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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将众将军的心思统一之后,赵括随即宣布:寅时出兵,直取新郑。
众将士轰然应诺之间,来自韩之国各个世家大族的使者们却是两股战战。赵括让他们看了这么一出大戏,自然也不是白看的。
随即,赵括又告诉所有的使者们(除了韩王的使团),开战前一刻钟,会将他们放归,想要臣服赵国的,就将自家子弟召回,乖乖待在家内,但又披坚持锐抵抗者,立斩不赦。
闻言的众使者们,顿时如蒙大赦。
显然,此时的他们已经不敢再奢望什么富贵荣华了,看着地上血泊中的那堆烂肉,他们恍然意识到——活着,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幸事了。
这自然是赵括导演这场大戏的目的之一:攻城在即,赵括需要新郑城内的韩军更加的胆寒,这样一来,才能让自己的大军一举而破之。
赵括很清楚,如今的新郑城或许还暂时掌握在韩王的手中,但中层的将领无疑会被各个世家把持,只要这些世家胆寒了,这不到万人的韩军就是散沙一盘。
当然了,恫吓韩军不过是赵括捎带手的目的而已。
更重要的,赵括要开始树立起赵军的自信与自豪感,甚至应该说是赵国民族自信与归属感。
这对于应对即将到来的对秦决战,是至关重要的。
有了这样的归属感,才会相信在任何时候,他们的网上都不会放弃他们,也才会在绝境中不抛弃不放弃;
有了足够的自信心,才能勇于承担一个个看似不可能的任务,并为之拼尽全力。
这对于两支战力相近的军队而言,是至关重要的。
而在与秦军对战的过程,也会是赵国或者说华夏民族的民族情怀的奠基过程,而这,或许比建立一个叫做「赵」的朝代,更加的重要。
只是,这些话,赵括却无法跟任何人言说。
就像那「书同文、车同轨」,或许只有千年以后,人们才会意识到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究竟有什么意义。
但不管怎样,至少赵括的作为让如今的赵军将士们感到了满满的温暖,原来两个小卒在王上的心中,居然会如此的重要,甚至重要过手持国书的他国使臣。
当然,也是韩国使臣自己找死,也不看看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求和之人,还敢狺狺狂吠,赵括不拿他祭旗,都对不起他的风尘仆仆。
于是,在赵括的激励之下,所有的赵军将士们都如同打了鸡血似的,一架架云梯、一座座冲称车很快在将士们的协作下完工。
而时间也很快就要来到所约定的寅时。
赵括大手一挥间,上百名来个各个世家贵族的使者被放归了回新郑城中。
看着那向着新郑奔忙的身影,一旁的赵韦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拱手向赵括问道:「我王,若是这群人回到新郑之后向韩王告密怎么办?」
闻言,赵括却是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不过对于赵韦能够主动思考问题,赵括还是很开心的,随即回道:「告什么密?告诉韩王我军行将攻城,还是告诉韩王,他自己曾经投降过?」
「这?」赵韦一时间有些语塞。
「更何况,就算有一两家想要告密,其他家族也不会允许的。」赵括随即继续说道:「你忘了,在他们到来之时,我们就已经记下了他们的家族信息。从那一刻起,这下家族的命运便已经被绑在了我赵国这条船上了。」
「要是,其中有韩王提前授意的呢?」赵韦继续问道。
「且不说韩王自己派出了使者,很大概率上不会有更多的密探。」赵括继续摇着头说道:「而且,就算是有,那又如何?屋塌之时,又岂是一根栋梁就能顶住的?」
「再说了。」赵括指着眼前落荒而逃的韩之国的使者们,继续说道:「你看这其中,有哪个像是栋梁?所有的房梁木桩,都被我们给拆了,即便有一两根顽固不化,又有什么关系。」
「更别说,除了一个寅时的时间,他们也根本不知道任何的讯息。」赵括随即继续笑着说道:「便是告诉了他们又如何。我军从哪里发起进攻,人数如何,军械多少,什么都没有,他们能干什么?而且」
不待赵括继续说下去,一个声音确实从身后打断了赵括对赵韦的教导。
「我王,大军已经整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原来,李牧已经再度检查完毕,前来向赵括复令。
「好。」赵括点点头,却是又对赵韦说道:「而且,我军行将开拔,又有何惧?」
说着,也不管赵韦有没有理解他的阳谋,赵括再度转身,却是对李牧说道:「全军即行开拔,目标新郑。」
「是。」李牧当即答应道。
很快,呜咽的号角声响彻在寂静的夜空之中,一条条火龙随即向着新郑的方向蜿蜒而出。
跑在前头的韩军使者们,听着后方隐约传来的动静,心中焦急之心更切,明明脚下的速度已经到了极致,却依旧感觉不够快。
其实他们远不需要如此的焦急,一则,如今的新郑已经几乎没有了防御,二则,赵军虽然已经出动,但因为各种攻城器械的缘故,赵军的行军速度是远赶不上他们的。
只可惜,事关生死,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生死面前保持足够的冷静,尤其这群人显然也不是什么见惯了生死之人。
但不管怎样,在拼命的赶路之下,这群人还是很快接近到了新郑城下。
墙根之下,各家开始使用着各自的通讯手段,召唤着来自头顶的吊篮。
只是,吊篮没有等到,却是听到了吱呀呀的开门声——城门居然被悄然打开了一条缝隙。
顿时,所有人如临大敌。
众人可都知道,城门的韩军可还是掌握在韩王的手中啊!当即,便有人想要逃窜。
也就在此时,那条小小的缝隙中却是探出了一颗发须皆白的小脑袋。
「二叔?」一个略略有些不可置信的声音随即响起。
「细伢子?」借着明朗的月色,那颗白色的头颅也很快寻到了声音的方向:「快,快进来。」
没有丝毫的犹豫,答话之人立即便冲了进去。
眼见着一人进去,其他人虽然还搞不清楚情况,但也随即纷纷钻入了其中。
「二叔,怎么回事?」最先进去的年轻人一边跟着小老儿向着城内跑去,一边四处打量着空空荡荡的大街和城楼。
「王上也派人投降了,后面就回宫了,人心都散了,就没人管了。哎」小老头也是简要地说明了情况。
「哎。」闻言的年轻人也是幽幽一叹。
「快走吧,兄长要等急了。」小老头随即催促道。
「嗯。」年轻人略微点点头,随即却在一个岔路口停下了脚步,是又继续说道:「二叔,你快去把北门的三弟和几个家生子喊回来,还有宫门驻守的七弟,晚点就来不及了。」
「啊?」老头儿还有些不明所以。
「二叔,快去吧。父亲那里,我来说明,赵军今夜就要攻城,晚了就来不及了。」年轻人赶紧继续说道。
「好。」听到这话,老头也不敢怠慢,当即点点头应道:「我这就去!」
这样的情况不仅发生在这个年轻人这边,可以说几乎所有入城后的「使者们」都在跟前来接应自己的亲戚、奴仆吩咐着类似的话语。
很快,嘈杂的脚步声响彻在原本寂静的街道上。
只是,这些事情,在王宫之中焦急等待着讯息的韩王,却是一无所知。
不得不说,让自己的宦者令前往赵军着实是一步臭棋。身为宦者令,舌战群儒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了,而代表一个国家去谈判,也更不是他的专长。
忠心,或许是这位宦者令唯一的优点了。
而这份忠心,唯一的用处应该是放在身边的。
至少,若是宦者令还在,宫内的眼线就还在,韩王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对宫内宫外的情况一无所知。
只可惜,人在绝望之时,往往并不能分辨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救命的稻草,还是一个真实的把手。
就这样,在所有的家族都忙碌着收缩着人口之时,在赵括率领着六万多人浩浩荡荡地杀向新郑之时,韩王却是在他的王宫之中无能地踱着步子。
直到,赵军低沉的号角声与阵阵的擂鼓声传入王宫之中。
「噌」的一声,韩王从半睡半醒中惊醒了来。
「来人。」韩王坐起了身,抽出了床头的宝剑,一边喊着一边就向殿外跑去。
只是,直到韩王奔到了门口,也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推开殿门,却见殿前数名宦者与宫女正抱着包袱朝着各自的方向奔跑着。宫内尚且如此,宫外又该是个什么场景?
来不及管那些宦者和宫女,韩王随即抬头一看,城门的方向上,已经是一片赤红。
「宦者令没有将自己的国书呈递给赵王吗?」巨大的恐惧随即向着韩王袭来:「怎么赵军还来打?」
而就在韩王愣神之际,那片火红,正沿着城门向着王宫的方向蔓延而来。喊杀声顺着火光从各条街道,直冲到韩王的脑门。
「城门丢了?」韩王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晚间还巡查过的城门,怎么会在转瞬之间就丢了?
一瞬间,韩王想到了那些缒绳而出的世家们,又一瞬间,韩王又想到了自己离去时,将士们长舒一口气的场景
但不管怎样,城门丢了,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任谁都知道,已经无力回天。
「当啷」一声,韩王手中的宝剑,不自觉地滑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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