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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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太阳光格外刺眼，又毒又烫。一个“老狼老狼几点了”的游戏，却足够让孩子们在烈日下追逐疯跑。

齐天旁观了两分钟，规则很简单选出一位“老狼”，游戏开始时大家和老狼一起往前走，齐声问“老狼老狼几点了？”

老狼可以任意说时间，说几点，大家走几步。老狼回答几点钟时不能回头看，大家必须和老狼同时往前走。

直到回答“天黑了”或“12点了”，这是一个捉人的信号，话落同时，老狼开始捕捉落单的小孩。

齐天弯了弯唇角，这不就是以前齐勋章和他们玩的“狐狸先生几多点？”

“他们不跟你玩吗？”一旁的小女孩仰头问。

“是我不跟他们玩，极其幼稚！”小男生“嘁”一声，把玩着手里一把折扇，唰一声打开、唰一下合拢、打开、合拢，耍得哗哗响。

赵雅芝和郑少秋主演的《戏说乾隆》正当火，几乎每个时尚小孩都有一把乾隆同款折扇。齐天也不例外。

“他们就不带我玩诶，说我还是细路(粤语指小孩)。”妞妞仍有些疑惑，“他们也是细路啊。”

齐天看妞妞，数年不变的双羊角辫造型。小女孩头皮紧贴，他好奇的是，头发这么扯得不疼吗？每次齐泓光给齐心扎辫子时，齐心都要嘶嘶哈哈好久，导致他大哥几乎要屏住呼吸才敢下手。

“大圣哥哥，我跟你玩吧。我不嫌弃你是细路仔。”

妞妞一脸天真，齐天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咬着牙一字一字道，“都说了，是、我、不跟、他们、玩。”

好无聊！他为什么不学齐心在家睡午觉呢？她要准备下个月的歌咏比赛，每天都严格作息时间，比李阿爷还养生。齐天低头，右脚一下一下有节奏蹭着路面，无聊啊无聊。

小女孩蹲在树下，“快来看呀，有红色的蚂蚁哦！”

“你自己玩吧。”齐天转身回家。

“今次唔同哦，蚂蚁盖了小房子。”妞妞拿树枝指着地上的小土堆——她的新发现。

“不、许、动！”齐天暗道不妙，猛地冲上去，一把抓住妞妞手腕，“千万别碰！”

妞妞起初吓了一跳，以为齐天跟她在玩，咯咯笑，把树枝给他，“给你玩。”

齐天凝神注视着地上两个小土堆，果然不出他所料，几只红蚂蚁爬了出来。

“这是红火蚁，拉丁名意思是无敌的蚂蚁，被蜇伤后会有火烧的痛感。”

齐天在乡下亲眼见过有人被红火蚁咬，脚上有红肿水泡不算，还呼吸困难休克，差点死掉，幸好及时送了医院。

妞妞不明白其中厉害，听到齐天说红火蚁身上有蜇针，人的皮肤会红痒化脓，反而激起了小女孩的好奇心。

“红火蚁攻击性很强，会追着人叮咬，它的毒液含有生物碱等有害物质。”

妞妞眨眨眼，齐天哥哥讲的每个字她都听清楚了，但组合在一起，不太懂哦。

一旁的孩子们咋咋呼呼，一哄而散，“老狼”开始追离他最近的落单小孩。

齐天试着换成齐泓光的方式，“妞妞，红火蚁是大坏蛋，比老狼还坏。它会咬人哦，被咬到的细路会变丑丑，脑袋肿成猪头。”

这次效果十分显著，妞妞躲在他身后，胳膊紧紧环着他。

“别怕，哥哥保护你，只要你不碰它，它也不会咬你。”

“不能让它们出来咬别的小朋友。”妞妞鼓起勇气。

齐天发现小家伙还挺有正义感，“我会告诉余大爷，他是大人，有办法。妞妞，答应哥哥，这几天你都不要再玩蚂蚁了哦。”

小男生每句话带点叠字或语气词，不知不觉被同化。

“那我还能玩什么呀？”

“你喜欢虫子？”齐天抬头看树，“哥哥带你网知了。”

兴冲冲回家找到以前的网，扎在晾衣杆上，带着妞妞在每棵树下徘徊。

下午上学时间到了，齐泓光和明蔚一行人下楼，见到挥舞网兜和空气作斗争的齐天。

“大圣不会在网知了吧？”明蔚问齐泓光，她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还是有点傻乎乎的那种。

“大圣，准备上学了。”齐泓光手上还拎着弟弟的书包。

齐天不情愿地“哦”了声，让妞妞等他回来。

“大圣，我想告诉你，现在还没有知了，”明蔚指着地下，“你们要找的知了，还藏在土里当小虫子呢。”

话落，她第一次在齐天瞳孔里看到了强烈的震愕。

啊啊啊——

齐天说不出话来，自己犯了个常识错误。想起齐泓光教过他，蝉的幼虫一般在6月才羽化为成虫，寿命一般约60天。现在才5月初，去哪里网大知了？

小男生急忙回头找妞妞，小女孩手里还拿着刚才的网。牛阿婆好像对她说了什么，妞妞“哇呜”一声哭了。她也知道现在没知了的真相了。

齐天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反应过来经过长寿腊王八的乌龙事件，妞妞不会以为他又忽悠她了吧？小女孩仰起脸，哭得满脸的泪，眼泪化成了猫的爪子，狠狠挠在他心上。

明蔚劝他，“有牛阿婆在，你先好好上课，回来再哄妞妞。”

见齐天挪不动步子，明蔚保证，“我有办法，回来帮你重新挽回在妞妞心中的形象。”

放学后，齐天早早在教室门口等明蔚。

齐泓光等齐心参加合唱团六一节目的排练，于是兵分两路行动，少女带齐天先去了趟美心西饼铺。

上个月，雁山路老字号幸福包子店迎来了强劲的竞争对手——新开业的美心西饼铺，两家店相隔不过十米。

明爱国每周会给明蔚一笔零食基金，她一直想着找机会去试一试新店出品。

西饼铺的玻璃展示柜里，摆放了不同的蛋糕成品。烤箱放在店铺入门处，一进店就能闻到一丝烤面包的香气。每天早上现烤现卖，上午种类比下午多，当天卖完即止。

“有人过生日吗？”齐天不解。

明蔚没答，一一指给他看

长方体的是吐司，切成一片片夹煎鸡蛋特别好吃。

一个个红色星星纸杯里装的是纸杯蛋糕，奶香浓郁。

脆皮面包，底部烤出了一层糖壳，闻起来有股焦香味。

还有长得像毛毛虫的奶油面包，砂糖烤的脆皮包

“用叉子一口一口挑进嘴里，满满的蛋奶香，”明蔚微微一抿唇，似在回味，“哦哟哟！蓬松得像吃了一朵云。”

齐天更困惑了，这跟妞妞有什么关系？

明蔚微微笑，打包了一打纸杯蛋糕和半磅原味吐司，和齐天一人拎一袋往回走。

“刺猬姐姐，你还没告诉我原因呢。”

少女把面包袋在齐天鼻间遛了一道，“香不香呀？”

“香。”

“不仅闻到，还可吃进肚子里，开心吗？”

“哦——”齐天恍然大悟，朝明蔚投去敬佩的目光。

明蔚很享受地眯了眯眼，原来当授业解惑的大师父是这种感觉啊。

“既然我俩投缘，本知心姐姐再传授一个锦囊妙计给你。”

明蔚附耳，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最后问，“徒儿可懂？”

“哦。”齐天直点头，挠了挠肚子。

明蔚学他的语气说，“哦。”

齐天以为气势不够宏伟，大大声应一句，“哦！”

一个中学生和一个小学生“哦”来“哦”去了一路，“哦”了十几个回合，俩人同时乐了。

回到大院，齐天先去察看树下的红蚂蚁窝有没有处理掉。门卫余大爷工作效率很高，顺带把院子里好几处红蚂蚁窝也给端了，斩草除根。

妞妞没有蚂蚁玩，只好在家看电视。

按照计划，明蔚把小女孩接到了光明小卖部。

吴迪玉一见妞妞就开心，齐心最近也开始拔个子，她有时特别怀念女儿还是圆滚滚小团子时候的模样。

“猫猫在吗？”妞妞跟看门的旺财关系很好，但很少见光明小卖部的大聚和盆盆，阿婆说它们会挠人。

“没事，阿姨在、姐姐在，哥哥也在，保护你。”吴迪玉哄妞妞。

齐天拿出买好的杯子蛋糕，妞妞双眼发亮，“哇——”

“给你吃的”小男生语气生硬，垂下眼皮，“吃、吃啊。”

妞妞看看明蔚，少女点点头，“可以吃哦。”

出门前，阿婆说要听姐姐的话，妞妞答应了。

给她选的杯子蛋糕造型精美，最上面一圈波浪般的雪白奶油，正中躺着一颗嫣红的糖水樱桃。

妞妞双手捧着蛋糕，先闻了闻，好香呀！舍不得吃了。

“我把我的樱桃给你吃。”机器人齐天再次蠕动嘴唇。

“大圣哥哥也吃。”妞妞舔舔嘴唇，虽然她很馋，但是好朋友要一起分享。

齐天拎起樱桃长长的梗，和妞妞的并列放在一起，“好事成双，吃！给你吃就给你吃！”

明蔚扶额，未来这位也是一个发直球的齐夫子。

“谢谢大圣哥哥！”小女孩笑得见牙不见眼。

齐天也忍不住跟着弯起嘴角。

明蔚给他使眼色，现在开始下一步作战计划。

见到妞妞的笑容，齐天鼓起勇气拿出网兜，清了清喉咙，“现在，我要那个嗯，变魔术了。”

明蔚和吴迪玉实在看不下去了，两人出来捧场，“热烈鼓掌，欢迎我们的魔术师齐天大圣，隆重出场。”

妞妞小手啪啪响，“隆重出场！”

齐天涨红了脸，立刻调整表情，网兜在手里像模像样地挥了挥，伸进桌肚。

小女孩睁大眼睛仔细瞧。

网兜里忽然多出两只小猫，一只浑身雪白，像一颗汤圆，另一只脑门和背上有金色的纹路。

“哇！大圣哥哥变出大聚和盆盆了！”

白猫是盆盆，像她家的大白脸盆，妞妞想摸摸它，又不敢探手。

“没事，我保护你。”齐天搂着两只小奶猫，伸手握着妞妞，带她感受毛茸茸的小猫咪。

“大圣哥哥，你真好，我好喜欢你呀！”

齐天红着耳根，轻轻“嗯”了一声，心上那块名为“不安”的石块消失了。

策划人明蔚笑着看妞妞和齐天撸猫，心中忽然一片雪亮齐天和齐泓光不愧是兄弟，脸红方式居然也一模一样。先是耳垂泛红，然后慢慢蔓延至整个耳廓。

如果怀疑他们口是心非的话，就别听他们的话，看耳朵就行，它会告诉你心底真正的答案。

齐泓光领着妹妹进门，闻到蛋糕香味，齐心开心地“嗷”一声，冲过去一起玩。

“小光，我给你买的不一样哦，是好吃的吐司。”齐泓光不太吃甜，明蔚特地给他买了原味面包。

“你开不开心呀？”明蔚看他的眼睛是笑着的。

齐夫子抬手摸了摸鼻尖，“嗯，还行。”

明蔚和吴迪玉默契对视一眼，以眼神交流瞧瞧某人的红耳根，哪里是还行，分明是特别高兴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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