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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兰哲别冷冷一笑,着罗艺道:“你们汉人有一言,烈女不侍二夫,忠臣不侍二主,我阿兰哲别生是突厥的人,死的突厥的鬼,焉能屈膝投降。”
“好,说的好。”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另一个熟悉的声音,罗艺和阿兰哲别忙回头去,只见林南带着大军正飞马赶来,罗艺连忙下马拜道:“臣罗艺拜见圣上。”
“罗公快快请起。”林南急忙下马伸手扶起罗艺,感激的道:“今日若不是罗艺赶来,我此时怕已是颉利的刀下之鬼了。”
“陛下严重了。”罗艺摇摇头道:“陛下洪福隋天,定能化险为夷。”
“唉……”林南叹了口气,转而又向阿兰哲别,走了过去。
“隋主。”阿兰哲别着林南,皱眉道:“我今日落于你手,自知必死,倒也不敢有什么奢望,只恳求你能放我这几位兄弟一条生路。”似是想到了什么,阿兰哲别又补充道:“你放心,我会逼他们立下重誓,此生不再从军,更不会踏入隋国疆土半步,对今日之事绝口不提。”“将军,我等生是将军的人,死是将军的鬼,又如何能独自苟活?”“不求与将军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还望将军成全!”“对,誓与将军同生共死!”阿兰哲别身边的众亲卫顿时感激涕淋,纷纷跪伏在地,大声说道。
“好兄弟,好兄弟,既如此,今日我等便共赴黄泉,来生在做好兄弟!”阿兰哲别一脸感动地跪倒在地,与身边众人把臂互视,虎目含泪,言辞恳切之至。“好兄弟,哈哈哈!”众护卫闻言顿时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悲壮豪迈之情。林南着相拥一起。忽哭忽笑的阿兰哲别等人,不由得黯然的叹了口气:“阿兰将军,我有说要杀你吗?难道你不想活了?”阿兰哲别的笑声顿时戛然而止,惊疑地着林南道:“什么意思?”“你走吧!”林南轻轻摇摇头,然后掉转马头。带着罗伊等人慢慢地向着来路走去。空中传来他淡淡的声音。阿兰哲别一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林南整理队伍,打算离开之时才反应过来。不由高声问道:“为什么?”
“战场之上,各为其主,倒也没什么可说的。朕此生最敬重将军这种人,不过若得他日战场相逢,朕定不会轻饶于汝。”话音方落。林南右手便猛然一拍马臀,口中大喝一声“驾”,当先策马向着萧关奔去。在他身后,罗艺等人摔着众骑兵也纷纷策马奔腾,很快便消失不见,只留下那漫天的烟尘。阿兰哲别如遭雷击一般,呆滞地着林南离去的方向,一动不动。然而他的心中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手足更是一片冰凉。
“将军。您怎么了,不要紧吧?”一名护卫见阿兰哲别脸上阴晴不定,额头上满是虚汗,不由关切地问道。“呼——”阿兰哲别醒过神来,忙将心中的想法驱散。长出口气道:“没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走吧!”“是!”众护卫立即答应一声,然后将阿兰哲别扶上马背。继续向着西方行去。
回去的路上,林南一直很沉默。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身后的罗艺率着众人也不打扰他,只是静静地跟在他身后,不疾不徐地行进着。
“陛下!”这时,一声急唤惊醒了沉思中的林南,“停!”林南一挥手,罗艺和身后的骑兵顿时齐齐停住,一起将目光投向前方正疾驰而来的一骑。来人很快便到了近前,林南隐约认出,这人好像是侯君集手下的一个副总兵,名叫宇文成都。“陛下!”不等马匹停稳,宇文成都便利落地翻身下马,稳稳地落在林南面前,一脸恭敬地施礼道。林南摆摆手道:“不用多礼,有什么情况就直说吧!”“是!”宇文成都一拱手,然后道:“回陛下,萧关战事已经结束,萧关已破,我大营之围已解。此次一战,突厥军被俘者四万余,其他的都已经逃往燕山,突厥大汗颉利也没能生擒。”林南轻嗯一声,然后叹息着向罗艺道:“今日若非罗公及时赶到,我命休矣。”
“陛下严重了。”罗艺恭敬道。
这时,宇文成都又继续道:“罗小公爷此次也表现不俗,非但生擒了突厥大将鞑靼,而且还率军趁乱袭取了萧关。”
“好!”林南连连点头:“虎父无犬子也。”
“陛下谬赞了。”罗艺恭瑾道。
当林南再次出现在隋营城下时,城外的战斗虽然早已结束,但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未完全干涸的斑斑血迹却依旧向世人展示着战争的凄惨与激烈。此次大战,永远倒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数过二十万,有隋人,有突厥人,有将军,有士兵,无论他们身前处于何种阵营,多么的显赫或者渺小,死了也终究只能化作一缕幽魂,一抔黄土。嗅着空气中那浓重而刺鼻的血腥味,听着那呜呜的,似是冤魂哭诉般的北风的呼啸声,林南的心情不禁有些沉重而伤感。虽然他历经数十战,手下的亡魂也成千上万,但每一次见疮痍满目的战场,他的心还是不自禁微微抽搐。人类是万物之灵,世上最多情的生物,但却也是世上最残忍的生物。虽然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乃是自然界亘古不变的法则,但是人类的战争却不是纯粹的为了生存。很多时候,他们的表现是那么的残忍而冷酷。
“哎……进城。”林南大手一挥,大军66续续进城而去,而此时,远在六十里外,突厥大汗颉利却是愁眉苦脸,气急败坏,脸色难之极。
六十里已是士兵的极限,而颉利也对隋营之败心有不甘,遂下令在此休整,同时集结溃兵,与众将商讨对策。自从四年前设计诛杀兄长处罗以来,颉利执掌大权,生杀予夺,龙威无人敢犯。这些年,在他的治理下,突厥国力日益强盛。西败吐谷浑,东压契丹,让蒙古都不敢轻视。然而这次南下,颉利却在萧关这里栽了如此大的一个跟头,大败亏输不说。还差点被林南生擒活捉。胜败乃兵家常事。颉利雄才大略,气度宽宏,自然不会输不起,只是输的如此凄惨。惶惶如丧家之犬,如此狼狈还是生平第一遭,实在是奇耻大辱,让他愤恨难平。最可气的是,那个一直受隋主猜忌。怀疑他要蓄意谋反的辽东郡王罗艺,竟然在最紧要的关头杀到,将战局完全逆转。想想自己竟然在此时落败,颉利就羞愤难当,郁闷得几欲吐血。颉利经过简单地梳洗便来到了临时的中军大帐,而他刚坐下,早已侯在帐中,已经清醒过来的拓跋脱脱尔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脸惭愧地道:“大汗。此次战败,都是微臣之过。微臣愧对大汗的重托,让罗艺冲入隋营,致使大汗功亏一篑,微臣实在罪不容恕。还请大汗降罪!”颉利藏在袖的双拳不由紧了一紧,呼吸也是微微一滞,眼神更是变得十分凌厉。若说此次失败,拓跋脱脱尔实在难逃其咎。若是他能阻住罗艺,隋营也许早就落在他颉利的掌中。“大汗。微臣有话要说!”就在颉利双目直勾勾地盯着拓跋脱脱尔,浑身散着冰冷的气息时,突利却突然迈步而出,一脸恭敬地大声道。“讲!”颉利心中怒气未消,说话的口气自是非常生硬。“是!”突利微微沉吟,整理了下思路,这才继续道:“陛下,此次我军大败,虽然左汉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这却不能完全怪他。”“那你倒是说说,应该是谁的责任?”颉利一脸冰冷,咄咄逼人地注视着突利,让后者心不由一紧。“微臣以为,我们所有人都有责任!”突利保持着镇定,淡淡地说道。此言一出,帐所有人呼吸均是一滞。突利这话明显提到了颉利,容不得他们不小心翼翼。伴君如伴虎,可汗的威严又有谁敢挑衅,更何况颉利此时明显怒火冲天。果然,听见此言,颉利霍然起身,一脸愠色地着突利冷喝道:“突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指责朕的不是!”“微臣不敢!”突利恭敬地跪倒在地,不过却是一脸无畏地着颉利道:“陛下,此战失利皆因罗艺这个最大的变数,这是所有人都未曾料到的,尤其是他麾下骑兵的强悍,更是丝毫不弱于我突厥最精锐的士卒。我等没有阻挡住罗艺的救援,实属不该。”顿了顿,突利接着道:“再者,微臣认为,大汗不应该以身涉险,亲入隋营。您乃万金之躯,关乎十数万大军之气运,一旦有所差池,势必会动摇军心,影响战局。”“好,好,照你这么说,都是朕的责任了?”颉利怒极反笑,浑身都止不住颤抖起来,胸膛急剧地起伏着,呼吸甚是粗重。众人顿时浑身一颤,尽是跪倒在地,噤若寒蝉,深深地垂下头去。王者一怒,风云变色,伏尸百万。
就在颉利暴怒不已,帐中正酝酿着一场可怕的暴风雨时,气氛愈凝重而压抑时,帐外却突然传来了门卫的声音:“启禀大汗,阿兰哲别将军求见!”颉利一怔,脸上的愠色迅即变成惊容,疾步绕过书案,急促地道:“快请他进来!”门卫领命退下,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帐帘挑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缓缓漫步走入大帐。虽然此人蓬头垢面,浑身血污,狼狈的如同乞丐,但所有人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人正是突厥第一勇士,草原之王阿兰哲别。阿兰哲别原本身形魁伟健硕,但如今却是伛偻着身子,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从他那蹒跚的步伐便可知此时他很是虚弱。当来到大帐中央时,阿兰哲别脚下突然一个趔趄,似是再也坚持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汗,臣幸不辱命,能见大汗安好如故,臣纵死无憾矣!”阿兰哲别的声音异常嘶哑低沉,而且带着颤音,说完后他便趴在地上粗重的喘息起来,不过乱下那张沾满血汗尘土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嘴角却泛着真诚而欣慰的笑容,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眼此时却也暗淡无光。“阿兰哲别将军,你身上有伤,快快免礼!”颉利一脸激动地走上前,弯腰紧紧抓住阿兰哲别的双臂,一边将他搀扶起来,一边温和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多谢大汗关怀!”阿兰哲别感动地笑笑,话音未落,人便昏了过去,软软倒在了颉利的怀中。“阿兰哲别,你怎么了?”见此情景。颉利一惊。连忙大声喝道:“来人,传医官,快!”说完,颉利见拓跋脱脱尔等人还有些呆愣。不由怒喝道:“还愣着作甚,还不快扶阿兰哲别将军下去!”拓跋脱脱尔等人立即醒过神来,连忙涌上来,七手八脚一起将阿兰哲别送入帅帐旁的军帐中。这些人久经宦海,自然都是心眼活络之辈。只是方才突利大胆包天,指责颉利的不是,让众人心神不宁,惶恐不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而已。如今得了颉利的命令,自然不敢再怠慢,各自分工,很快便安排好了一切,而此时随军的医官也来到了军帐中为阿兰哲别号起脉来。颉利静静地站在行军床旁。紧抿着唇一言不,虽然脸色已经恢复了镇定,但拓跋脱脱尔等人还是从他轻轻皱起的眉头出他对阿兰哲别的担忧。对于阿兰哲别,颉利心中以前是不怎么亲近的,毕竟汗颜拓跋等人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说过阿兰哲别有叛乱之相。正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所以阿兰哲别虽然在突厥声名赫赫,却并没有封汗。然而今日之战,颉利对阿兰哲别的印象却是大为改观。阿兰哲别在战场上的骁勇,临危时表现的果断无畏都让他十分欣赏。尤其是他毅然决然地冒死引开追兵更是表现出他的拳拳忠心。虽然只是简单的变化,但拓跋脱脱尔等人却知道阿兰哲别在颉利心中的地位已是水涨船高。日后阿兰哲别的仕途一定十分光明而辉煌。拓跋脱脱尔默默地站在颉利身后,眼帘低垂,面无表情,上去似是昏昏欲睡,但眼中偶尔闪动的精光却让人不能忽视这个须花白的老者。“怎么样,要紧吗?”当医官松开阿兰哲别的手腕时,颉利便开口问道。此次颉利安全逃脱隋军的追击,阿兰哲别功不可没,颉利自是十分感激他。而他对阿兰哲别如此关怀,之中自然难免有些做戏的成分。一个上位者如果完全不去顾虑下属的感受,又如何能让他人替他卖命?“肋骨折断三根,好在没有伤及心肺,主要还是太过劳累,体力有些过度透支。”那医官向颉利行了一礼,缓缓道:“阿兰将军虽然伤得不轻,但只要好好调养一阵便能康复,大汗不必太过担心。”“如此就好,汗颜拓跋将军为了本汗生死未卜,本汗不能再失去阿兰哲别,否则本汗心难安啊!”颉利眉头舒展了些,颇为感慨地说道,脸上闪过一抹伤痛之情。顿了顿,颉利口气甚是严厉地对那医官道:“你一定要悉心救治阿兰哲别,他若是有什么事本汗唯你是问!”“大汗放心,微臣一定竭心尽力,不敢有半点疏忽!”那医官立即恭敬地回答道。颉利轻“嗯”了一声,然后摆摆手,示意医官退下,而他的目光复又落在阿兰哲别那张满是病态的脸上,眼中的伤感之色加重了一分,口中喃喃道:“汗颜拓跋,你还活着吗?”虽然汗颜拓跋在隋营城对他不敬,但颉利又怎会不知他的用意。只是往日侍奉左右的亲信如今却生死难料,如何不让颉利伤感难过。“大汗,汉颜将军吉人天相,一定能够化险为夷,您不必太过忧虑。”拓跋脱脱尔眼皮动了动,没有说话,最后还是突利接过了话头,轻声劝慰道。颉利不为所动,眼神有些迷离,但脸上的伤感之情却依旧浓郁。“父汗你也切莫太过伤心,汉颜将军舍生取义,是我突厥的英雄,他如果活着,我们只要再次攻破萧关便能救他出来,倘若他已不幸身故,泉下有知父亲汗您安然无恙,想来也一定甚感欣慰。”说话的是罕贴摩,他此时正一脸真挚地着颉利,眼中闪烁着浓浓的钦佩与尊敬。汗颜拓跋的举动不仅仅是救了颉利,也可以说是救了他罕贴摩。对于前者的勇气与毅力,罕贴摩这直爽的汉子打心底敬佩。颉利眼中的伤感微微收敛了一些,叹息道:“希望汗颜拓跋将军还好好的活着吧!”。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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