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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新月弯弯,漆黑的天幕中点缀着数颗星辰,照得这个小村庄一片宁静。今日腊八,所以庄内农户都早早回家,各处小屋内都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灯光,与天空中的星辰交相辉映。
村口的小酒馆内也掌起了灯,此时除了宁兴平和张紫宁这桌,别桌客人都已离开,而老板娘则将烫酒的小炉搬到了桌前,嘱咐二人自便之后也去往后院,于是酒馆大堂中就只留下了宁兴平和张紫宁在窗边对坐饮酒。
张紫宁手中拈起酒杯,微微转动着,眼神却飘向窗外,过了许久,才幽幽说道:“我自十二岁上山,至今已经过了十四年。还记得第一次在这里过生辰,便是婶婶陪着我,那一晚,我哭了许久,一方面是思亲心切,另一方面是孤寂难挨。随着年纪渐长,我也渐渐明白,身为世家子弟,享受锦衣玉食之时,也必然要早早承受家族的重托。”
“所以我刻苦地修行,便是要让自己更加强大,有朝一日可以为家族分忧。虽然师父极其疼爱我,但每年到了这天,我还是愿意独自来到这里,喝上一碗热粥,与婶婶闲谈几句,聊解思乡之苦。”
说罢,她将酒杯向前轻轻与宁兴平手中酒杯一碰,而后一口饮尽,又说道:“其实我好生羡慕俗世间的女子,幼时有父母相伴,成年之后若能嫁得如意郎君,案举齐眉,岂不是人间乐事?但生在门阀世家之中,虽然衣食无忧,却连这简单的愿望都成了奢求。众人都道我是乾云山上弟子中惊才绝艳之辈,又有张家作为强大后盾,应当是志向高远,但他们哪里知道,在我心中其实只是想做一个平凡的女子,能够享受父母之爱,再有一个怜惜自己的伴侣便可。”
说罢,张紫宁又问道:“兴平,你是否觉得我有点傻?别人都羡慕我生在世家之中,从小不知人间疾苦,一门心思只为修行,再有无数的修行资源辅助,长大些了便可以拜入大门派之中,又有师父悉心教导。这一切,是无数人求之不得的,但我却偏偏羡慕凡世间的普通女子。是否难以理解?”
宁兴平摇了摇头,说道:“世间人都是羡慕求之不得的东西,我们修行之人也难免俗,所以师姐向往凡世间生活也是正常。就像我一样,虽然走上修行之路是迫于无奈,但却是我自己选择,因此我并不后悔,若要问我是否有羡慕之事,那便是双亲在侧,尽受疼爱。我在中阳峰上,虽然师父师娘待我如同己出,子孝和宝儿有的东西,也必然会有我一份,这份大恩,恐怕此生难报。但是,我还是会偶尔怀念在极北雪原的日子,那时候虽然日子辛苦了些,但能够每日与父母相依,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却是世间别的人再也给不了的。”
“但是我也知道,往事已了,与其沉溺在这份痛苦之中,还不如收拾心情,一路向前。毕竟现在我们的道路也是当初自己的选择,无论是为了生存还是为了责任,既然选择了,那便只有坚定地走下去。而且,随着修为见识的增长,我也更加期待之后的生活,无论前路多少险阻,至少我要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努力。”
宁兴平说完,注视着张紫宁,二人并未用元力化去酒力,因此几杯酒落肚,张紫宁的双颊绯红,双眸之中眼波流转,越发动人。
见此情形,宁兴平放下酒杯,双手将她拈着酒杯的手捧住,动情地说道:“所幸能够与师姐相遇,便让这条孤独的修行之道多了许多温馨,也让我更添动力,因为在我的目标之中又多了一条,那便是能够一生守护师姐,令你再无忧愁。”
“若是师姐喜欢凡间生活,待得我们修行有成之时,我便带你走遍这片山川大地,共看世间繁华,若是师姐喜静,我们便择一山灵水秀之处,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张紫宁感受着他双手传来的温度,眼睛盯着酒杯中的残酒,喃喃道:“共看世间繁华,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么?只怕世事多变,却是难以实现。”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两滴清泪落在了桌面之上。
宁兴平从怀中掏出手帕,轻轻为她拭去腮边泪痕,以为她只是酒意上涌,触动心中愁苦。于是说道:“师姐多虑了,我等修行之人,便是这世事再多变迁,又与你我何干?便是这世间沧海桑田,我自岿然不动。他日我们修行有成,这天下之大,哪里不可去得?又有何人可以阻拦?”
张紫宁似乎想到了什么,破涕为笑道:“是了,我们修行之人,又怎会在意世事变迁。今日开心,不说伤感之事,你且与我共饮一杯。”说罢仰头将残酒一口饮尽,又在二人杯中斟满热酒,端起一杯,递给宁兴平。说道:“今年的生辰有你相伴,甚是开心,心中的话也有了倾诉之处,说了出来,周身上下都觉得轻松了许多,谢谢你。”说罢拿起另一只酒杯,与宁兴平轻轻一碰,二人仰头一饮而荆
宁兴平见气氛变得轻松,便低头在乾坤袋中摸索起来,不多时拿出了一柄小小的木剑,说道:“今日师姐生辰,我却是未曾准备礼物,这柄木剑,乃是当年父亲健在之时亲手为我刻的,也是父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仙丹法宝一类物件,师姐自是不缺,思来想去,便将此剑赠与师姐,虽然略显寒酸,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张紫宁将小剑接过,仔细把玩,这种小剑乃是尘世间父母给孩子常见的玩具,用料乃是极北雪原上常见的针松木,打磨的极为光滑,上面又用动物的油脂仔细涂抹。整柄剑十分有光泽,显然是被人时常把玩,为其心爱之物。剑柄处刻着一个“宁”字,字体虽然粗糙,但力度却是极好。
摩挲着这柄剑,她仿佛看到一个中年壮实汉子拿着一把刻刀,在借着月光一笔一划地刻着字,虽然粗糙,但却极为用心。刻完之后,将木屑吹去,望着剑柄上的字,满意地笑了起来。
张紫宁拿着这柄小剑,看了许久,而后轻轻放下,推到宁兴平面前。说道:“我知你心意,但此物极其贵重,乃是令尊专门为你制作,爱子之心尽在其中。想必你也时时把玩,我怎能夺你所爱?”
宁兴平闻言笑道:“此剑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一块木头而已,而在我心中,便是拿神兵利器,美玉珍宝来与我交换,也是万万不肯的。师姐与我心意相通,所以才拿出此剑赠你,换作旁人,这样的东西我是断然拿不出手的。因此还请师姐收下,做个纪念,想必若是父亲健在,也不会怪我此举。”说罢拿起小剑,用手指在剑柄的另一侧刻下了一个“张”字,又递了过去。
张紫宁这次接过小剑,见他情真意切,就并未推辞,从怀中掏出一块锦帕,将那柄剑仔细包好,又用一条金丝线系住,放入怀中。面带羞赧说道:“如此这般,我便收下了,到时放于我枕席之侧,以作念想。”
宁兴平露出个揶揄的表情,笑道:“这柄剑这些年一直陪在我身边,每日也是放在我枕席边陪我入眠,师姐此举,岂不是与我同席共枕?”
张紫宁听了这话,顿时俏脸通红,伸出拳头狠狠地在他手臂上打了一拳,娇嗔道:“讨厌,没来由又言语轻薄起来,哼1
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宁兴平不禁大笑起来,说道:“师姐勿怪,只是开个玩笑,为师姐生辰多添一点欢乐而已。”
说罢又问道:“上一次在崖边夜谈,问到师姐为何垂青于我,师姐只是说了个大概,今日却是想听师姐仔细说说。”
张紫宁微笑道:“若我说是因你长的好看,你可信么?”
宁兴平听了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虽然小弟自认长的不算丑,但也只能算得中人之姿。对师姐倾心的师兄弟中,人才风流远胜于我的人众多,所以师姐这般说,小弟倒是有些惭愧。”
张紫宁听了掩着嘴吃吃地笑起来,而后说道:“还算你有自知之明,这世间好看的皮囊众多,若是只为容貌,那哪里有挑得尽的时候。不过若是提起我为何与你亲近,却是有些前世冤孽的意思。”
“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眼神中露出的那份孤寂之感,让我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年初上山时的情形,便对你心生怜惜。虽然接触不多,但我却一直记得当年上山时候那个精瘦黝黑的少年。”
“到后来,你我都已长大,男女之间,多有不便,就是我想亲近于你,也怕落人口舌。因此我便在相见之时对你暗暗关注,看着你不断成长,心中却是莫名替你开心。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当年对你的怜惜之意不知不觉变成了男女之情。”
宁兴平微笑着插嘴道:“可惜小弟性格迟钝,却是不解师姐风情,几乎错过了师姐这般良人,令师姐劳神了。”
张紫宁闻言用手拍了他一下,继续说道:“不许打岔!尤其东海一役之后,我更感觉修行路上危机重重,一时不慎,便是身死道消。对你的感情越发觉得不能割舍,生怕自己若有一日不测,却是未曾对你诉说,心中颇有不甘。”
宁兴平正要说话,张紫宁抬手示意他继续听。
“这般煎熬了许久,直到你南疆遇险归来,我便更加担心,仔细思量,却总是碍于情面,难以倾诉。幸好子寿师兄大婚,借着酒意,我也不知何处来的勇气,便这样直愣愣地前去邀你。后来想起,自己都忍不住脸红心跳,若是你当时拒绝了我,我颜面何存?所幸你只是呆,却不是无情,方有今日。”
说完之后,张紫宁笑眼弯弯,看着宁兴平问道:“不知这次的回答,你可满意?”
宁兴平点点头,认真地说道:“自从上山以来,我一直专心于修行一途,并未对男女之情有意。再加之师姐人才样貌,家世背景,都是人中龙凤,未免让我有些自惭形秽。虽然也对师姐颇有好感,但却只能敬而远之。能够今日对坐相谈,实在是师姐的勇气立了大功。”
望着张紫宁脉脉含情的眼神,宁兴平便感觉自己的心仿佛也要融入到那两眸柔情的深潭之中。就这样,二人对坐,深情凝视对方,万般的柔情蜜意却是化作无声的宁静。有一首上古《鹊桥仙》正应此景: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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