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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在韩猛的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阴影,他认为父母的死都是张郃一家人造成的,愤怒之下,便和张郃决裂,带着自己身上的半部兵书离开了家乡,开始流落四方。张郃也曾经去找过韩猛,可是没有找到,无奈之下只能回到了家乡,直到黄巾起义时,他才应征入伍……而韩猛在流浪中逐渐变得坚强,心智也变得成熟了起来,机缘巧合之下,更是遇到了被誉为第一剑客的王越,得到了王越传授的剑法,苦练成才,最后在豫州的汝南郡遇到了袁绍招收门客,便从此跟随在了袁绍的左右。
如今两个人再度重逢,十年前的往事一点一点的在两个人的心中浮现出来,使得两个人的心情都是十分的感慨。
韩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着站在军营中望楼上的张郃,蠕动了一下嘴唇,轻声地道:“俊乂,以前的事情都过去,如今我们各为其主,恐怕已经难以再叙旧情,这场战争不管是谁胜利了,这里都将是你我的一决高下的战场。”
“将军!主公有令,让将军一会儿配合吕旷、吕翔、张南、蒋奇、蒋义渠、张顗六将合击城外敌军。”一个斥候径直走到了韩猛的身边,拱手道。
韩猛的思绪被打断了,扭头问道:“你说什么?他们六个人是怎么出去的?”
斥候道:“从西门出去的,围在西门外的晋军,也不知道吕布将大军带到哪里去了,只留下一千人守营,军师看准时机,便让文将军带兵冲杀,吕旷等便趁机从西门杀出,现在正绕道南门,准备从燕军背后杀出,还请将军予以配合!”
韩猛道:“我知道了,你回复主公,就说韩猛定当竭尽全力,率部猛冲燕军大营!”
斥候告退,缓缓地下了城楼。
韩猛急忙扭转身子,看着对面严阵以待的燕军士兵,便皱起了眉头,缓缓地道:“饶是有吕旷等人从背后杀来,张郃的防守也是十分严密的,吕旷等人应该带领的都是骑兵,可是张郃若让全军躲在深沟里,那骑兵就会被分割成许多部分,而我若要强攻的话,必然会损兵折将,该怎么办呢?”
韩猛正在思索间,燕军大营背后突然出现了一群赵军骑兵,赵军骑兵分成六股,每一股都排列成锥形向前猛冲,从城楼上看过去,就像是六把锋利的利剑一样。
“遭了,已经来不及了,必须尽快想出办法才行!”韩猛看了一眼堵在吊桥下方位置两边的燕军重装步兵和骑兵,眉头便皱了起来,“燕军重步兵和重骑兵根本就是牢不可破,箭矢根本伤害不到他们,我若想出城,必须要先打败这堆钢铁战士……”
韩猛的思维迅速地旋转着,目光也在附近四处游走,当他看到城墙上用于支撑门楼的柱子时,脑海中便迅速闪过了一个念头,使得他用力地拍了一下大腿,脸上也浮现起了笑容,大声叫道:“有了,就这样办!”
转身快步下城楼,韩猛朗声大叫道:“传令下去,迅速从附近拆卸一千根长长的木桩来,再选一千名精壮力大之士,随我一同出城!”
……
张郃还站在望楼上眺望,忽然听到大营背后传来了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他便急忙转过了身子,定睛看见赵军大约六千骑兵从背后杀来。他略微吃了一惊,想不出在大军层层包围邺城的情况下,还会有骑兵从城中杀出来。他立刻叫道:“敌袭!全军戒备!”
大营中预留了五千弓弩手,一半弓箭手,一半连弩手,在张郃的一声令下后,便迅速向营寨后面集结,隔着深深楔入地下的木栅栏迎击来犯之敌。
望楼上的警铃被敲响了,大营前面躲藏在战壕中的一万步兵纹丝不动,丝毫不受敌袭的影响。张郃这个时候已经下了望楼,骑上一匹马便迅速朝营寨后面奔驰而去。
大营只有一个寨门,其余地方皆是用木栅栏环绕一圈,营后的一片空地上,弓箭手已经拉满了弓箭,见到赵军骑兵快速冲进了射程,所有弓箭手在其军司马的指挥下开始朝天射出了箭矢,那箭矢以迅疾的速度飞越了出去,坠落在了骑兵群里,乱箭飞舞,立刻有一片骑兵从马背上坠落了下来。
弩手们的手里都端着一张连弩,但由于射程太近,不得不等着骑兵进入射程之后才可以进行射击,每个弩手都半蹲在地上,侧着头用眼睛盯着弩机,轻轻地闭上一只眼睛,瞄准着那正一起一伏向营寨不断奔驰而来的骑兵,等到骑兵快速冲进了射程时,弩手们便立刻连续扣动弩机的机括,那箭匣子里装着的弩箭便一支接一支的射了出去,一半射马,一半射人,使得冲过来的骑兵都个个人仰马翻。
吕旷、吕翔、张南、蒋奇、蒋义渠、张顗六将各自带领的骑兵很快便融合到了一起,拧成了一股巨大的利刃,向着燕军营寨便冲了过去。可是,第一波冲在最前面的千余骑兵只眨眼的功夫便在燕军强大的弓箭和弩箭的交织下倒了下去,遗留一地人畜的尸体。
六将见到这种情况,纷纷勒住了马匹,共同聚集在了一起。六将一番面面相觑之后,但听张南道:“燕军箭阵太过厉害,较之我军的硬弩要猛烈十倍,而且我从未见那些弩手填装过弩箭,就好像是敌军弩手有源源不断的弩箭一样,你们可有什么办法突破这箭阵吗?”
蒋义渠看到前面尸横遍野,大多都死在了箭矢之下,没死的也差不多要咽气了,尚有一些人畜正在进行着垂死的挣扎,却被燕军的弓弩手一个接一个的射死。他皱起了眉头,朗声道:“看来燕军早就有所防范了,不然我们突然的袭击,他们也不会这么迅疾的便将兵力全部集中在了营后。强攻的话,只怕会伤亡惨重,不如冲毁燕军大营的木栅栏,然后再驱动骑兵进行猛烈的攻击,就算是用马蹄子踏,也能将这些弓弩手给踏死,只要我们一近身,他们想跑都跑不了。”
蒋奇道:“那我们该如何智取呢?”
吕旷观看了一下燕军大营,随口道:“不如分兵冲撞,从左、中、右三方齐进,燕军兵力一旦分散,箭矢就不会太过密集,也同样给了我们机会。”
张南道:“好,这个提议不错,我带兵从左翼冲撞燕军大营的栅栏。”
“我从右翼进行冲撞!”张顗接话道。
六将中,以蒋义渠的职位最高,所以六将也基本上以蒋义渠马首是瞻。蒋义渠听完张南、张顗自告奋勇的话后,便道:“那好吧,你们两个人各带领一千骑兵,从左右两翼进行冲撞,我带领余下的骑兵从中央进行冲撞,吸引敌军视线。记住,一定要成功,只要冲毁了敌军的栅栏,我军便可畅通无阻地进入敌营杀敌,到时候敌军的箭矢就统统都是狗屁了!”
张南、张顗二将道:“将军放心,我二人必然勇往直前,决不后退!”
蒋义渠重重地点了点头,立刻分成两千骑兵给了张南、张顗,他自己则带领剩下的三千骑兵全部聚集在一起。
“吕旷、吕翔、蒋奇。”蒋义渠朗声喊道。
“将军有何吩咐?”吕旷、吕翔、蒋奇三人齐声答道。
蒋义渠道:“你们谁愿意为前锋?”
吕旷、吕翔互相对视了一眼,两兄弟的目光很异样,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同时指着蒋奇道:“属下以为,非蒋奇不可!”
蒋奇倒也不含糊,听到吕旷、吕翔的举荐,便抱拳道:“将军,蒋奇愿意担任前锋。”
蒋义渠和蒋奇虽然都姓蒋,可惜不是一家人,一点也不沾亲带故,蒋义渠更是了解蒋奇的武勇,在赵军中人称“小颜良”,前锋一职,也自然非他莫属了。蒋义渠重重地点了点头,朗声道:“壮哉!我分你一千骑兵为前锋,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准后退,要给我猛烈向前冲撞,只要能够冲开了一个口子,我军便能杀入敌营,尽情的收割头颅。”
蒋奇绰了一下手中的长枪,“诺”了一声,便点齐了一千骑兵排在了蒋义渠、吕旷、吕翔三人的前面,将骑兵布置成为一个“箭矢”形状,只等蒋义渠一声令下。
张南、张顗各自带领着一千骑兵向左右两翼散去,远远地站在敌军射程之外,然后再次以锥形的冲锋阵营排列开来,也是只等蒋义渠的一声令下。
燕军大营里,张郃已经来到了营后,见到两个军司马分别指挥着弓箭手和弩手,而且营寨外面又是一片死尸,便朝那两个军司马笑了笑,夸赞道:“做的不错,这次要是立了功,我就举荐你们两个为都尉。”
两名军司马高兴地抱拳道:“多谢将军!”
张郃的目光扫视着整个战场,见赵军骑兵大约只有五千人,而且又分成了三个方向,他便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地道:“太天真了,以为这样做就能冲破我所立下的营寨吗?”
张郃手下的那两个军司马也一起跟着笑了起来,同时拱手道:“将军,杀鸡焉用牛刀,就交给我们兄弟两个吧,将军只管观战即可。”
张郃看了一眼这两个军司马,便道:“潘翔,何宁,你们两个跟着我也有一两年了,我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你们就怎么做。赵军突然袭击营后,城内的韩猛必然会出城接应,指挥敌军士兵的是蒋义渠,这次我就给你们两个人一个立大功的机会,若斩杀了蒋义渠,我直接在主公面前举荐你们两个为校尉!”
潘翔、何宁两个人是张郃一手提拔的部将,都是从士兵做起的,由于作战勇猛,备受张郃青睐。两个人听到张郃的保举,便欢喜地道:“将军尽管放心,我兄弟二人定要斩下蒋义渠的狗头。”
张郃“嗯”了一声,缓缓地道:“蒋义渠将兵马分成了三个方向,看来是想冲毁营寨的栅栏了,你们两个该怎么做,应该比我清楚。这里就交给你们两个了,我去前军指挥那一万步兵作战,和韩猛比起来,蒋义渠、蒋奇、吕旷、吕翔、张南、张顗六人就都是碌碌之辈了。”
潘翔、何宁道:“将军尽管放心,我们兄弟如若不胜,提头来见!”
张郃狞笑道:“不!要胜,一定要胜,而且还要提着蒋义渠的人头来见我!”
潘翔、何宁都皱起了眉头,齐声答道:“诺!”
张郃又看了一眼战场的形势,嘴角上浮现出来了一丝轻蔑的微笑,转过身子便骑上了马背,调转马头之后,便朝前营奔驰了过去,并且暗暗地道:“蒋义渠真庸才也,若集中兵力猛冲一点,或许还有和我较量一番的资格,现在分兵进行冲撞,足可见他并无甚大才,有潘翔、何宁二人对付已经足够了。”
“驾”的一声大喝,张郃连头也不回的便跑走了。
潘翔、何宁立刻分出了一千士兵,每五百人为一队,分别散在两翼,他们两个则带着剩余的四千弓弩手严阵以待,静静地等候着赵军骑兵将要进行的冲击。
“注意,还是老样子,远近交替,半人半马,敌人若要靠近了,就让他们尝尝我军的厉害!”潘翔大声喊道。
全军将士一起回答道:“诺!”
蒋义渠远远地望去,但见燕军开始进行分兵防御,他抬起手中长枪指着军营便大声笑道:“张郃真是一个庸才,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入选燕云十八骠骑,可见燕军并无甚将才。看吧吕旷问道:“听说张郃和韩猛是同乡,从小一起研读兵法,将军不可大意啊。”
“小小张郃何足挂齿,就连那韩猛若不是因为跟随老主公比我早,也绝对不可能受到重用。韩猛只不过是仗着他超群的剑法而已,一个山野村夫知道什么是兵法?张郃小子也不过如此嘛,今日定要斩下张郃的人头,给我军扬威,要让燕军都知道,我蒋义渠一点都不亚于颜良、文丑、韩猛等辈!”蒋义渠夸夸其谈地道。
吕翔一直没有发话,听到蒋义渠的这番话后,便问道:“将军何以知晓张郃便是庸才?”
蒋义渠笑道:“你们看,敌营中虽然进行分兵防御,可惜分到左右两翼的士兵只不过才各五百人,怎么可能抵挡的住张南、张顗的两千骑兵?”
蒋奇也瞅了瞅,一眼看过去,见敌营中的兵力分布情况果然如同蒋义渠所说的一样,扭头便对身边的士兵喊道:“拿连环铠来!”
士兵“诺”了一声,便朝后军跑了过去,从一匹无人的马上取下来了那匹马所驮着的一个包裹,然后再次回到前军,将包裹交给了蒋奇……
蒋奇随即脱去了身上所披着的铁甲,从包袱中取出了家传的连环铠,直接穿在了身上,抖擞了一下精神,对蒋义渠道:“将军,我已经准备好了,下令吧!”
蒋奇身上披着厚重的连环铠,那连环铠乃是双重铁板打造,露在最外面遮挡前胸的是一块大约三公分厚的铁板,中间和贴身的那块铁板有着一段距离的隔空,若是箭矢穿透了第一层铁板,箭矢的箭头部分受到巨大的阻力而会被阻断在隔空层里,却无法穿透他贴身所穿的底层铁板,而且在中间的隔空层里还有一层厚厚的牛皮,也是为了减弱箭矢的威力而精心设计的。看吧蒋义渠看到蒋奇披上了连环铠,就知道蒋奇是准备拿命去拼了,他看到连环铠的前面没有丝毫的损伤,便感到很是好奇,问道:“你的连环铠上次不是被射穿了十几个洞吗,为什么看不到一丝痕迹?”
蒋奇笑道:“将军有所不知,我家传连环铁铠是可以活动的,前面这块铁板可以随意取下更换新的……”
蒋义渠道:“好,很好,既然如此,那你就首先冲锋。”
蒋奇道:“诺!请将军下令!”
蒋义渠当即下达了命令:“出击!”
一声令下,蒋奇手持长枪,身披厚重的连环铠,“驾”的一声大喝,便一马当先的飞奔了出去,他全身俯在马背上,远远望去,只见一匹快马冲来,却看不见马上的人儿,而他身后带领的一千骑兵也紧紧跟随,在向前猛冲时,摆出来了一个骑兵冲击惯用的锥形阵,朝着燕军大营而去……看吧“吕旷、吕翔,汝二人现在出击!”蒋义渠下令道。
吕旷、吕翔“诺”了一声,便带着一千骑兵迅速出击,组成了第二道锥形的骑兵阵形。
蒋义渠等吕旷、吕翔带着士兵奔驰出一段距离后,他自己将长枪向前一招,带着剩余的一千骑兵便冲了上去,形成了第三波冲击队形。
远在燕军左右两翼的张南、张顗二人见蒋奇打头阵冲了上去,两个人也同时一声令下,带着各自的一千骑兵朝燕军大营的左右两侧冲了过去。
张南、张顗见分兵来进行防守的只有区区五百人,心里都是高兴不已,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潘翔、何宁见赵军五千骑兵悉数压了过来,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嘴角上都浮现出来了一丝笑容,同时下令道:“全军退后三丈!”
一声令下,五千弓弩手都开始向后退了三丈远,然后紧扣手中箭矢,一双双冷眼紧紧地盯着来犯之敌。
蒋奇、张南、张顗三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冲上去的,三个人各自带领着部下的一千骑兵从左、中、右三面冲撞燕军营寨,见燕军士兵不战自退,都以为是被他们雄浑的气势给吓到了,所有骑兵的心头都是一阵窃喜。
可是,事情并没有蒋奇、张南、张顗三个人想象的那么简单,当他们奔驰到距离燕军营寨还有三十米的时候,还没有迎来燕军士兵的箭阵,急速奔驰的马匹便纷纷马失前蹄,一匹匹发着撕心裂肺喊叫的战马都轰然倒地,将马背上的骑兵全部掀翻了下来,所有奔跑在最前面的马腿都陷在了一个个只能容下马腿大小的坑洞里。看吧骑兵被从马背上掀翻了下来,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可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打滚的同时他们竟然不知不觉地受到了伤害,没有战甲遮挡的胳膊、大腿、甚至是脸庞,都像是被一根根极为细小的针扎进了肉里一样疼痛。
前面人仰马翻,后面快速冲过来的骑兵还来不及勒住马匹,朝着挡住道路的马匹、骑兵冲撞了过去,又弄得一群人从马上跌落下来……
蒋奇还在地上翻滚,可每翻滚一次,没有被连环铠覆盖的身体就像是被万针刺骨了一样,让他这个坚毅的汉子不由得痛的呲牙咧嘴。他好不容易停了下来,正准备双手撑地而起,却定睛看见地上排列着密密麻麻的像针一样细小的长长的钢钉,钢钉被黄土掩埋,乍一看之下根本无法发觉,他感觉自己像躺在了一万根针组成的地面上一样,全身上下都是细微的伤口。
“这他娘的是什么东西……”
蒋奇还在破口大骂,忽然听见箭矢破空的声音,他一侧脸,便瞅见密密麻麻的箭矢从空中落下,他还来不及闪躲,数支箭矢便朝着他的面孔射了进去,双眼、额头、嘴巴都插着箭矢,弄的他面目全非……他发着痛苦的嘶喊,身上虽然披着家传的连环铠,却无法帮助他再一次避过箭矢,最后躺在那密密麻麻的钢钉地上挣扎至死。
张南、张顗的两翼也受到了重创,不同的是,他们所遇到的不是钢钉,在那陷马腿的坑洞掀翻了一些骑兵之后,早就守卫在营中的燕军士兵同时拉起了埋藏在黄土下面的拒马,一根根尖锐排列的木桩突然从骑兵前面出现,来不及勒住马匹的骑兵只能迅速地冲撞上了那些拒马,连人带马都被插死。
幸运的是张南、张顗并未冲的太肯前,而是先以骑兵冲阵,他们躲在骑兵的中间指挥,两个人及时勒住了马匹,差点撞在了拒马上面……两个人刚舒了一口气,暗暗庆幸自己大难不死,哪知道守在军营里的五百弩手早已经瞄准了他们,一支支从连弩中连续射出弩箭如蝗虫般的飞了过去,将张南、张顗残余的数百骑兵又射的人仰马翻。
“啊……”张顗始料不及,一声惨叫便被一支弩箭射中了面门,直接从马背上跌落了下来。
张南倒是很聪明,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躲在了尸体堆积的小山后面,避过了燕军精准的弩箭的射击。他背靠着尸体,手中的长枪早已经不知道扔到哪里了,双手捂着急速跳动的胸口,内心里充满了恐惧,两只眼睛里更是惊恐不已……
一个个骑兵从马背上跌落了下来,只有少数聪明的人幸免于难,可每个人都惊恐不已。
瞬间的变化,冲向燕军大营左、中、右三面的三千赵军骑兵,立刻化为了乌有,蒋奇、张顗阵亡,张南和残余的百余人都面带惊恐,心中对燕军充满了恐惧。
吕旷、吕翔见状,急忙勒住了马匹,脸上更是惊诧不已,万万没有想到燕军的大营防守竟然是如此的严密。
蒋义渠从后面赶了过来,看到前面死尸一片,他整个人也惊呆了。
“将军,燕军大营防守十分严密,我军已经折损约四千骑兵,敌军却毫发无损,若再不退兵,只怕会全军覆没。”吕旷急忙道。
蒋义渠想都没想,一听到吕旷如此说话,便大声喊道:“撤!快撤,燕军实在太可怕了,快撤回城内。”
一声令下,蒋义渠调转马头,首先撤退,吕旷、吕翔则紧紧跟随,而躲在一边的张南则聚合残余的士兵借着尸体的掩护,也离开了战场,一起返回西门去了。
这边偷袭军营的危机一解,潘翔、何宁就如释重负,见赵军远去,这才下令士兵出营打扫战场。
邺城的南门前,韩猛为了配合蒋义渠等人的袭击,主动放下了吊桥,打开城门后,他亲自披着战甲带领着一千个士兵从城门里涌了出来。
徐晃、庞德带领着重步兵和重骑兵躲在土墙后面,见到韩猛带着的人出来了,两个人面面相觑,都觉得韩猛所带的士兵奇怪异常。
这时,张郃策马来到了前军,看到徐晃、庞德已经开始缓缓行动,韩猛带着一千个手持长长木桩的士兵从吊桥上走了过来,他顿时觉得很是好奇,心下暗暗地叫道:“韩猛这是要干什么?手持毫无锋利的木桩前来送死吗?”
说话间张郃便赶到了前军,从挖掘好的战壕空隙中策马飞驰到了徐晃、庞德二人的面前,朗声道:“二位将军,都先不要动,我和敌军大将韩猛有几句话要说。”
整个南门的守军都归张郃调遣,徐晃、庞德二人也只不过是带领着五百重步兵和五百重骑兵前来助阵的,两个人听到张郃的话后,没有展开行动,而是静静地等待在那里,看着韩猛带着排列整齐的士兵手持椭圆形的木桩从吊桥上走来。
张郃策马来到了吊桥边,手持长枪的他勒住了马匹,看着韩猛带着士兵向他走来,便在马背上拱手道:“韩将军别来无恙?”
韩猛手持一根椭圆形的木桩,那木桩又粗又长,没有一定的臂力,根本无法长时间举着。他见张郃单枪匹马现身在吊桥前,便停住了脚步,将手中的木桩竖立在吊桥上,同时抬起了左手,身后一千名排列整齐手持木桩的力士兵勇便停住了脚步,将一根根木桩都笔直地竖立了起来,乍一看之下,如同一根根如林的长枪。
韩猛见张郃身披一件钢甲,头戴一顶钢盔,身上穿着紧身的衣服,腰中悬着一把钢刀,手中的一根钢枪也是寒光闪闪的,便微微抱了一下拳,朗声道:“一别十年,不想你已经是一个堂堂的男子汉了……”
往事袭上心头,张郃的面容稍稍有了点松动,但是凌厉的目光中却始终保持一致,轻声道:“当年的事情……”
“不要再说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曾经的朋友在我父母双亡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存在了,现在你我各为其主,而且还是敌对,只能以双方大将的身份进行较量。”韩猛直接打断了张郃的话,不希望张郃再勾起他曾经的回忆。
张郃稍微迟疑了一下,缓缓地道:“那好吧!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赵军大势已去,燕军如日中天,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跟着袁绍根本发挥不出你的真本事,燕侯一向爱惜人才,唯才是举,只要你肯归顺燕侯,相信你必然能够成为燕侯帐下一位独当一面的大将,你昔日的抱负,昔日的梦想,或许能够在燕侯帐下得以实现。”
韩猛冷哼了一声,仰脸望向天空,缓缓地道:“赵侯对我不薄,在我穷困潦倒之际,是他给了我希望,我韩猛居无定所,流落四方,一向是风餐露宿,直到遇到了赵侯,我才不再流浪,赵侯给了我希望,让我有了家室,这份恩情,不是说可以放就能放下的。你我从小相识,我的性格,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张郃道:“难道你我之间十几年的交情就可以这样一扫而过吗?韩大哥,你知道这些年我都一直在寻找你吗?”
“张将军,站在你面前的,是赵军大将韩猛,和你是敌对关系,你要搞清楚,在我离开家乡之后,我就早已经不再是你心目中的大哥了,我是韩猛,是你的敌人!”韩猛低下头,平视着张郃,朗声说道,“既然上天安排我们再见面,你就该好好珍惜,这十年来,你到底成长成什么样子,我今天就要好好的体验一下。”
张郃知道韩猛的为人,他见韩猛执意如此,就算是用十头牛也无法拉回来,他朝韩猛抱拳道:“大哥,昔日小弟兵法上尚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今日就向大哥讨教一二,以一千人对一千人,我军出动这五百步兵和五百骑兵,若我能打败你,就请大哥跟我一起投靠燕侯如何?”
韩猛道:“投靠不投靠是我的事情,总之胜负一定要在今天分出来,我倒要看看,是你手中的上半部兵法厉害,还是我手中的下半部兵法厉害。”
“好!今日之战,就让我们兄弟来个了解,十年前的事情,包括你心中对我父母的怨气,咱们今天就在此来个了解,如果你胜了我,我就将这南门的包围尽数撤去。可我要是胜了你,就请你打开城门,率部归降我家主公,你觉得怎么样?”张郃脸上变得坚毅起来。
韩猛心中自有打算,他没有吭声,只是将手微微抬起,然后用力向下一挥,身后的手持木桩的士兵便做出了齐刷刷的动作,一根根又长又粗的木桩便向前挺立。
张郃见韩猛没有回答,也没有再问,调转马头便朝后跑去,朗声道:“徐将军、庞将军,你们二人将所有步兵、骑兵尽数交给我指挥,请你们二人暂时退到战壕里去!”
徐晃、庞德二将见张郃对他们下达了命令,而且从话语中也能听出来张郃准备和韩猛进行决战,但是当二将听到张郃准备拿撤围当成赌注时,两个人都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地齐声道:“张将军,切莫意气用事啊!”
张郃策马来到了阵营里,听到徐晃和庞德话后,便道:“无需多言,一切后果,张郃会一力承担,和两位将军互不相干。”
徐晃、庞德二人闻言不语,面面相觑之后,徐晃对庞德小声道:“令明,你速速去北门通知主公,将这里的事情告知主公,请主公定夺,这里有我看守着,万一……总之你快去北门,张将军虽然颇知兵法,但是我见韩猛这次带出来的士兵颇为古怪,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一仗,张将军可能会输,如今之计,也只有主公亲自到来,才能制止了。”
庞德看了一眼对面的韩猛,又看了看张郃,见两个人的目光中都充满了自信,就连脸上也浮现出来了一丝自信的笑容,他虽然知道张郃有大将之才,可凡事总有个例外,万一要是输给了韩猛,那么他们辛辛苦苦构建的包围圈就会付之一炬。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朝徐晃拱手道:“公明在此稍候,我这就去见主公!”
辞别徐晃之后,庞德翻身上马,大喝一声扬鞭而去。
这时,张郃部将潘翔、何宁策马奔驰而来,两个人来到了张郃身边,朗声拱手道:“启禀将军,敌军已经被击退,赵军骁将蒋奇、张顗死在乱箭之下,蒋义渠率领吕旷、吕翔、张南以及残部退走。”
张郃阴郁着脸,道:“知道了,回去继续坚守营垒,不得放过一兵一卒!”
潘翔、何宁同时“诺”了一声,便策马回去了。
张郃看着韩猛,朗声道:“韩将军,你军偷袭营寨不成,反倒阵亡了蒋奇、张顗两员将军,看来你配合蒋义渠夹击我军的计划已经不可能实现了,我劝你还是快点放下武器,打开城门,放我军进城,也可免去许多伤亡。”
韩猛冷笑道:“蒋义渠败于你手也在情理之中,偷袭你军营寨虽然不错,可惜领兵大将太低估了你,如若是我,只怕你的营垒现在早已经被我赵军骑兵的铁蹄踏成一片废墟。我今天只以这一千士兵来和你对抗,让你见识见识我军真正的实力。”
张郃自信满满,话不多说,手中钢枪一招,五百重步兵和五百重骑兵便聚集在了一起,重步兵挡在张郃正前方,五百重骑兵则分成两批散在重步兵两翼,马匹并未被铁索锁在一起,而是以单骑形势出现。饶是如此,一千名全身穿着钢甲的步兵和骑兵混合在一起,也能给对方一种心里上的压力。
韩猛在巨鹿之战中曾经和燕军的重步兵交过手,那全身裹覆着一层钢甲,士兵手中握着普通兵刃根本无法伤害到他们,就连一些将军手中的精钢打造的武器也收效甚微。他苦思冥想之下,才想到用长长的木桩来制敌,所以立刻纠集了一千名力士,手持着从城中各处拆卸下来的一千根毫无锋利作用的木桩出来迎敌。
张郃兵力部署完毕,他准备以重步兵为主导,重骑兵作为掩护,彻底封杀住韩猛。何况,韩猛所带来的士兵都手持木桩,让他更加坚信自己一定能打败韩猛。他现在的脑海中似乎已经看见了韩猛被打败,然后开城投降的画面。
“前进!”韩猛显得异常的冷静,他第一个向前跨出了一步,目光始终盯着对方士兵的盔甲,心中也对他这次的作战方法产生了一点疑问。
张郃见韩猛带着士兵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走来,齐整的步伐,如林的木桩都一步步向他逼来,慢慢地走到了吊桥边的空地上。他还算公平,主公向后撤了一段路,将吊桥边的空地让了出来,和韩猛带领的赵军隔着一段距离,作为准备用于决战的场所。
“全军听令,任何人都不能伤害敌方大将,务必要生擒,违令者斩!”张郃举着手中的钢枪,朗声喊道。
徐晃在一边听着,看着和韩猛迈着齐整的步伐向张郃的士兵逼近,整颗心都在揪着,他不知道这一仗到底会如何,但是他能够感受得到,不管是张郃还是韩猛,那两个人都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到了这场战斗中去。
“出击!”张郃见韩猛一步步逼来,便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大声地命令正前方的步兵向前出击。
五百重步兵手持盾牌、钢刀,迈着稳健的步伐,每向前走一步地面上都会发出一声“轰”的沉闷而又齐整的声音,时而夹杂着金属碰撞的声音,显得是那么的铿锵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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