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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友听她说得极是认真,忍不住抬头瞧着,苍黑深远的天空中,万千繁星熠熠闪烁,心想:女人都愿意相信这些故事么-------牛郎织女是天上的星宿么?他们又为何会被银河所阻?------
耳畔,鄂姞继续说着:“织女是玄武天帝与王母的外孙女,是众多仙女中最美丽的一个,也最心灵手巧,她每天和姐妹们在天上的机房里织云锦天衣,她织的天衣最多也最漂亮。后来,织女思凡下界,喜欢上了人间一个少年,他便是牛郎了。从此,织女再没回天庭,一心一意做起了凡人之妻,与牛郎相亲相爱,不离不弃。
不久,王母知道了此事,大为震怒,派了好些天兵天将,将织女捉了回去。牛郎听了老牛的嘱咐,在老牛死后,将牛皮剥了下来,披上它,飞到了天上,去寻织女。王母怕这两人相见,便拔下头上的玉簪一划,从此天上便有了一条银河,将二人隔开了------”
多友怔然良久,说道:“想不到这两颗星星还有这么美丽的一段传说啊1
鄂姞喃喃道:“其实牛郎织女并不是最可怜的,他们两个如此情深,即便一时阻隔也胜于日日相见------最可怜的,是日日相见,但却咫尺天涯之人啊------”
多友听她说得感伤无比,心中亦自恻然。
良久,鄂姞突兀地说了一句:“其实,我对于番己王后,是又愧又羡的。不仅是我,我想,夷己,邢嬴,黄嬴,孟姜,甚至纪姜,个个都羡慕她。我们都是嫁入王宫的女人,自入宫门那一日起,就注定与家人分离,注定一生走不出镐京王宫。可是,只有她得到了先王的心,哪怕在世时陡生龃龉,终究也被一个男人真心地爱过,这辈子没白活。”
听到这里,多友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好奇,迟疑地低声问道:“那个------先王后之死,你-------与娘娘是否有关?”
鄂姞默默地望着火光,眼中珠泪泫然,良久,才说道:“你不明白的。我的萱宁宫有多少块地砖,墙壁上有多少块墙砖,我都一块块数过,摸过------唉!长夜漫漫,宫殿凄冷,先王来一回,宫里才暖一回。可他一连数月不来是常有之事,我的萱宁宫,便是在炎炎夏日,也只让人感觉透心的凉。我好羡慕夷己,黄嬴和纪姜啊,她们都有自己的孩子,哪怕是女儿,哪怕自己不得宠,总有一个小小的生命依恋着自己,陪伴着自己渡过漫漫长夜。”
说着说着,她的眼中露出无限的神往:“我也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可那时番己刚被赦免复位,即便不能侍寝先王,依然独得王宠。有她在,我根本不可能有孩子。”
“于是,你真的起了歹意?”多友忍不住忿然发问道,在他看来,受再多的委屈都不能成为害人的理由,何况那还是王后,以妃凌后,岂非悖逆人伦?
“是,那是我的错,也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之事。”鄂姞丝毫没有为自己辩解之意,她的直白与坦率反倒让多友无从着力了。
鄂姞此时神色变得有些漠然:“彼时夷己被囚,纪姜失宠,她们想向番己王后复仇却无有机会。只有我,也是我一时贪心,竟然成了他们手中的工具------事后想起,依然追悔不已。我对不起番己王后,说起来,刚入宫时亦得她不少照拂,却恩将仇报,得到任何报应都是应当应份的。大王他恨我,不肯认我为继母,也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是我不配1.
多友震惊了,关于番己之死,他一直也是道听途说,从未想过背后牵扯着这么多人,这么复杂的利益关系,宫廷斗争的残酷让他从心底打了个寒颤。他想起当年坐在篝火旁吹埙的那个少女,一汪秋水有如澄澈碧蓝的春水,写满了坦然,充溢着满足,荡漾着明澈。可是,眼前的太后娘娘虽然只有二十多岁,但迷蒙的眼神却如婴儿般无助,分明积淀着一种深深的哀怨,一种大海中看见。_o_m(本章未完!)
二百零九前事之咎
了一叶孤舟而对生命生出的渴望,一种对人伦亲情最后的乞求------这一切不由得他不震惊,怎样残酷的宫庭生活才能让一个人发生如此剧烈而根本的改变呢?
“娘娘------”多友不知为什么竟有些更咽:“往事已矣,再追悔亦是无用。相信大王心怀天下,不会永远对娘娘梗芥于心的。”
“你不明白的。”鄂姞摇头道:“他们父子都恨不得我死,只是------”她的嘴角现出一缕惨然的微笑:“偏偏我有个可以为大周撑起荆汉的兄长,他们不得不让我占着这太后的虚名,不得不给鄂国面子。可笑的是,我那哥哥心心念念的不是他唯一妹子的幸福与否,而是一座铜绿山。我一个活生生的人,却成了母国与周王室角力的棋子。”
“铜绿山?”多友正色道:“恕末将直言,事已至此,天子断不会将铜绿山交还与鄂侯之手,此为天下皆知之事。奈何令兄还做此非份之想呢?”
“其实,你不该救我的。无错更新@”鄂姞声音有些无力:“只要我活着一日,就不得不周旋于深深忌惮我的继子与娘家之间,成为别人的棋子。哼!还有周公定那个老狐狸,他两次三番地上书要奉太后监国,为的是什么?不过是拿我当筹码,好逼迫天子从召公手中分更多权力给他?他打的好算盘,连我都明白,大王焉能不知?你看,我遇刺已经这么久了,却根本不见护卫相寻,这是为什么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多友不得不为姬胡和召伯虎讲一句公道话了:“娘娘多心了,天色已晚,召公与天子一路搜寻,这么大的范围,怎么也要等明早天亮才能找到咱们。”
“咱们?”鄂姞忽然冷笑一声:“你这话以后可不能乱说,一旦有所泄漏,将来必是杀身之祸------你明白本宫的意思了吗?”
多友心中微微一动,慢慢,转过头来,一眼不眨地看着鄂姞:“娘娘,末将一时失言,并无冒犯之意。”
鄂姞抱紧双肩,似乎有点冷,还打了个寒颤,说道:“士无贤不肖,入朝见嫉;女无美丑,入宫见妒------你身手不凡,又立个大功,是大周王朝出类拔萃的人才。若有人在背后添油加醋推波助澜,以大王对我的忌惮恨意,怎会不生疑心?帝王的心胸可包举宇内,但却容不下三心二意的臣下,一旦大王真的怀疑你的忠诚,召国公未必能保得了你。”
多友只觉双手又黏又湿,胸中突然涌起无数的疑团:自漆之战以来,大王赏功甚薄,莫非真是因为自己与猃狁王父子的交情之故?再想到召伯虎的那番有关“制衡”之术的话语,心下已是信了大半,他沉默着,舔了舔嘴唇,说道:
“庙堂风波险恶,令人防不胜防,友实在是厌倦了------待事平之后,友当请调边关,这镐京王庭真不是我要待的地方,还是回边塞为好。”
“回去--------我何尝不想回归故土?可是------”鄂姞忽又收起神往之色,换上在演武场时冷冰冰的神态,说道:“司马大人是聪明人,响鼓不用重锤敲,今日之事,他日但有人问起,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我想你必是清楚的。”
见她忽地换上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多友微觉失望,挑衅似地扬眉问道:“友生性鲁钝,不知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请娘娘开导。”
“方才这些话自是不能说的了。”鄂姞想了想:“那个黑衣人的事自是不必说了。只说他们是来劫持本宫换取屠格王子的,但你们护卫着我奔到这里罢了。行了,夜已深,睡吧。”
二人相隔几丈远,在各自的干草堆上沉沉睡去。东方渐渐发白,镐水旁的草丛树木山石已然显露出清晰的轮廓,远处,火光闪耀,马蹄声响,隐约中仿佛听到有人在大声呼喊:“娘娘------”
毕竟有多年行军打仗的警觉意识,多友率先回过神来,说道:“娘娘,定是大。(本章未完!)
二百零九前事之咎
王他们寻过来了,我去迎一迎1
才刚起身,就听鄂姞低声喝道:“你糊涂!还出去迎?叫他们看到咱俩在一起,不定会生出什么事来?赶紧从芦苇丛后头河边溜出去,千万别让人看见1
多友这才反应过来,是啊,孤男寡女,一夜共守芦苇丛中,任谁也会觉得不对劲,何况她还是名义上的太后呢!于是,赶紧依言望着河畔走去。耳听得马蹄声越来越近,打眼望去,只见鄂姞正坐在自己躺过的那堆草上,用一根树枝轻轻拨弄着渐熄的篝火,脸色阴沉沉的,一股怒气正引而待发。。_o_m
二百零九前事之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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