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古悲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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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悲城上方血云压顶，上空无数人影朝着同一个方向俯冲，恍若蝗虫过境。

城墙古老破败的痕迹在暗影下模糊，上面充斥着喧哗与咆哮，下方的广袤荒原上是大片大片的魔修，被天上盘旋的所谓正道遮了半边阴影。

尽管人数悬殊，但如此气势汹汹的大军俨然成为待宰羔羊。

城头之上立着两道颀长身影，一众魔修簇拥着他们，庄七睥睨万千的眸光投射而去，轻蔑地调笑道“方川宁，带这么点人就来送死了吗？”

嘲讽掷地有声，被呼啸的北风吹入所有人的耳中。

方川宁御风在空中，靛蓝法袍猎猎飞舞。

他神情肃穆，眼神凌厉，垂首遥望着庄七，并没有理会那些嘲弄，高声喝道“庄七恶贯满盈，这遍地魔修皆是恶犬爪牙，来日他与魔尊狼狈为奸，必将生灵涂炭，为了九州安宁，今日我们必要处之而后快！”

“邪不压正，此战必捷！”

一番陈词号令，让万千修士热血沸腾，气势大振，整片长空回荡着附和的声音。

“杀恶贼！诛邪魔！”

“……”

庄七魔瞳深邃，冷漠地望着漫天的正义之士，他们义愤填膺，理直气壮的做实了自己的罪状。

可他无数次回想，是否真的做过什么天地不容的恶事。

没有，他什么都没做过。

庄七在喧哗中冷笑着，身后骤然有声音响起。

“邪不压正？古悲城的墙都不及你方川宁的脸皮半分厚！”

身后魔修像是乐笑了，扯着嗓子高声道“还劫万生呢，兄弟们告诉他们，谁是我们的老大！”

庄七的名字冲破云霄，骇浪般盖过天上的喧嚣，气势直逼着诛伐之声渐小。

方川宁面色不虞，他也没料到，不过几天时间，对方竟能完全将古悲城收服。他余光看向一言不发的老僧，正欲说话，便听下方又是一道声音传来。

“方川宁，看看这是谁。”

一语未了，身后一名魔修便抓上来一人，大汉怒目圆瞪的面容，陡然映入众人眼帘。

方川宁见状，嘴角却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不等他说话，觉明大师身后一名武僧，已是怒目而视“狂刀宗主果然是被你掳走，庄七，你屠杀诸多狂刀宗弟子，简直丧尽天良！！”

武僧的怒吼声震慑大地，连带身后的修士，皆闭了嘴，但无一不愤恨。

若非狂刀宗主突然不见，八名弟子身中魔气，死在边境路上，他们也不至于这般急匆匆的就杀来！

庄七冷笑一声，九亥眸光冷冷看向被缚住的大汉。

边程错愕失神，他是独自来古悲城，从未带任何一名弟子，为什么会突然死弟子！

身上的禁制陡然一松，边程恢复些灵力，刚要大声询问，就听一声爆喝，打断所有对话。

“诸位，我们不能因一人之命便就此罢休，请随我诛杀庄七！踏平古悲城！”

话音未落，各类法术灵宝尽出，一道屏障陡然显现，挡住纷纷砸下的术法。

城头上的狐狸少年一跃而起，手中骤然出现一柄火红大弓，三道带着离火的箭矢破空而来，紧接着箭雨如飞，直冲上空。

离火点燃了箭雨，热浪扑面而来。

修士大军应接不暇，纷纷抵御，稍有不慎就被打落地面，而为了保护同伴，其他躲过箭雨的人，也跟着落到地面。

一片混乱中，方川宁冷冷看向觉明大师“大师，你还在等什么，难不成想修士都死在这吗！”

“罢了。”

觉明大师闭目而叹，身后二十七名武僧金刚怒目，手持法棍，随着手中佛珠一扬，金光乍现之中，密密麻麻的“卐”字交接在一起，赫然形成张巨网从天上压向屏障。

眼前被金光占满，九亥神色凝重，语气不容反驳“大梵寺交给我。”

庄七侧眸看向他，对视之中是一种不言而喻的信任。

“你拖延住就行，等我杀了方川宁，此战便可解。”庄七看了眼天上纵横交错的屏障，高声道“几天不打架手痒了吧，走！”

一语未尽，群魔冲出屏障，直奔落在地面的修士。

庄七飞身而出，在溢出的黑气间，一道湛清剑影出现身周，紧接着两道、三道，数十道剑光环绕周围。

男子手持巨剑，踩着剑光迎空而上，面具下的笑容尽是张扬自信。

方川宁此时已祭出法剑，心中不敢大意。

他已知晓，此时庄七是半魔半人，将剑气和魔气集于一身，境界早不同往日。也正因如此，瑶岛才给出命令，庄七必须死，必须声誉狼藉的死去。

瞬息之间，百道剑光迎面而来。

二十七名武僧爆喝一声，就要先行迎上，未料一阵圣光绽出，紧接着一道青影便拦在大梵寺队伍之前。

就这么一瞬，剑光如流星飒沓，直冲面门。

方川宁法咒已成，狂风齐聚，直将剑光人影包围。

巨大的风暴将人群尽数隔绝，大梵寺二十七名武僧，在觉明大师的授意下，与九亥缠斗不清却都未下死手。

刚才暴怒的武僧，眼见无法将人制服，怒喝道“你身为守渊人，竟帮着魔修！”

九亥冷笑一声，翩身躲过数人夹击，随着扬手一晃，金色符字飘出，骤然打散扑来的“卐”字。

一边是佛，一边是仙传术法，仙佛对抗没有结果。

天上还在缠斗不休，地面也陷入焦灼之际，这一千名修士有大半都是高手，魔修众多，但两者相争竟是分庭抗礼的局面，却听一声女子的笑声从远方传来。

紧接着，修士嘶喊声骤然响起。

战局的尾端，竟不知何时出现一个紫纱女子，带着百名魔修做阵，煞气牵引做阵，巨石一块一块砸向交战的修士，其威力刚猛，竟让人忍不住侧目。

觉明大师顿觉不妙，立即对周遭数名武僧道“你等前去支援，剩下的人与我拖住守渊人，切不可伤及性命！”

“是！”

荒原被驰骋交错的法宝点亮，天色的血云被金光覆盖，

然而厮杀过而，并未传进风暴之中。

百道剑光随着风卷环转，俩人距离不过数尺，方川宁脸色苍白，持着法剑警惕地盯着面具，刚才不过数招，他竟已有些招架不住。

庄七盯着方川宁冷笑“狂刀宗的弟子是你们干的吧，处心积虑的给我破脏水，真难为你们。”

方川宁流露出复杂，一是感慨“天下式”奇学之深，二是对此恩怨百感难言，他跟着师父坏事做尽，但从不后悔，心里却有说不上来的复杂。正如厉红缨所言，瑶岛不欠庄七。

但他不能有愧疚，一丝一毫的异样都会让事情出现差错。

方川宁盯了面具半晌，冷冷说道“若非剑十一不肯帮忙，事情又怎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说到底，还是剑十一的自恃清高害了天下。”

一道剑光从风卷中迸出，迅若闪电，令人躲闪不及。

靛蓝衣角飘落，连带着鲜血滴下。

“你都说是帮了，即便不帮，他又有什么错！”随着一声厉喝，气流紊乱，数十道剑光从风卷中迸出，从四面射来。

方川宁脸色一变，身周云彩化作水泡，笼罩住剑影。

嘭的一声，法剑与巨剑陡然碰撞在一起，法剑上的雷光与剑意交叠，庄七抵着人冷笑道，“你们杀人害人，将所有源头怪在别人身上，真他妈无耻。”

“这天下负我们，杀之何妨！”方川宁顺着气劲猛地腾飞而后，剑光划破水泡刺去，他一边躲着攻击，一边连连冷笑“当初瑶岛救了天下人，仙人却将他们囚禁五百余年，剑圣守护天下，却不肯用一把剑划开结界救寥寥百人。”

“论恶心，你们又好的过哪里！”

随着一声怒喝，交缠的剑光陡然消散，庄七也被余波弹至卷风前边。

狂卷的风暴如利刃划破背上的衣袍，耳际全是轰轰风声。

庄七举起讨世剑，淡淡道“那何不想想，剑圣救了天下人，为什么独独不救你们！”

一语了尽，脚底太极图骤然显现，环绕在风暴中的百道剑影尽数迸出，一一汇聚在剑柄之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形成巨大的光剑。

“想杀我？”方川宁俊逸的脸庞露出一丝狰狞，冷笑道“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话音一落，方川宁将法剑掷出，瞬息之间，华丽法剑放大数倍，周遭更是出现百道法剑虚影。“和渺尘斗了这么些年，今天就看看，他教出的好徒弟有几分能耐！”

庄七盯着他，一字一顿，“凭你也配用剑？”

话道尽，身形便动。

黑白剑影带着浩瀚古朴的气息，扑向正中的华丽法剑，百道法剑虚影同时而动，率先迎面扑来。

两股气势碰撞，汹涌的余波席卷而出，风暴四散而开，刹那冲散战场，四周缠斗之人被撞得倒飞而去。

厮杀声渐熄，只听哐当一声脆响，物体破碎的声音响在暂且宁静的战场。

九亥持剑抵着余波，在逼人的狂风中，勉强地睁开眼。

最先入眼的，却是一袭靛青的法袍，和半截剑身。

“阁主！”

“阁主！”

数道叫唤响起，但此刻谁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方川宁头发散乱，脸色苍白，华丽的法袍满是血痕，手持着半柄法剑摇摇欲晃。

天光洒在墨黑巨剑上，泛出冰冷光泽，剑尖距离喉咙，仅有一尺之距，还未碰到肌肤，冰凉就穿透骨髓。

无数双眼都落在庄七身上，生怕他再进一步，让对方丧命黄泉。只有九亥，默不作声的微微一叹，既是欣慰，又是心疼，心想他终究是下不去狠手，只将人重伤。

“谁敢动！”

一声厉喝响破虚空，天上地下，无论是谁都停下手中兵刃，魔修们更是原地叫好，兴奋地望着天际。

大梵寺等人被冲到数丈之后，觉明大师面色复杂，正欲出言相劝，却听一声长笑响起。

方川宁笑了，笑容冷厉而诡异。

庄七心里泛起一丝怪异，还未询问，余光中忽地被一阵光笼罩。

他猛地回头，就见古悲城上方，竟出现了三十九名人影。

“诛魔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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