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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张招娣留袁凤和江爱媛在家吃饭,苏爱国去菜市场买菜。
张招娣和袁凤聊起女儿想买茅台的打算,“小沫说茅台酒会有假的,她不放心在外面购买,我就想从你这边拿货。你那儿有吧?”
超市自然也卖酒,袁凤点头,“可以啊。”她有些不确定,“是小沫要买?”
真的假的?小沫不是才八岁吗?这么小的孩子买酒干什么?送礼吗?
张招娣也没瞒她,把女儿想买茅台酒升值的事说了,“她说以前有女儿红,就是女儿出嫁时才拿出来喝。她也想买一箱茅台,等她考上大学就拿出来卖。”
虽然她觉得女儿这主意不靠谱,但是还能比炒股更不靠谱吗?既然女儿觉得囤茅台能升值,那就买吧。大不了原价卖呗。反正不会亏钱。
袁凤对苏以沫的设想有些哭笑不得,“茅台能升值?谁跟她说的?”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聪明是聪明,但就是太聪明了,想像力也是一流的。
“她自己想的。”张招娣把房间里的女儿叫过来,让她把茅台升值的想法跟袁凤解释一遍。
苏以沫张嘴就来,“我记得1975的时候,乘坐华国民航国际航班的旅客都免费送1瓶茅台酒,零售价也才7元每瓶。1981茅台的出厂价也才84元每平。您再看看现在的茅台每瓶200。十一年时间翻了21倍。平均每年增长率为210。比存银行要划算多了。”
袁凤到底做超市的,对茅台的情况还是了解的,当即就跟她解释价格飞涨的原因,“你不能这么算,以前茅台都是国家定价。88年国家放开名酒定价权,由企业自己定价。茅台、五粮液的售价才会一路走高。88年它的零售价是140,四年过去,它也才涨了60元,涨幅也就是42,平均每年107。1988年存银行五年整存整取的利息是1088。”
她摊了摊手,“你看,买茅台还不如存银行利息来得多。”
理是这么个理儿,苏以沫晃晃手指,“就是因为所有人都这么想,所以将来它才紧俏啊。如果所有人都去买茅台,钱不存银行,我还不买呢。物以稀为贵。”
袁凤张了张嘴,这是拿茅台当古董收藏了吗?
“你这想法真够刁钻的。”袁凤被她绕晕了。茅台又不是奢侈品,当古董收藏,合适吗?
张招娣见袁凤都说不过女儿,只好打圆场,“这孩子太犟,我和她爸都拿她没办法。如果卖不掉,咱们就自己喝。反正也不亏。我听说酒年份越久越香,是吧?”
袁凤还能说什么,亲妈都不反对,她一个外人,拦着人家发财,这是跟人结仇呢。她也不好再说什么,点头,“对。高度酒都是越久越贵。”
张招娣问她,飞天茅台53度多少钱?
袁凤常常翻看进账单,对大宗物品的价钱知道得一清二楚,脱口而出,“零售价是200。你要是买得多,我给你优惠些。你要多少?”
这个时期的白酒市场竞争尤为激烈,不像三十年后,茅台限购,消费者很少能用官方指导价买到酒。
张招娣问女儿要买多少瓶。
苏以沫把自己的小金库搬过来,打开匣子,将里面的纸币全倒出来,除了江爱媛给她的2700元家教费。
按照价钱分门别类放好,数了一遍,“总共8456块钱。我要留1256,以备不时之需。”
袁凤不觉得这钱多,毕竟她女儿的零花钱都能买一套房子。
江爱媛却不这么认为,好家伙,天天在她面前哭穷,合着小沫这么富。她抱着胳膊,满脸不快,“我让你跟我去听演唱会,你说你没钱?这叫没钱?”
演唱会门票才一千多,小沫有这么多钱,她居然哭穷,太过分了。
苏以沫半点不慌,“我干嘛花那么多钱听人唱歌啊?我可以免费看电视。”
“电视跟现场能一样吗?”江爱媛要被她气死,“你怎么这么抠啊?”
苏以沫示意她闭嘴,“我跟你妈说事呢。这个问题待会儿再说。”
江爱媛眼睛瞪得老高,好像下一秒就要翻到天上。太气人了。居然骗她!
苏以沫算了一下,“我能买36瓶。刚好三箱。”
袁凤却不愿赚她的钱,“那我给你40瓶吧。”
苏以沫小脸通红,不好意思接受她的好意,连连推辞,“那怎么行。您该赚就得赚。不能让您白忙活。”
这小孩太有趣了,明明很开心,却不愿接受好意。袁凤忍着笑,“就40瓶吧。我和你妈好歹是朋友。以后只要她先给我供货,这点优惠还是能办到的。”
苏以沫挠挠头,她妈的商品这么紧销了吗?她看向妈妈。
张招娣冲她点了下头,“拿着吧。”
苏以沫猜想两人可能有更深的合作,于是甜甜道谢。
苏以沫拿了个红封数了7200交给袁凤,剩下的钱放回木匣子,拽着江爱媛回了屋。
被挚友背叛的江爱媛抱着胳膊气鼓鼓坐在床边,一副“你不给我个合理解释,我就不搭理你”的架式。
苏以沫将椅子调了个姿势,面对面看着江爱媛,“我只是不喜欢把钱花在那种地方。”
江爱媛难以理解苏以沫为什么这么抠门,“你有那么多钱,去一次怎么了。”
虽然苏家确实没她家有钱,但是张阿姨和苏叔叔都很疼小沫。小沫没必要那么抠搜。
“有钱我也不愿去,我又不追星。”苏以沫振振有词,“而且门票还那么贵。都够我爸一个月工资了。我们俩不一样。我不仅不去演唱会,所有高消费地方我都不想去。没有钱干嘛要打脸肿充胖子。”
江爱媛觉得她这话太奇怪了,“你刚刚不是很有钱吗?”
“那钱是我辛辛苦苦赚的。”苏以沫太知道赚钱的辛苦,所以她花起钱来总是精打细算,在她看来,花点钱吃的,好歹能甜甜嘴儿,花那么多钱看演唱会真没必要。太奢侈,以她的经济水平不足以支撑她这么花费。
当然如果她想去,妈妈可能也会带她去。但是妈妈赚钱也不容易。再一个,她花一千块钱买件衣服,好歹能穿好多回。
花钱听演唱会,就一晚上,而且还是花了五倍的价格去买,她觉得自己是冤大头。她觉得再喜欢一个明星,都抵消不了这种憋屈。
江爱媛若有所思,赚钱很辛苦?真的假的?她看她爸妈赚钱都很容易啊。
江爱媛还在愣神时,苏以沫继续说道,“你要是觉得跟我一块玩没意思,那咱们就绝交。反正你想让我按照你的生活水准,我办不到。”
江爱媛见她认真的,有些急了,“谁让你按照我的生活水准了。是你之前骗我说没钱,现在又有钱。你撒谎。”
苏以沫想了想,好像是这样,她挠挠头,“我是想从根子上拒绝你。这样你下次再有演唱会就不会再来找我了。”
江爱媛板着脸,故作不在意地摆摆手,“算了算了!不去就不去吧。我找别人!”
苏以沫有些意外,这么好说话?真的假的?
她立刻笑了,立刻岔开话题告诉江爱媛,自己本来想炒股,爸妈好不容易同意,没想到时间却不允许。
江爱媛也听过不少人炒股,“我听说许多人炒股都赚疯了。市中心那条街排了好长的队,我有一回经过那儿,还看到过那些股民在排队,肩膀上扛着钱。真的特别疯狂。”
她挠了挠头,还是不懂这里面的逻辑,“所有人都赚钱,赚的是谁的钱?”
苏以沫给她解释股市其实是投资,“股民们把钱投到股市,上市公司拿这些钱发展公司。”
江爱媛疑惑,“可是我听我妈说,她的超市一年的毛利润大概在40左右。可那些股市半年就可以翻倍。上市公司不可能亏钱吧?”
苏以沫也被她问住了,她没炒过股,刚才的话也是猜测,这会儿听了江爱媛的话也觉得有道理,她想了想,“可能后面会跌吧?跌了就被套住了。”
江爱媛亲眼见过那些人的疯狂,如果真的跌了,她觉得那些狂热分子肯定接受不了,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她都不敢想。
她一想到小沫这么吝啬的家伙要是全亏了,肯定会更崩溃,她握住小沫的手,“别想了,就买茅台,茅台好。这个能涨。”
苏以沫可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听到她也认可茅台会涨,有种英雄所见相同的知已之情,“你妈……袁阿姨,她没有商业眼光。我觉得她不适合做生意。以后就安安稳稳做超市吧。真的……她不熟悉的行业,千万别让她碰。”
以后经济只会越来越好,茅台价格也会水涨船高。袁阿姨居然会认为茅台没什么投资价值。一个老板说出这样的话,有点匪夷所思。
江爱媛笑了,“她没说要做别的行业啊。”
苏以沫一想也对,“那挺好。”
虽说苏以沫对袁凤的商业眼光不看好,但是她的办事效率值得让人称赞。
当天晚上,她就让助理开车送来了三箱茅台外加四瓶,总共40瓶。
苏爱国看着包装完好的茅台,看向女儿,“这酒放哪啊?”
张招娣不确定地问,“咱们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挖个坑埋地下啊?不是说酒放地下才能保证风味吗?”
她记得小时候酿酒都是埋在地窖里。城里肯定不能挖地窖,挖个坑也是一样的。
苏爱国点头,“对对对,我也听过酒要埋地下。”他迟疑了,“可咱们小区没法挖坑,人来人往,要是被别人挖走,哭都没地方哭去。”
张招娣也不建议埋小区地下,“要不然咱们埋工厂里?”
不等苏爱国提出反对,苏以沫摆手拒绝,“埋啥啊?地下潮湿,埋进去,这商标都要没了。茅台酒最贵的不是里面的酒,而是酒瓶外面的东西。”
茅台品牌价值远比里面酒的价值要高。
苏爱国还是头一回听到这说法,“你打哪听来的?照你这么说,酒瓶比酒还贵喽?”
“也不能这么说。假酒就是拿的真瓶灌的散酒。只能说没有商标,光靠里面的酒,它不值这个价。”苏以沫一本正经解释。
张招娣摸摸下巴,“你的意思是将来茅台的品牌很值钱?”
苏以沫狂点头,“必须滴!”
苏爱国觉得女儿这猜测还是很靠谱的,“一直以来都是咱们国家的国酒,历史悠久,品牌值钱很正常。”
他冲女儿抬了抬下巴,“咱先别管它将来能不能升值。先想想放哪吧?总不能一直摆客厅吧?客人来了看着也不像话啊。”
如果来了客人,这么多茅台,他不请人家喝不合适。
苏以沫想了个地方,“直接放我屋的衣柜里吧?”
苏爱国和张招娣对视一眼,这就是她想出来的好地方?他(她)怎么觉得女儿的主意更不靠谱呢。
苏以沫却觉得这主意不错,她掰着指头数,“通风、避光、干燥。我的房间向北,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多少阳光。房间有窗有门,通风。干燥更没问题了,我往里面放点干燥剂。这不是绝佳的地方吗?”
张招娣没什么意见,“行,你说放哪就放哪儿。”
苏爱国拿刀,打算开箱检查,苏以沫让他别把外面的打包带割掉,“到时候就按整箱的卖。”
于是苏爱国小心翼翼把打包带挪到外面,用刀划开胶带,里面是三排四列的茅台。他一个个拆封,确定没有漏酒现象。
苏以沫从兜里掏出一个强光手电筒,逐个检查。
张招娣见她看得这么仔细,好奇问,“你看什么呢?”
苏以沫随口回答,“我看看是不是假酒。”
张招娣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你袁阿姨怎么可能会给你假酒。她不是这种人。你这孩子,怎么能怀疑她呢。”
苏以沫自然知道袁凤不是这种人,但是袁凤又不可能24小时盯着这酒,工作人员作假这种事屡见不鲜。
“只要东西经过许多人的手,就有被调换的风险。尤其这一瓶酒卖价200块,两瓶酒就抵普通人员一个月的工资,你觉得他们会不会铤而走险?”
张招娣无话可说,她拿起一瓶茅台仔细观摩,“这要怎么作假?”
苏以沫可是验酒行家,“有的造假行家能在酒瓶上打一个小孔,然后用针管一点点灌进去,再把封口封上。一般都选择在背标不显眼的地方,比如麦穗之间。这种情况只能有强光手电筒仔细观察才能发现。”
她用强光手电筒逐一检查,没有出现这种情况,松了一口气,“看来袁阿姨管理得还不错。没人敢造假。”
张阿姨笑了,“当然了,你袁阿姨旁的不说,对员工是真的好。她开的工资也比行业水平要高。要是造假,查出来,上哪找这么好的工作。”
苏以沫点点头,看来袁凤也是有可取之处的。哎,也是,要是没有优点,她那超市也不会经营这么久还没倒闭了。
她又跟妈妈说了些造假方法,张招娣听了头皮发麻,“这些造假贩子真该死。以次充好,损害的是正规厂家的利益。消费者买到假酒,对真酒印象也会变差。”
苏以沫颔首,“是啊。所以趁现在好味美还没红火,你要把相似的名称全给注册了,免得别人混淆视听。”
张招娣一愣,好像有道理啊,她辛辛苦苦花钱打的广告,正经的品牌怎么能被假货给毁了。
她要好好想想假货的名称,把它们全注册了。
苏以沫继续道,“妈,你确实该招个助理了。”
张招娣没什么意见,“放心,等开工,我就招人。这次要招个学历高的。这样她也能带带我。”
苏爱国将酒全部检查后,把三箱酒全放摆进女儿的衣柜。
苏以沫将自己的衣服全部收到上面。这样一来就有点挤了。于是她把暂时不穿的衣服叠起来。
张招娣想给她买个衣柜,苏以沫拒绝了,“我不想房间太挤。现在这样就挺好。”
本来房间就不大,一张床,一个书柜,一个写作桌,一个床头柜,还有一架钢琴,挤得满满当当。空余的地方真的不多。
张招娣也只能作罢。
初七,苏爱国去火车站接姐姐,看到许多同乡都陆续回来了,但是姐姐却没有来,一问才知,姐姐要过两天才回来。
苏爱国打算初十再过去接人,没想到初九这天,苏爱红先来了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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