是无奈。
明明自己心中想得清楚,重新活着的这一世,不能被感情牵绊。
却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东西,弄得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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