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化合立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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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这倒是巧了。”

当林子轩在嘉州图书馆中发出疑问的同时，无独有偶，塔云山巅也传来一声类似言语。

小庙门户紧闭，内中似乎在酝酿着什么事物，庙外婴身果树高入碧霄，似是要攀揽穹窿，垂挂辰宿。

其上枝叶虬结，形如云台。

清阳侯和慕容便坐在此间，三张水镜悬在空中，分别呈现出林子轩、姜元辰和木青漪的遭遇。

而那声轻咦，正是清阳侯自口中发出。

“道友发现什么了？”慕容视线自右侧那面水镜上收回，饶有兴趣地看向清阳侯，“妾身也有些好奇。”

她这些日子在清阳侯指点下，一直在试图将自身交感的“黄天神女”位业，向着更高层次升华而去，比如“虚空地母”乃至于“后土皇地祇”。

不过正所谓“承天禀命之期，主执阴阳之柄”，大地神权也同样涉及到了死后世界，慕容虽然在九州就对此多有谋划，但囿于九州冥土尚未开辟，还处于阴暗面的缘故，迟迟没有进展。

但在此方宇宙，佛道各家对于冥土的探索可是一直都没有停下来过，土伯、泰山府君、地藏王……如此种种，都可作为慕容进步的资粮。

届时这缕分神若是携带更高层次的感悟回归九州，对本尊的助益可想而知。

慕容甚至心中有感，她若能以此方宇宙的修行之法证道天真，本尊那里晋入天神便是水到渠成之事。

身边的清阳侯，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无他，”见慕容发问，清阳侯笑道，“只是有些惊讶，林子轩竟然与我的一位有缘人相遇了。”

“有缘人？”慕容闻言来了兴致，“是什么缘法？”

“当是师徒之缘。”清阳侯一指林子轩所在那面水镜，画面一角一个趴在桌上酣睡的青年身形随之放大，展现在二人面前。

其人面容普通，外表平平无奇，眼圈深重，头发乱糟糟的，很明显是作息不良的表现。

身前的桌子凌乱不堪，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多与宗教、神话、民俗有关，一台轻薄的电脑摆在正中，屏幕上打开了一个文档，记载着一些琐碎的文字：

观想、心田、种子与习气、阐提与菩提、善恶无记……

“这便是你的有缘人？”慕容见状不由挑眉，“看起来并无甚特殊之处。”

清阳侯笑而不语。

当日王景曾与华国诸真联手推演心界法门中开辟心田之术，彼时他心中有感，将自身创出的原始法门投入凡间，之后便不再过问。

未曾想今日看顾林子轩时，却是在那个青年身上发现了熟悉的痕迹。若是所料不错，便是其人获得了心界法的原始法门。

“此人合该与我有一段师徒之缘。”清阳侯掐指一算，饶有兴致道，“竟然还有一桩杀身劫数阻拦，有点意思。”

慕容不知其中纠葛，只是看向林子轩面前的黑白灰三色缝隙，动容道：“这是一道冥土缝隙？这等事物近来出现得愈发频繁了。”

“许是本尊新掌生死簿，冥土有所动荡之故。”清阳侯也不能完全肯定，用猜测的语气道。

“若是一个不好，这座图书馆便会化为绝地。”慕容看向清阳侯，“道友……”

“我知你意思。”清阳侯颔首，伸手一点，水镜倏然扩大，将他和慕容二人笼罩进去。

下一瞬，两人便出现在了嘉州大学的综合图书馆内，前方不远便是林子轩。

只是和对方相同，清阳侯二人同样没有被凡俗中人察觉到，彼此之间看似咫尺，实则远隔天涯。

“这便是你对天仙之境的体悟？”慕容打量了一番自身，若有所思道。

幽不可见者呼作冥，现而可闻者称为显。在佛道各家中，将冥土真圣身躯所化的界域称为冥界、冥土，而凡人所生活的自然就是显界。

而清阳侯和慕容当前的状态，却是超乎冥显之外，处于时空夹缝之中，既能干涉到显冥二世，又无法被世内之人触碰到，如居重霄之上，立于不败之地。

至于林子轩的状态也与此类似，不过他和清阳侯之间还隔着一层界域，同样无法发觉二人的到来。

如果说凡俗众生在显界第一层，幽鬼阴魂之流在负一层，那么林子轩就是在第二层，而清阳侯、慕容则是在第三层。

佛经中有三界诸天之说，如果王景愿意，凭着日耀帝君位业加持，他同样可以开辟出不同数量的界域，再现神话时代。

实际上，姜元辰、林子轩、木青漪正是被他送到了不同的界域之中，作为对三人的试炼。

姜元辰所处那方界域，乃是王景模仿冥土开辟而来，此间的禺疆神，也是他从血湖大神那里斩下的一点力量本质。

后者作为彼方宇宙某位存在的化身，同样具有部分天真特征，从祂身上分化来的禺疆也是一样，只是力量远不及前两者，在炼神还虚之境中也算寻常。

——将血湖大神分割成无数份，镇压在不同界域之中，缓慢进行削弱，这便是王景镇压血湖大神，防止对方苏醒的法子。

而那条赤蛇神，则是日耀帝君的一道化身，专门用来对治血湖大神。

类似的界域，还有成千上万个，它们的力量层级有高有低，内里日耀帝君与血湖大神相互斗争的表现形式也各有不同——两国交战、种群变迁、天灾与人祸——但都是王景创造而来，飘荡冥显两界之中，如同蒲公英一般。

这些界域，不单单可以用来封印难缠的敌手，亦可作为王景探索宇宙的漂流瓶、应对外敌的防御装置，让他在镇守冥土的同时，能分心兼顾各地。

毕竟宇宙实在太过广袤，哪怕王景身有天真之力，也不敢太过放肆，只能潜心发育，将自家地盘打造得固若金汤。

“这还是炼虚合道之境？”听着清阳侯的介绍，慕容面色复杂，“古元宇宙的天仙怎么没有如此伟力？能自由开辟小千世界，只要时间充沛，甚至能再现诸天万界之景。”

她也是得到过某位天神传承的，对于炼虚合道层次能做到哪些事情并不陌生，可清阳侯所述种种，依然超出了她的想象。

这就是其人进步飞快的原因？不仅仅在于种种外物，更在于对于自身力量的挖掘与思考？

“古元宇宙的天仙与此还有不同，”清阳侯道，“此方宇宙的天真乃是将真灵位业铭刻天地之间，以此为支点，挑动天地法则运转，四两拨千斤。

“而古元宇宙中要做到这一点，起码要将天仙九重道业完成大半，抵达明法之境方可尝试。”

飞天、法身、纯阳、明法、化天、合道，此乃古元宇宙天仙境界的划分，前三境各自对应两重天仙道业，后三境各自对应一重，合计九重道业，一一修证便可合道不朽。

明法天仙，已经算是高位仙人了，便是在九重合道的绝顶真仙面前，亦能让其侧目以待。

之所以两方宇宙会有如此大的差别，便是因为天真之境需要将自身大道铭刻天地之间，塑造真灵位业，这与天仙九重、合道真仙的本质是相通的。

纵然力量有高下之分，核心道理却是一般无二。

“古元宇宙修行之法的好处便是体系清晰，脉络完整，只要按部就班，便能层层拾级而上。”清阳侯对慕容感叹道，“比如元炁之道，炼就一缕先天元气，九转打磨，直至不朽，岂不比此方宇宙诸位陆地神仙卡死在天真之境前，无路可去要强出太多？”

若非王景是天外来客，又先后得了三丰遗念、火龙真人认可，执掌生死簿，得天真位业加身，藉此照见前路，恐怕也要与一众陆地神仙相若，在此境蹉跎良久。

他所创的心界法之所以得到诸真赞赏，不就是因为此法别出机杼，让众位陆地神仙看到了接续前路的可能吗？

哪怕心界法还只是一株生机勃勃的幼苗，但他们既然看出其中潜力，自然不吝于伸出援手，进行帮扶。

锦上添花，怎比得上雪中送炭？

“妾身明白了，”慕容闻言一点就通，恍然开口，“此方宇宙的天真之境便好比故乡宇宙的高位天仙、天神，一朝成就者自然冲天而起，但若是底蕴不足难以跨越鸿沟者，只会跌个粉身碎骨。”

相应的，若能在此方宇宙登临天真，那么古元宇宙的天仙之境也是易如反掌、手到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