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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州城,临江园。 这座占地极大的庄院坐落于怒江江畔,立于园内人工堆集的山顶之上,便可纵览怒江风光,而与浩浩荡荡的怒江的大气相比,园内却是另外一番风景,小桥流水,厅台楼阁,典型的江南庄园风格。
怒江是大越境内第二大江,纵贯东西,沿途十数条支流将整个江南的土地切割成无数小块,支流水注入怒江,使其成为仅次于苍江的第二大水系,与苍江沿途崇山峻岭,险滩急流寸出不穷不同之处,怒江与其名却是不大符合,宽阔的江面使水流较为平缓,更由于其位于大越腹地,数百年来,大越中枢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将这条原来也水患不断地大江成为了一条驯服的羔羊。
治服怒江的结果就是让江南成为了大越的粮仓,亦成了大越最为富庶的地方,造就了怒江沿岸鄂州,彬州,湖州的无比繁荣。这里一年的财赋便占到了整个大越四成左右,可以说,这些地方打个喷嚏,整个大越就得感冒。
而现在,对于大越中枢来说,江南不仅是感冒,而且是得了重伤害,所带来的后果就是大越中枢朝廷陷入了极其困难的境地,江南形成了事实上的割据,更由于他们雄厚的财力,如今已成为了当今皇帝的心腹大患。
当年永乐皇帝李嘉决心传位于四皇子李逍,从而派遣其往南方,任由其在南方三州清除异己,恐固势力,其实也是为了李逍登上皇位开道,为了整个大越能顺利过渡,李嘉可谓是煞费苦心,先是让其掌控大越财赋重地,然后又派其出征北方,在军中建立势和,但他万万没有想反的是,大儿子李鉴竟然铤而走险。联合了皇后,胁怕了暗房,一举发动宫廷政变,使他的安排尽数落在空处,更为严重的是。当年这些为了让李逍顺利登基的安排。现在成了大越内乱的根源,如果李逍没有掌控这些力量,那么在李鉴的强势之下,李逍恐怕也只能乖乖地呆在王府之中做一个安分守己的王爷。而现在,大越硝烟四起,皇位之争并没有因为李鉴已经坐上了太极殿的那把椅子而尘埃落定,反而将整个大越拖入了内战的漩涡,如果李嘉泉下有知。他一定会后悔当初的安排。
现在的大越内斗,从表相上来看,似乎是李鉴占得上风,彬州,鄂州,湖州三地被zhong yang控制区域团团围困,自北方返回的虎狼之师被薛承义阻于通州不能寸进,在他们的背后,辅国大将军程群的二十万兵刀亦自攻来。似乎从良苏灿集团随时都会覆灭,但实则上,大越中枢已经是难以为断,打仗打得是什么,打得就是钱粮!薛承义集团。西部叶开王相集团,荆州江州和群集团,合起来近百万大军,每天耗费的钱粮如同流水一般。失去了江南的恶果在这一刻现无遗。
军无粮不行,军无器不利。军无晌必乱!而现在,大越中枢已经陷入了这样一种窘境,而最让中枢感到恐惧的是,荆州江州的和群态度极难琢磨,薛承义屡次派员yu联合程群发起一次大规模的与苏灿从良集团的会战,但都没有得到回音,而这个时候,本应该大军合攻苏灿从良的和群却调兵西去,攻击相州的白莲教军,其意如何,朝廷之中不乏远见著识者,这其中的意味已是光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了。
大越辅曹仪因为当初一力推荐程群而受到牵连,在皇帝的满腔怒火面前,曹仪选择了归隐。辞职归家,深居曹府大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大越次辅徐恩茂接任辅一职。
在曹仪选择归隐,皇帝却没有加以挽留这一件事上,在许多上京大臣眼中,这是一个绝大的败笔,曹仪虽退,但曹家上百年来积累的人脉,曹仪数十年为相所编织的网络,以及曹仪本身所俱备的能力,徐恩茂这样一个因为辅佐李鉴而平布青云者岂能替代?徐恩茂不乏能力,如果给他时间,给他一个平稳的大越,也许他不会做得比曹仪差,但现在,他却是力不能及,及便长了三头六臂,局势仍是一天天恶化下去。
薛承义集团和叶开集团两大主力军团的粮晌已是难以为继了。
此时,李鉴又做了一件事情,让国内积压的不满情绪再一次升温,他宣布加赋!这已是他登基两年以来的第三次加赋了。
相比与大越其它地区的困境,江南三州虽然处在朝廷的围攻之下,但却仍如世外桃源一般,前线军队稳稳地挡住了叶开的猛攻,随时时间的推移,叶开的攻势一天弱似一天,而凭借着江南丰富的仓储,无数的财富,李逍的军队愈战愈强,隐隐已经有了反攻的迹象。
李逍在江南的政策就是一个字,拖!
拖的时间越久,便对他越有利,李鉴在上京的一系列昏匮之举,除了让李逍仰天大笑之外,真的找不出什么其它的方法来表达自己的喜悦。
但李逍不是没有忧心之处,他的担心就在从良与苏灿集团。从良苏灿的二十万大军现在一半由从良率领,盘踞江州,占据了江州一半区域,另一半由苏灿率领,进击豫州,力图向南,打通豫州,湘州,金州通道,与李逍会师,完成对上京的包围,一旦他们失利,江南亦将陷入危局。
从良苏灿集团如出问题,则李鉴便可集合起程群与薛承义两大集团主力一起压向江南,则江南危殆。
现在双方局势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之中,如果在江南李逍率先击溃叶开集团,则他有多种选择,一条选择直攻上京,这条路看似平坦,但却风险极大,上京是大越都城,一向便是重点保护对象,虽然现在十二卫几乎都已离去,但光是守卫京城的羽林军与禁军,便足以让上京稳如金汤。一旦攻击不利,便极可能遭到反噬。第二条,便是攻击金州,力图与苏灿,从良会师。
双方现在两个战场之上都无法取得突破,形成了一个僵局,而显然,这个僵局对于李逍是有利的。他唯一的软胁便是苏灿从良能够坚持多长时间。
程群,将会成为这场大战之中最大的变数!
盛夏时节,烈ri炎炎,大地犹如被火烤一般,但在临江园中,却是微风习习,小桥流水之间,柔软的垂柳随风舞动,末梢拂过水面,荡起层层涟漪。水面之上,廊桥正中,八角玲珑小亭四周被罩上了一层青纱,朦胧之中,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斜靠在凉床之上,正一边唱着一不知名的俚曲,一边一针一线地做着针线活儿。在她的身后,两个小丫头正握着扇子,轻轻地替她扇着风。在凉床一侧,另一个女子坐在小桌之旁,却是在聚集会神地看着一迭迭地卷宗。
举起手中的绣品,仔细地看了几遍,女子显得有些不满意,摇头道:“多年没有动过女红,这时候想要捡起来,终是手艺生疏了。”
“娘娘,以您的尊贵,何苦还要自己亲绣,吩咐下去,自然便有美仑美焕的绣品送上来任您挑选,要知道,江南可是绣品之乡呢!”正在看卷宗的女子抬起头来,眉眼弯弯,笑得极是好看。
“别人绣的,那有自己绣的那一份心意!”怀着身孕的女子摇摇头,丢掉手中的绷子,叹道:“还得再来!”
边上那女子笑着站了起来,“娘娘底子好,反正离小王子出世还有两个月的时间,终是来得及的!”
“就你会说话,紫燕,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么?”
叫紫燕的女子走过来,将一份卷宗递了过来:“娘娘,这是一份一个月前的情报,今天刚刚递进来,倒是有些不一样!”
“一个月以前?”被称做娘娘的女子诧异地道:“是北方的情报?程群那边的?”
“嗯!”紫燕点点头,“我有些不解,程群在这个时候为什么会调集重兵进了相州,说是要剿灭进入相州的白莲教匪!娘娘,您不觉得有些奇怪么?”
白莲教匪!女子的脸se稍稍变了变,接过卷宗,却没有立时打开,走到青纱之前,凝目望着外面朦胧的光景,先前觉得悦耳的蝉鸣声,此时忽然感到分外讨人厌,“园子里的蝉怎么这么多了!”她皱眉道。
紫燕微微一楞,快走走出了亭子,伸手招来一名护卫,低语了几句,那护卫如飞而去,片刻之间,便有一队卫士飞奔而来,人手一根粘杆,奔到树下,开始捕捉那些鸣叫不休的蝉儿。
白莲教匪,是红娘子啊!女子手扶着额头,头有些隐隐作痛!
这个女子,自然便是李逍的侧妃,念云王妃!从赣州跟着李逍回到鄂州之后,便一直居住在临江园中,此时的她,却已是身怀六甲,还有两月,便要临盆了!
强自镇定心神,她慢慢地打开了这份一个月以前的情报。
好吧,我准备挨骂了!柔娘又出现了!还有了李逍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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