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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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随山观中凉爽依旧，只有竹扫帚与地面接触的沙沙声回荡在屋檐下，灰尘和薄雾在阳光里交错翻飞。

王安福悄悄穿上常服，背上包裹，轻轻关了房门，跨过爬满鹅掌楸的院门，昨夜的告别会以及师兄们的嬉戏打闹似乎已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与山门前扫地的师兄打了声招呼后，他一个人踏上了下山的路，这条路往常采买时他也走过，今天走起来心里滋味却是不同。

走了没多远王安福突然想什么，他把包裹挂在路旁的松树上，另一只手在裤兜里掏了掏，掏出来一个大宝贝，当然是手机啦，不然还能是什么。

王安福举着手机调整好角度，“ok，茄子”，手机里留下了他和随山观的合照。

王安福把照片放在名为【随山修行记】的相册里，里面是他在山上的回忆。

他看了看其他几个相册【回忆】、【调查资料】，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点开。

“还要打个电话”，王安福想到。

“喂喂喂，七点啦，陈皮儿你起来没有，你老大我修道有成，下山后暂时不回去了，过来随山这边接下我呗”。

“老大，你终于逃出来了，我们都想死你了”。

“放屁，我看我不在你们都高兴坏了，还有都说了我是在道观，不是监狱”。

“嘿嘿，好久不见了，我这不是开个玩笑嘛，不过大伙儿是真挺想你的，特别是黄柳，他说你不在的这段日子他上厕所都很不爽。”

“我看你们活腻了，行了别逗了，一小时，一小时后我在山脚下卖臭豆腐的那家店门口等你，收到？”。

“陈皮收到1

一小时后，王安福端着一碗臭豆腐坐在了陈皮的面包车后座上，旁边还坐着睡眼朦胧的阿黄。王安福搂住阿黄，搓了亿下阿黄的脑袋。

“阿黄，听说没有我你都便秘了”。

“老大，放过我吧，我已经秃了”，阿黄泪流满面。

“这可不算工伤氨。

“他听说老大你逃出来了，大早上激动得和我一起过来了，说起来以前有老大帮忙，现在就我们两个，天天坐在那里，浑身不得劲儿”，陈皮帮忙解释到。

“这不我回来了你们也可以轻松点，回头带你们出去玩，给你们放个假”。

“老大威武”，阿黄满血复活，“老大，我这华子你抽不”。

“不抽了，早戒了。来点臭豆腐？对了，皮皮，你们都没吃饭吧？那就老地方”。

“我看看，嗯，老城区离这里有点远，走高速差不多俩小时，要不老大和黄柳先睡会儿，等到了我叫你们”。

“ok”

车刚开没一会儿，黄柳架不住睡着了，一路上，王安福却没睡着，他沉默地趴在打开的车窗边，风有些大，咋呼呼的直扑在他脸上，又顺着发丝打着旋儿飘向远方。

陈皮打开车载音响，破碎轨迹（brokenorbit）乐队轻柔的歌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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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王安福打了个哈欠，然后侧过身子，他的眼睛微微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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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路上的车水马龙高楼大厦，红的绿的混成一团快速闪过，也不知在想什么。

最终，面包车停在了恒河路蓝月广场渣渣辉大饭店，三人站在饭店门口。

“又回来了，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

“老大不愧是上过学的，就是有文化”，阿黄竖起大拇指。

“别拍马屁了，走走走，吃饭”。

“老板把你们这里的特色菜都给我们上上来”。

南关近年来变化很大，但恒河路这片却没什么动静，渣渣辉大饭店就夹在银行和超市中间。说是大饭店，其实就是小餐馆，环境简陋，店里位置也不多，这个点儿更没什么人吃饭，三人坐在靠门熟悉的位置上。

“别说，还真有当年那种感觉，要不是老大一拳把我们打醒了，现在我俩还不知在哪里当混混呢”。

“就是就是，老大那拳头真硬啊，沙包大的拳头，一拳就把我干趴下了”，黄柳附和道。

王安福吃着花生米，嘴里嘟囔着，“不打不相识嘛，皮皮阿黄，说起来我那时候也没干过啥好事，抽烟打架纹身烫头，老师不让干啥我就干啥，就差没干违法的事了。”

王安福干了一杯酒，接着把剩下的花生米都到在嘴里，“那天晚上我刚被赶出来，正在气头上，你们两个正好就撞在我手上了，后面好像还把老板东西打坏了，我们三儿在这里刷了几个月盘子，哈哈哈哈，不过老板娘做饭还是挺好吃的”。

“就是啊，老板娘可凶了，膀大腰圆的，她那巴掌得有磨盘那么大，我记得那晚上她把我们一手拎一个，皮皮还想跑，最后被老板娘夹胳肢窝里了，哈哈哈”，黄柳边说边比划着，又凑近了小声说道，“我听说周围的人都叫她女张飞呢，嘿嘿嘿”。

“女张飞是吗？”突然一张大脸闪现在黄柳旁边，“我记得你们三个小鸡仔儿，找茬来了？不想活了是吧1

“nonono，老板娘，你看清楚了，如今我们人模人样的，我们是来吃饭的”，陈皮急忙解释到。

“吃饭，你带钱了吗？”老板娘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大家看向王安福，王安福只得说道“…老板娘你放心好了，我们已经改邪归正了，少瞧不起人了，不就是钱吗，我有的是，现在就给你，皮皮，把我的包裹拿过来。”

“老大，这里”。陈皮跑去车上把包裹拿来。

王安福在包裹里翻了翻，取出一个锦囊，上面写着“锦囊妙计”四个大字，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张纸条。

王安福轻轻读了出来，“守仁亲启，解铃还须系铃人，元清留”。

“靠！至少留点吃饭钱吧1

“你们三个辣鸡，聚是一坨屎，散是三泡稀，老娘见到你们就知道没好事”，老板娘见他半天一毛钱也没拿出来，面目逐渐狰狞，她堵住门口双手叉腰，“没钱就不准走，留下来给我刷盘子”。

见此情形，三个人只好聚在一起小声嘀咕。

“老大，怎么办？”

“老大，我们还有点钱，要不？”

“不行，怎么能让你们掏钱呢！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大”。

正当老板娘面目狰狞站在王安福身后举起折叠椅准备武力镇压，王安福反手用筷子架住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

【～关掉，关掉，再不关掉，小孩哪有美好的未来～】。

“stop！老板娘我接个电话，等会儿我们再打！喂？师父啊，啥事儿？”

李元宗端着茶杯在山上微微一笑，“宝贝徒儿，为师掐指一算，你今日有难，特来告诉你如何化解。”

“…我就知道，师父，你的小金库是元清师叔拿走的，我可一分都没拿，我是无辜的”，王安福捂住嘴小声说，“我正在请小弟吃饭呢，这样让我很没面子呀”。

“可元清说是受了你的指点”。

“哎呀呀，山门口石狮子嘴里的石球好像不太对劲，不过我真的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秘密，真让人好奇呀”。

“等会儿，我先盘盘这秘密大不大。”没过多久，李元宗接着说道，“哦嚯嚯，原是为师错怪你了，我一直知道你乖巧懂事有孝心，我这便助你一臂之力”。

“元清师叔，我也是自身难保，只有献祭你的小金库了”，王安福不禁想到。

王安福使出飞毛腿逼退老板娘，“stop！老板娘我要再试一次”。

“试就试，别给老娘放洋屁1老板娘空中转体360度，落地展开绝对防御。

扫码支付，看到【支付成功】阿福松了一口气。

“哟，没看出来你还真的有钱”，老板娘把椅子扔到一边，捋了捋秀发，然后一个箭步退回后厨，带出一串残影，“行吧，你们也是老客户了，送一碟花生米”。

“莫要小觑天下英雄”，王安福牛鼻子都翻到天上去了。

有酒有菜的，三人没有和老板娘再说什么，狼吞虎咽地把早午饭连着吃完了。

王安福把碗往桌上一放，“吃饱喝足收工，阿黄皮皮，我数三个数我们就开溜。”

“啊？”

“开始啦，三”，王安福突然站起身，朝着厨房大喊了一声：“老板娘我喜欢你”，然后撒腿就跑。

老板娘正在厨房准备午饭，听到这话立马就提着平底锅跑出来了。

“老大，没数完呢1

“走了啦，笨蛋1

阿黄和皮皮急忙跟在王安福后面，老板娘跟在三个人后面。

“快开车，皮皮”。

看到车开动了，王安福长舒一口气，“安全啦，小小老板娘，可笑可笑”。

然后他打开窗户想透透气，一个平底锅就拍脸上了。

老板娘一边狂奔一边破口大骂，“你们几个王八蛋！狗改不了吃屎，老娘比你大十多岁，孩子都有了，你敢调戏我1。

王安福淡定的把窗户关上，“皮皮，开快点，谢谢”。

陈皮看了下后视镜，“老大，已经甩掉了”。

“哦”，王安福掏出镜子，把脸擦干净了，又整理了一下发型。

“老大一会儿去哪？”

“阿黄，刘晓超和你们还有联系吗？”

“有啊，你走了之后，超哥帮了我们不少呢1

“我就知道”，王安福嘴角上扬，“那你给他发个消息，就说我和他有要事相商”。

“超哥回了，他说好久不见了，正好想和你聊聊，让我们先到他公司楼下，就是前净公司，他要准备一下。”

“那先去超哥公司，哦不，先带我去附近找个商场换身衣服。”

“ok，老大。”

商场大屏幕轮番播放着广告。

【只用一点点，立刻焕发青春，您的身体医生——来富药业】

【妈妈洗脚，我在水里放了前净。嗯乖！妈妈，我也给你讲大马猴的故事——用前净无脚气】

【爷爷，我也要当打工人，爷爷听了可伤心了，给了我最讨厌的暑假作业——关爱老年人身心健康，从你我做起】

【孩子生病不吃药，多半是装的，打一顿就好了——菊花集团】

“呵，前净这广告打的，连幕姐都能请到，超哥这是发达了呀”，镜子前，王安福已经换上了一套粉色衬衣短裤，再把墨镜带上。

“虎哥穿这身就是帅气”。

“行了，阿黄你这个屁精”，安福笑道，他看看标识牌，“走吧，前净公司拐个弯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