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观迹现其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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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景虽然是道门出身，此世又设法重新拜入了终南祖庭，但是他和万寿宫的关系，并不算特别融洽。

无他，利益之争罢了。

道人交感的乃是“东华大神方诸青童君”这一神灵位业，上可追溯到东王木公这等阴阳化生，执掌两仪的道教大神。

“东华紫府少阳帝君”、“东华木公青童道君”、“东华大神方诸青童君”三种位业，无一不是道门嫡传，尤其是全真道这等奉其为祖师的宗派。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交感了这等神灵位业，便天然有法理大统在身，加之王景又是全真弟子，只要他能成为神仙道人，便可顺势执掌万寿宫，成为一教之主。

然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关于道人能否成为下代全真掌教，终南山上亦是意见不一。

有亲善支持者如陈真人等，也有反对抨击者。

王景在外执掌塔云山，从某种意义而言不也是被排挤出去的表现吗？

群鸱得腐鼠，笑汝长苦饥。

虽然道人对全真掌教的名分并不在意，但是并不代表他就可以被欺之以方。

譬如此次栖霞寺之事，明明是万寿宫中某些人想要插手栖霞山下两界通道，却被安慈和尚掀了桌子，如今反而又派他前往观礼，把事情甩了出来。

怎么，真当他王景人善可欺？

陈真人以传书之法而非心象身神游来此，亦可看出其人态度——不过是碍于情面，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思及此处，王景不禁摇头。

陈真人那一脉在他入山之初多有援手，后来更是旗帜鲜明地支持自身，这份情却是不能不承。

不过具体的处理方法，可就由着道人自家心意而为了。

“得道年来八百秋，不曾飞剑取人头。玉皇未有天符至，且货乌金混世流。

“说起来，吕祖昔年交感的便是东华紫府少阳帝君这一位业，不然也不会在后世记载中被称为‘东华上仙’、‘东华真人之后身’了。

“不过其人最终也是超脱了位业桎梏，成就天真之境，自此道门也多了一尊‘纯阳演正警化孚佑帝君’的位业。”

除去某些虚称外，每一尊能与生灵交感的神佛位业，都代表了一位曾经的先天真圣或者后天仙真。

以王景看来，那起码是金丹七转、炼虚合道的天仙级人物，方能将自身大道法理铭刻在天地之间，衍化出相应位业。

至于什么三十六雷神、五百灵官之类的神将天兵，则是天地气机受念力浸染，自然蕴灵而成，虽难与生灵交感，却可在仪轨、斋醮中发挥作用。

佛门与之类似的，则是天龙八部、善神天童之流。

“若我将来证得天真，又会衍化出何等位业？”

类似念头闪过，王景踏出庙门，青服玄巾，施施然下了塔云山，便往江宁而去。

“迷龙、黑壤、浴佛法会、遍邀各方，倒是好一场大戏，你来我往，精彩纷呈啊！”

……

江宁看守所。

志通二人自大楼中走出，神色略显凝重。

他们在与陆平见面的第一时间，便发现其人身上被动了手脚，有念力侵蚀的痕迹。

志通尝试以佛门手段拔除，却从对方百会穴中摄来了一枚花押，长有三寸、宽约二分，其上篆字经过辨认，正是迷龙名号。

“‘……作一花押，纳入天灵盖中……性便好赌’，这正是传闻中迷龙豢养麾下赌鬼的手段。”

这受了花押的人，从某种意义上便被迷龙所标记，一但身死丧命，魂魄便会归于迷龙座下做一赌鬼，为其奔走。

志通手握檀光，那枚花押安稳躺在其中，没有丝毫异状。

但二人回想起方才此物被拔除后陆平那声泪俱下、痛不欲生的神色，俱都不敢小觑，以免给它脱困的机会。

“按陆平所言，他是在浏览网站时意外点开了博彩网站，从此一发不可收拾。难不成那迷龙还会隔空施法，藉由网络种下花押？”

志常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若真是如此，那所谓的顺着网线打人不也就成真了？

“彼辈因黑壤气机侵染而生，而后者又与显界对应，自有穿遁两界之能，”志通没有否认这种可能，“或许真有类似手段也说不定。”

“那我们还怎么寻找迷龙？”志常有些气馁，对方来无影去无踪，甚至有可能不在江宁，先前所为这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莫急，”志通托掌，“解铃还须系铃人，这花押本就与迷龙有关，要找到对方，也要落在这枚花押上。”

他手中檀光一闪，那枚花押突地浮起，向着西南方向飞去，不过五步便坠落在地，其上绽出一道细微裂纹。

“已作不失，未作不得。有这花押指路，自可顺利寻到迷龙。”

不过这枚花押中蕴含的迷龙神力实在太过稀薄，仅此一道，根本无法支撑到志通二人顺利寻到迷龙。

“看来，还要再走访一些与陆施主有关的人，争取多收集一些花押。”

“这倒不怕，怕就怕没有线索。”志常喜笑颜开，他已经看到了成功擒获迷龙，在王景那里交换来本尊造像的结局。

“师兄，不如你我分头行动，最后在招待所汇合？”

心中欣喜之余，志常提议道。

虽然他尚未开悟本具性德，没有神通在身，摄取不了迷龙花押，但凭着与神佛初步交感，依旧能辨别哪些人身上有术法手段。

“若是师兄不放心，我们还可以和五司协作，请他们派人保护。”

志常见志通沉默不语，于是又补充出言，给出了一个极富可行性的建议。

“……也罢，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便依此而行。”志通沉吟一番，思及此次下山本就有打磨志常心性的意思，眼下正是时机，便答应了下来。

志通设法联系了石姓男子，后者听闻他们已经有了迷龙的初步踪迹，自然一口答应下来，愿意派出人手协助。

在江宁看守所外等了约摸一个小时，便有一辆外表低调的七座面包车驶来，在二人身前停下。

“二位便是法门寺的志通和志常师父吧？我们是五司江宁办事处的，叫我老张就行。”

司机从车上下来，是一个笑容爽朗的中年男子，言语间很是自来熟。

“迷龙有关的情况石田他已经跟我讲了，这次行动一切以二位意见为主，我们保证听指挥。”

“张施主客气了，”志通双掌合十，“几位才是专业人员，贫僧与师弟又如何后来居上？

“擒捉迷龙之事，还要请几位施主多多费心了。”

老张的笑容微不可察的真诚了几分，旋即大手一挥：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总之我们先上车再说。”

这一支小队共有五人，经与志通商议后，决定由队长老张、队员田婷和王霖与志常一起行动，排查那些被迷龙神力浸染的赌徒。

而志通则和剩下两人邓元、吴乐，寻找迷龙具体的藏身地点。

“此外还有一个方法，”吴乐是个年轻女子，英姿飒爽，此时若有所思道，“按二位师父所言，那迷龙有可能是通过开设网站进行标记，那我们能否通过技术手段进行追查？”

“值得一试。”老张想了想，认可了这个猜测，“既然如此，我们便分头行动，我们四个去走访那些罪犯、受害者，小吴你们仨再去一趟公安局，和网警部门联系一下。”

“明白。”吴乐点点头，干脆利落地和老张换了位置，等四人下车，方向盘一打，便向公安局轰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