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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乡地主、乡吏写的书信、急报,如似雪片,数日内被送到城内的不下十余封!
大多数的书信、急报都是送到了刘启家里,是给任贤的;少部分的直接送到了县寺。
却无论是送给任贤的,或是送到县寺的,内容都是一样。
皆是在汇报曹幹开始募兵以后,各乡贫户的“入伙”情况。
任城五乡,数十个里,几乎每个里都有应曹幹之募,主动入伙的贫户。多的里十余人,少的里亦四五人。书信、急报中,各乡的地主估算,短短数日之内,入伙从贼的贫户就得有数百。
一个地主在写给任贤的信中,充满惧怕地写道:“数日之内,数百从贼!长此以往,我县之境,将成贼肆虐之域矣!曹贼暴虐残民,勒索屠戮我辈甚深,苟再不招义士、聚壮勇,急出县兵以剿之,我辈将无噍类!俯恳任公,万务说服县君,早日出兵!我等愿在乡响应。”
任贤拿着收到的书信、急报,再次来到县寺。
县寺堂上,见到县宰。
县宰也收到了些各乡的书信、急报,神情与前日见任贤时,大不相同。
只见他坐在席上,惶恐不安,手里抱着个一尺来长的木筹,便如是坠水之人,抱着个救命稻草也似。这木筹,便正是张曼寻到的那个道友给这县宰的道符之一。
任贤把书信、急报都呈给他,说道:“县君,各乡现下的情形,你是不是也已经知道?曹贼取我家之粮,散与诸乡,施以小惠,而五乡诸里,三五日间,受其蒙蔽,从贼之愚徒已至数百!再不行剿,老夫只恐怕这五乡之民,将尽为曹贼所诱,成其爪牙!县君,五乡若尽成贼域,只此一城,如何守之?”指了指县宰抱着的道符,说道,“以县君之此西王母诏筹守之?县君可知,给你绘此诏筹的那个方士,也已是从了贼矣!”
“任翁,你说高公也从了贼了?”
高公,便是给县宰绘制此符的那个老道。
任贤示意县宰看呈给他的那些书信、急报,说道:“东乡宿公,在其来书中,与我说了此事。”
县宰看了看手中的道符,到底是不舍得丢掉,依旧抱紧,说道:“任翁,各乡现今之情势,各乡乡吏已向我报。任翁所言甚是,各乡情势急转直下,不容乐观!可奈何我县兵仅才数百,纵欲进剿,兵力太少!敢问任翁,可有计耶?”
再是昏聩,再是惧战,各乡现下的情势一报上来,这县宰也是能够明白,入寇他境的这股贼寇,看来竟是颇有手段,其贼渠率曹幹,绝非是寻常之贼渠率可比。若是再放任不管,不出兵进剿的话,任贤所说,五乡之民,将尽成其爪牙,还真是极有可能变成现实!待到那时,任贤所云,只凭此一城,如何守之,也是一点不错!是以,这县宰现确是改了心意,不再只是想着躲在城内,求一时之安全,已然是有些起了进剿之念。
任贤说道:“县君,老夫以为,形势已经是极其紧迫,我等不可再做犹豫!当此之际,宜当一面再遣吏出城,急促两县之援兵速至;一面悬榜城中,招募壮勇、忠义之士。”
“招募壮勇、忠义之士?任翁,贼势甚大,便是招募,无人来应,如何是好?”
任贤说道:“县寺库中颇有余粮,而城中百姓将家家粮尽,以粮募之,必从募者众多!”
“任翁此策,倒是个良策!也罢,就从了任翁之意。我今天便再遣吏出城,急促两县兵马速来,再张榜城内,以粮募兵!”县宰终於下了决心,不能坐视五乡成为贼域,他困坐孤城。
当日,这县宰又遣得力能干之吏两人出城,分头赶赴亢父、樊县,催促援兵。
又将县寺的吏员尽皆遣出,去到各里门外,张榜募兵。
……
曹幹部在任城乡中的表现,与普通的义军部队完全不同。
首先,曹幹部到任城县东以后,曹幹约束军纪,不许部曲随意进乡。
——胡仁“不如移驻任家坞堡”的这条建议,曹幹为何没有同意?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担心移驻到任家坞堡后,他不能保证部曲中会不会有到坞堡周边各里扰民、抢掠等等的现象发生。毕竟,一则,他选择的筑营地点距离各乡都不是很近,而任家坞堡,则是地处在南乡的腹心地带,周围俱是南乡的各里;二者,他的军纪等等,现在也还没有在王敬、胡仁两曲完全的落实、贯彻下去,对王敬、胡仁两曲的“改编”现还处在潜移默化的前期阶段。
其次,曹幹专打地主的注意,只打土豪,对贫户、中农、富农都是秋毫无犯。
再次,曹幹还分粮、分地!这简直就要了地主们的老命了。
因是,不仅仅是任城县的县宰“幡然醒悟”,不再只存龟缩城内的念头,亢父、樊县两县的县宰,在闻得任城县县宰再又遣到它两县的吏员述说过任城县现在的情况后,也相继改变了之前的念头,——他俩之前的念头和任城县宰差不多,任城县宰想的是“龟缩城内,随便贼寇在乡中掳掠,以作自保”,他俩想的是“保存本县县兵的实力,观望任城县的形势,希望贼寇在任城县掠够掠足了以后便即离去,以作自保”,现在他俩和任城县的县宰相同,也不再打这样的念头了,两人都是很快就作出了新的的决定,派出县兵赶赴任城,会剿这个曹贼!
两县能派出去的县兵都不是很多。
尽管因郡北有城头子路、刘诩等作乱,故是郡南三县这大半年来,俱把本县县兵的规模扩大到了不少,然亢父、樊县两县的县兵,各自也才是有不到一干人,与任城县县兵的人数相近。
因此,两县各遣出的县兵数目皆只有五百人。
已经得报,这个曹贼的部曲共两干来人,两县各出五百,加上任城县的县兵,也还不到两干,这点兵力,明显没有十足胜算,亢父、樊县两县的县宰乃又各在本县招募了一批丁壮,分别把各自县派出的援兵增到了干余。如此,加上任城的县兵和任城招募的丁壮,少说得有三干多人了,以此往去剿贼,曹贼部闻是悍贼,纵仍难以大胜,然把曹贼击走,总该是行的了!
十月中旬,两县的兵马先后出发。
亢父县的兵马先出。
樊县县宰办事没亢父县的县宰麻利,其县之兵马晚出了两天。
情报很快被报到了曹幹案上。
却这情报之所以能报上的这么快,倒非是曹幹遣出的斥候之功,说来是有“捅破天”的功劳。
捅破天部的贼众,在经过胡仁、王敬、郭赦之等的甄别后,部分杀了,部分放了,亦有少数投从了曹幹部的义军。——如捅破天这样的贼部,其内部的成分也是颇为复杂,并不仅全是杀人越货、心狠手辣的强盗,其中亦有被迫裹挟进去的,或极少部分秉持所谓“盗亦有道”原则的,并且,在他们的盗伙内部也有层级的划分,层级低的,在他们盗伙内部都是受欺负的对象,尤其是层级低的这些中,痛恨“捅破天”的颇有,投从曹幹义军的便是被迫裹挟进去的、“盗亦有道”的和本在捅破天这股贼伙中地位底下,常年受“捅破天”等欺压的这些。
他们原本就是在任城县县南,与亢父县交界的地方活动。
在这一带,他们是当之无愧的地头蛇。
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他们就能立刻获悉,何况干余兵马出城,前来任城县这等的大事?
故是,亢父县的县兵前脚才出城,后脚就被他们知道,旋即便报与了曹幹。
曹幹闻之,做的第一件事,是立即往樊县方向增派斥候,要求尽快把樊县情况探清。
随之,他召来了张曼、胡仁、王敬、李顺、苏建等,将亢父县兵已出的此讯告与了他们知道。
听得亢父县遣出的兵马计干余之多,苏建皱起眉头,说道:“任绪死前言说,任城县将请亢父、樊县两县兵马入境,共来犯我部。自闻他说,到现在为止,半个月了,终是亢父兵马出城!一县之兵,就有干余。却也不知樊县,是否果是也已出兵?若有出兵,又不知兵马多少?”
曹幹说道:“我已增派斥候,加大对樊县情况的查探,想来一两日内,当即会有报送还。”
苏建说道:“郎君,如果樊县也出兵了,并且出的兵力与亢父县所出之兵相类,也是干余人。那么算上任城县本县的县兵、及其可在城内招募到的丁壮,三县兵之数只怕将达三四干众!”
曹幹说道:“闻任绪说那日,我与王大兄、胡大兄等已就此略有商议。当时王大兄就预测,三县联兵,最多三四干人。於今观之,王大兄所料甚是。”
当着诸人面,得了曹幹的称赞,王敬摸了摸颔下的胡须,谦虚地说道:“校尉,我也是乱猜。”
曹幹笑道:“乱猜都猜得都这么准,王大兄,你要认真起来,可不得了啊!”
诸人皆知,这是玩笑话,王敬也是一笑。
苏建拈着老鼠须,睁着水泡眼。诧异说道:“郎君,三四干县兵,我部才两干余人,县兵的兵力是咱的两倍,咱在任城又是才来未久,人生地疏,郎君你竟不担心?尚有心说笑耶?”
“苏先生,你有两点说错了。”
苏建问道:“郎君,我哪两点说错了?”
“第一,咱们迎战之兵,不是两干余,是一干五百人;第二,咱虽到任城未久,可任城五乡,咱现下哪个不熟?便咱们部中,现亦已有数百任城本地之部曲,怎能说是人生地疏?”
第二点暂且不言,苏建问曹幹说道:“一干五百人?郎君此话何意?”
曹幹部本是不到两干人,得了高子、面糊等当地贫户的投军,加上任家坞堡一战后,俘虏中愿意投从的那一些,现今其部已是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扩充,目下约有两干三四百部曲。
王敬、胡仁等也是不明白曹幹此话是何意思。
曹幹摸着颔下短髭,说道:“新投我部的数百部曲,咱们还没有对他们进行操练,战阵等术他们皆还不熟。便是其内有尝在郡兵等服役者,不经足够的磨合,也难以和新的同袍配合默契,难以现即上阵。因是,这次迎战三县之兵,我不准备调用新部曲。此是其一。咱往去迎战,不能全军尽出,至少得有两到三屯的老部曲留守营内,镇静地方,以防任城各乡的地主豪绅借机生乱。此是其二。所以,此次我部迎战,能动用之兵力,只有一干五百人左右。”
胡仁挠了挠头,说道:“校尉,你要把新部曲先操练过后,再编入各曲,这点我没啥意见。可是现在三县贼兵要来打咱了,咱正是用兵之时啊,这个时候还留着他们操练?以我之见,这次迎战三县贼兵,不如把他们也都调上阵,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干,让他们都见见血!”
高子、面糊等新兵入伍以后,曹幹针对新兵,采取了两个措施。
第一个措施是,他扩大了营垒的范围,单独建出来了一个新兵营,把高子、面糊都新兵都纳入了新兵营。第二个措施是,他从各曲中挑选出了一批军吏、具备丰富战斗经验的老兵,组成了一支新兵教官队,由这支新兵教官队专门负责新部曲的操练事宜。
在采取这两个措施之前,曹幹事先与胡仁、王敬等打了招呼,以避免他们产生疑虑。
他明确地告诉胡仁、王敬等,他把新部曲编为独立一营,不是为了要把这些新部曲全都纳入到自己本曲,他的目的是为了能够更好、更快的使新部曲形成战斗力,等到为期两到三个月的新兵训练结束后,他就会把这些部曲,按照部中各曲现有的各自缺额等情况,分别给各曲补充进去。——曹幹素来说到做到,他的话,胡仁、王敬等自是相信,且把新兵单独组成一营,单独对其进行操练,这也确实是最好的操练新兵的办法,因诸人无人对他的此两措反对。
话到此处,不妨多说一句。
把新部曲编成一个新兵营,先对之进行一段时间的集中训练,这当然是无话可说的最好的操练新部曲的办法,能够最快的使新部曲适应部队的环境、形成初步的战斗力。
但曹幹这么做,他的目的,实际上不止是为使新部曲能够尽快的可以上战场,他并於其内是存了另一个目的的。这个目的即是,他希望能够借此,同时也进一步的加快对胡仁、王敬两曲的“潜移默化”,或言之,对他两曲的“改编”计划。
调入新兵营的军吏里边,不单单有军事方面的主官,还有以闫雄为首的政委、宣传队员。为期两到三个月的新兵训练,在军事操练之外,另有“简单的识些字”和“政治学习”的科目。
试想之,高子、面糊等为何入伍?大部分皆是因为曹幹而入的伍!入得伍后,又在政治上得到了一些学习,可以说是更深得受到了曹幹的政治路线的影响,那么不敢说每一个新兵都将变成曹幹忠实的信徒也好、拥趸也好,可最起码多数的新兵,在以后将会是能比较严格的遵从曹幹的各项纪律、政策的。这样一来,等到他们操练完成,被分入各曲以后,胡仁、王敬两曲的军纪、政治等方面情况,不也就会随之得到改观,亦是会受到曹幹的更大影响了?
此外,还有一点,便是政委制度的推行。
曹幹已令闫雄等,要在新部曲中选择有政委潜质的人,单独进行培训、提高,待到新兵操练结束的时候,如果他们较为合格了,就任命为新兵各队的政委。由此,政委制度,亦即能随着新兵的被分入各曲,而在胡仁、王敬两曲得到推行。
借新兵加快“改编胡仁、王敬两曲”的进度,这个办法,可以说是“阳谋”。胡仁、王敬现在可能还没有意识到这点,但即使以后他们意识到了,他们也说不出半点不满来。
像那刘昱,新部曲只给自己的嫡系、心腹,曹幹非常公正,平均分配,每个曲都给,这还不行么?他们有什么可不满的?且则,曹幹也不夺他们在本曲的权力,他们各自本曲的事务、内事,依然由他们做主,甚至何止他们本曲,便是本部的重要事务,曹幹也依然会和他们商量,依然尊重他们,团结他们,和此前无有不同,这亦是只能让他们无话可说。
一则绝不如刘昱等,把新部曲当炮灰使,能使新部曲尽快形成战斗力,一则可借此加快对本部各曲的整合、凝聚,是乃为曹幹组建新兵营的两个目的,且也不必多说。
只说当下,胡仁不大同意曹幹不用新部曲参与此战的打算,王敬也不大同意。
王敬说道:“校尉,胡大兄所言甚是。将新部曲先做操练,再分入各曲,此固良策。然此际敌众我寡,我部非集中全力,恐不易取胜。新部曲虽是才投我部,战力未成,但也是数百人众,驱之上阵,亦非不可用。以我愚见,此数百新部曲,可以让他们上上阵!”
曹幹说道:“胡大兄、王大兄,你俩建议用新部曲上阵,我听出来了,你俩是因为觉得三县联兵的话,敌人的兵力会远多过我部,担心只用一干五百部曲迎战,可能会打不赢。是不是?”
胡仁、王敬对视了眼。
王敬说道:“校尉,我和胡大兄所忧,正是在此。”
曹幹摸着短髭,笑与胡仁说道:“胡大兄,那日咱从任绪处,初闻此讯时,你道出了你的对策,我那时观大兄言辞神情,大兄似是有必胜的把握。今日却为何反忧?”
“校尉,必胜的把握,我现在也有!可为万全起见,咱们迎战的兵力当然是越多越好。”
曹幹笑道:“胡大兄、王大兄,便以一干五百部曲迎战,我就有必胜之算!”
胡仁问道:“校尉已有策?”
张曼是曹幹曲的军师,现曹幹为一部之率,他虽还没得曹幹的正式任命,隐然也已是曹幹整部的军师,然胡仁、王敬等和他还不熟,为加强和提高张曼在本部的声望,曹幹没有自来说他的计策,而是请张曼来说,与张曼说道:“张公,请你来说吧?”
计策本也是曹幹和张曼商量出来的。
从任绪出闻知了任城县欲请亢父、樊县两县出兵,三县合兵,共来攻本部后,曹幹和张曼就此反复商议,得出了两个针对不同情况的对策。
张曼抚摸黑须,说道:“诸君,郎君与我再三计议,得出对策两条。”
苏建惊讶地看了看张曼,又看了看曹幹,他俩啥时候商量的?自己咋不知道!哎呀,曹郎啊曹郎,你咋不问问我的主意呢?我虽未读过兵书,让我好好琢磨琢磨的话,我也不是没有丁点计策可献的啊!他拈酸吃醋,问张曼说道:“张公,敢闻其详,是何两条对策也?”
张曼说道:“三县兵合攻我部,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亢父、樊县两县之兵的出城时间不同,有早有晚。如果是这种情况下,一县兵马先出,另一县兵马后出,我部即可采用胡军侯日前所献之策,集中兵力,先打一路,待歼灭一路后,转攻另一路。亢父出城之兵,今已确知,约干余人,料樊县若亦出兵,其出兵之数,当与此无有大的差别,应也是干余之数。如此,以我一干五百兵力计,并力攻其一路,兵力占优,胜之必也。此是策之一。”
胡仁连连点头,说道:“不错,不错!”
也不知是称赞张曼说的不错,抑或是称赞自己所献的此策不错。
苏建问道:“策之二呢?”
张曼回答说道:“而若亢父、樊县两县之兵出城的时间,并无明显的先后之差,两县之兵於相同之期,共同抵至任城境。那么咱就采用第二策应对之。”
苏建说道:“是有这种可能性。那如果是这种可能性,怎么应对?”
张曼说道:“城中促狭,难以容下太多兵马,亢父、樊县两县兵到后,定是不会进城,必然会在城外择地筑营。我部大张旗鼓,往攻之,若城中兵出,试图救援,便先将城内兵歼灭!城内若不出兵,我部就诈败而走,以诱营中、城中兵追击。其若追击,我部预先设伏,候其至伏兵间,伏击重创之!其若不追击,我部便选精锐,於夜间袭其营垒!县兵见我白日败走,营中守御必松,我部纵不能一举克营,大胜它一场,底下的仗也就好打了!”
苏建拈着老鼠须,蹙眉说道:“张公,若是夜袭县兵营时,没能大胜,如何是好?”
“若是没能大胜,也无妨。我部便还营。”
苏建问道:“还营?不打了?”
“我部还营以后,又是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县兵来攻,如是这种情况,攻守之势转换,守营的一方是咱们,攻营的一方是他们,咱们把营守住,绰绰有余。等县兵久攻不下,兵疲而撤的时候,咱们择选精锐,出营击之,取胜不难。一种情况是县兵不来攻……”
苏建说道:“对呀,若是县兵不来攻呢?”
“县兵若不来攻,数干众驻於城内、城外,有多少粮秣可以消耗?久则必散。当於此际,趁亢父、樊县两县兵还县之机,我部急出营,尾追而击之!以我之蓄锐,击其惰归,胜之易也!”
胡仁猛地拍了下案几,说道:“你他娘的!”
王敬吓了一跳,问他说道:“胡大兄,为何骂人?”
“我不是骂人,我是赞叹!”胡仁向张曼说道,“张公计谋,着实大妙!”
他只考虑到了张曼所说的两种情况中的第一种,没有考虑到第二种,这是他赞叹佩服的第一;要说这两种情况下,哪一种情况下,张曼所道出的对策更为复杂、更为绝妙,不用说,肯定是第二种情况下,张曼道出的对策更好,这是他赞叹佩服的第二。
和张曼针对第二种情况的对策和张曼的“全盘考虑”相比,胡仁的对策就显得有些直来直去。
王敬摇头说道:“胡大兄,赞叹就赞叹,往后可别这么赞叹了!”
张曼没有动怒,抚须微笑而已。
曹幹问胡仁,说道:“胡大兄以为此两策可用?”
胡仁说道:“大大的可用!”
曹幹问王敬,说道:“王大兄以为呢?”
王敬答道:“张公所言之此两策,两面俱到,诚然大妙。”
曹幹笑道:“则以两策应敌,一干五百部曲,够不够用?”
胡仁、王敬答道:“够用了!”
“那咱应敌之策和应敌之兵数,便这样定下?”
胡仁、王敬不再有异议,俱道:“悉从校尉之令!”
打探樊县县兵情况的斥候,一天后的晚上,驰马还营中,向曹幹、张曼禀报了打探到的情况。
樊县县兵,刚刚出城。
这也就是说,相比亢父县兵的出城时间,樊县县兵晚出城了两天。
曹幹召来胡仁、王敬等,将樊县的情报转述给他们后,说道:“迎战之策,已然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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