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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有要事禀告。”大太监颤颤巍巍地进来,面上恭谨的无可指摘,内里却是骂骂咧咧。要不是那老医官缠得紧,自己是绝不会贸然进来引天帝不快的。

天帝坐在扶渊沁水府邸的寝殿里,正在努力的找话题,扶渊也在努力地不扫天帝的兴。

“何事?非要现在来说?”天帝回首,嘴角还挂着未来得及收起的讨好笑容。

“事出紧急,烦请陛下移驾。”他恰到好处地扫了扶渊一眼。天帝知道大太监并非不晓轻重之人,他说要事,便一定是耽误不得的。他让扶渊稍等,便出了寝殿。

“可是小渊的伤……”一出寝殿,天帝便看到扶渊的主治医官刘惠东迎了上来,方才大太监的眼神,也是不能让扶渊听见。

“是治不好了吗?”天帝轻声道,听不出喜怒。如若能治好,又何必背着孩子说?

“陛下多虑了,上神的伤,也并非没有希望……”老医官咬咬牙,道:“老臣无能,希望陛下能少来探望上神,抑或少坐一会儿。”

天帝一愣,不仅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这句话是他带着法力送过来的,为了不让屋里的人听见。

“你这是何意?他一个孩子,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又把他送出帝都……再不多来瞧瞧他……”天帝急了,近乎低吼,却也是用法力传到刘惠东耳中。

“陛下,您……您移驾几步,便明白了。”天帝看到,老医官的眼中,竟是深深的怜悯与悲恸,他怔住了,鬼使神差地往外走,又退回来与扶渊告别,才是彻底地走了。

当然,他没有忘记留下一绺淡如清风,不会被扶渊察觉的元神。

“上神,陛下他已经走远了。”老医官敲敲门,轻轻走进来。

“嗯。”扶渊不疑有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他方才,竟是强行运气,来掩盖自己的憔悴。扶渊缩回被子里,身子微微颤抖。天帝看到,那张宽敞的白玉床上,宽大的铺到地上的锦被里,一个小小的孩子,缩作一团,来抵御噬骨啮心的痛苦。

原来如此,扶渊这孩子要面子,又怕自己担心,竟是从来不在自己面前喊一声疼,连见了医官也要缩在被子里。那自己这几日日日来陪他,当真是害苦了他。扶渊是什么心性脾气,自己再清楚不过,怎就……

“上神,又毒发了?”老医官慌张过去,把扶渊搂进怀里。扶渊已经疼的几乎晕过去,在医官怀里轻微抽搐,脸被乱发遮住,天帝看不到他的表情。“冷,我冷——”似乎只是无意识的呓语,却又拖着哭腔。刘惠东实打实地心疼这个孩子,他拽起锦被,裹了扶渊,将他紧紧搂在自己的胸口——此毒无药可解,到目前为止,甚至连缓解的法子都没有。

此时,天帝的心里竟是比扶渊还疼,云鹤锁朝堂,终究是自己害了他。天地之子,看着风光,可天地孑然的孤寂又有几人知晓。

上神也好,灵胎也罢,终究是个孩子。

扶渊折腾到深夜,刘惠东也就陪到了深夜。

“惠……惠东爷爷?”扶渊挣扎着起身,便看到了那个搂着自己彻夜不眠的老人。

“唔,来喝点水?”刘惠东的背已经有些佝偻。

扶渊接过瓷盏:“麻烦爷爷了。”

“上神哪里话。”刘惠东坐在扶渊的床榻旁边,双手扶着自己的大腿,掩在广袖中的手微微颤抖:“说到底,还是老臣无能,不然上神也不会……”

“您不必自责。”扶渊放下瓷盏,擦了擦嘴,“烛九阴守钟山数万年,连陛下都忌惮三分,其阴毒难解也实属正常。您给我捡回一条命来,我又累您良多,怎么说我都要谢谢您。”

扶渊这么说本是想让刘惠东宽心,结果却适得其反。老医官听了,心里酸楚更甚。这么小就重伤难治已是大不幸,偏生这孩子又是如此的听话,不哭不闹,心里还记着别人对他的好,叫人怎么不心疼。

“夜深了,爷爷也早些歇息吧。”扶渊觑着刘惠东脸色,想了想,轻声道。

“不用。”刘惠东摇摇头,“老臣方才也眯了一会儿,现下精神着哪。”

“那就劳烦爷爷陪我说说话吧。”扶渊道,“今天陛下走得那样急,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不知,”刘惠东摇了摇头,“想来是很要紧的事情吧。我看那大太监风风火火的,陛下也是神色严峻。陛下屏退众人,咱们不敢去问。”

“喔……那估计陛下和舅舅最近都会很忙了……”扶渊眼中闪过几分落寞,“那阿宴呢?他好些了吗?”

“太子殿下好了不少,上神无需挂怀。”刘惠东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多少次说出这个答案,“但身子还是弱,不能受了风,上神想见殿下,得等来年开春呢。”

“哦,那好吧。”扶渊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惠东爷爷,其实我仔细想过了,若是一直好不了,以后该怎么办。”

“……上神何必说这些丧气话……”刘惠东忙道。

“不是丧气话,只是不愿浪费时间罢了。再者,治好我,爷爷又有几分把握?与其这样空等,不如早做打算。”烛火昏暗中,扶渊一双眼睛亮得吓人。

刘惠东无法反驳,因为扶渊说的是实话。

“当年陛下与舅舅力排众议收养我,使我不至于如同帝君那般幼年困苦,我自当报答他们;至于阿宴,也不知算不算得两不相欠……还有,就是爷爷您。”

“上神这、这是说什么?1刘惠东不可置信地看着扶渊。

“交待一些事情,爷爷您记好了。”扶渊认真道,“我若真到了那一步,您也不必再强留我一口气,趁我灵气未散,直接炼化便是。”

扶渊面色平静,就像是在说一个与他无关的人。

“上神……上神——老臣——”话未出口,老医官已是更咽出声。他没有子嗣,扶渊出事这几个月来的朝夕相处,他早就把扶渊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子,就算陛下同意,他也不会这么做。

“小渊不是故意惹爷爷伤心……这次比往常都要厉害些,我怕不说就没机会了。您先别和陛下与舅舅说,先斩后奏,到时他们也没办法。唔……还有,桌中的暗格里我留了封信,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您把它呈给陛下,陛下定不会为难您。”半大少年独自思量着,他尽力想做到十全十美,却不知他想的越是周全,刘惠东心里便痛上一分。

都什么时候了,扶渊还担心自己有个万一,天帝会为难自己这个糟老头子。

刘惠东勉强止住了眼泪,却还是说不出来话。经脉尽废,双脚残疾也就罢了,偏偏还有这阴毒,潜伏在扶渊体内,渐渐蚕食着他的身体,时急时缓,谁也不能保证,扶渊能平安顺遂的见到明天的太阳。也许更多的可能是,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夜晚,扶渊再也熬不住这阴毒带来的痛苦而魂飞魄散。

“爷爷,我累了,想睡了。”未必是真累,不过是不善于应对现下的场合罢了。

“好,好——那你睡吧。爷爷就在偏屋,有什么事就叫爷爷一声。”刘惠东起身。

“嗯,爷爷明天记得带书来,早先说好了的,您给我讲医书,可别忘了。”扶渊乖巧道。

“好,好,睡吧。”老人家连连点头。

刘惠东熄灯前,看到的是扶渊甜甜的笑。

第一个冬天,很难熬,但扶渊终究是熬过去了。

“惠东爷爷,阿宴什么时候能来呀?”扶渊坐在院里看书,门旁几棵望春开得正好。

“春寒未尽,再等些时日吧。”刘惠东拿着一个信封出来,抬手折了一根花枝递给扶渊。

“别人寄给您的信?”扶渊看着他手中的信,好奇道。

“我去年给一个朋友去了信,寄到了他家里,结果他竟然大半年未归家,这是他家仆寄来的。”刘惠东苦笑。

“唔……半年不归家,爷爷的这位朋友,想来是位爱云游四方的名士了。”扶渊摆弄着手里如羊脂玉般的花瓣。

“唉,什么名士,孟浪子弟罢了。”刘惠东摇了摇头。

第二年。

两年过去了,扶渊也不想用什么岁月如梭白驹过隙等毫无新意的词来总结这两年。或者说,他这两年实在是担不起这个形容。

阴毒发作的时候,千言万语只剩了一个度日如年。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疼法呢?像是被人捏住了心脏,用针随意的刺穿;像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吸食你的骨髓,撕咬你的皮肉;像有无尽的梦魇,欲穿头而出。

三日一小劫,五日一大劫。时日长了,扶渊自觉没有习惯这种愈演愈烈的疼痛,但事实上,他已经开始麻木了。

除了肉体上的疼痛,还有精神上的折磨。扶渊失眠,多梦,还常常被困在梦魇中醒不过来。扶渊心里清楚得很,这不过是源于对疼痛的恐惧。除了肉体上的疼痛,其他的一切痛苦都来自于想象,但就是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最能杀人于无形,将伤害实际化。

有时候,扶渊觉得自己正处于一道深不见底的悬崖边上,后面有什么东西,拼了命的要拉他下去。也许掉下去了就是万劫不复,但其实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但扶渊不想随波逐流,不想逆来顺受,也不想要这所谓的“解脱”。他死命扒住周身崎岖不平的岩石,在其上留下道道血痕也在所不惜,但扶渊越是用力向上爬,身后的东西就缠得越紧。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没人能拉他上来,除了他自己。

扶渊知道,许多畸余之人,因为身体的原因会伤春悲秋感叹命运不公乃至脾气暴躁,迁怒他人,但扶渊不会,无论心里有多大怒气,他都要忍着,努力的去排解自己的负面情绪。想把我逼疯是么?我偏要温文尔雅给你看!

这些年来,刘惠东自然也没闲着。他一边研究根治扶渊的方法,一边配制缓解的药物,还研究出了许多修补经脉的针灸方法,写了不少称得上是流芳千古的笔记。只是苦了扶渊,但凡每次刘惠东有什么新点子,他总是第一个去试,而且有很多东西,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才需要这种治法。

扶渊腿脚不便,虽然在刘惠东的日日针灸之下,扶渊已经能勉强走几步,但以前的伤口还是疼的厉害。加上扶渊本身就不对舞刀弄枪感兴趣,便没事就会拿书来看。书看腻了,扶渊便写写画画,弹琴吹埙,日子倒也过得去。这些小要求天帝自然是尽量满足扶渊,他派了专人给扶渊送书,每次都是去兰台把架子上的一排全送过来,让扶渊挑眩扶渊最开始还是挑挑拣拣,后来闲着也是闲着,便来者不拒,只不过有斟字酌句和不求甚解的区别罢了。

兰台是皇室的藏书阁,许多已经失传的密本在这里都能找到。兰台自然是不能随便进的,兰台的书也不是随便就能拿得出来的,可是他扶渊就有这个特权。

兰台书易得,东宫信难求。他这个太子殿下,还真是金贵的紧。

钟离宴那边既然对他不闻不问,扶渊也绝不会上赶子的去倒贴人家。只不过有时候常常会想,这不过两年,他不会把自己给忘了吧?

是不是在最开始干脆就失忆了?那舅舅和陛下怎么也不和他提提呢?

天色渐暗,扶渊百无聊赖的放下书本,看了看眼前缓缓西流的沁水河,然后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埙。

笔疏琴陋晚云收,闲话木兰舟。熏风满袖,月华倾酒,长醉美人眸。

潇潇细雨寒烟透,天地悠,寄沙鸥。万种千般,一朝陈旧,风月为谁留。

【作者题外话】:所以说太子爷这事儿您也不能怪陛下啊,千错万错都是惠东爷爷的错(捂脸)文中“一川碎石大如斗”引自岑参的《走马川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文末最后一篇是《少年游》,自己写的,百度不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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