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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卢布置完城防,发了调兵文书和告急文书,怀怒回到昆吾邑后宫,夫人琴祁带着众姬妾出来迎接。
琴祁是黎侯铭的堂妹,容颜美丽,已经三十七岁,可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雍容端庄,她的左耳朵已经失聪,是被昆吾牟卢家暴打的。
牟卢脾气暴躁,好喝酒,喝醉了就喜欢打老婆。在琴祁之前他有两任夫人,都是被他家暴打死的。
开始打女人据说是因为她们不能生孩子,牟卢后宫除了夫人之外,姬妾也上百,但是三十多年来从来就没生过一男半女。
后来牟卢才知道,不能生育不是女人们的问题,而是自己的问题,问题就出在他修炼“金经”这种异术上。
“金经”可以让人浑身坚如金石,刀枪不入,造成的巨大问题就是会让男人失去生育能力,这种情况大概是真的,据说近代传统武术中练习“金钟罩”、“铁布衫”和“铁裆功”之类武功的人,也容易失去生育能力,所以,牟卢直到现在也没亲生的子嗣,而是过继了弟弟昆吾离的大儿爰旌为继子。
昆吾爰旌也二十多岁了,现在是昆吾邑的司城小臣,也就是主管城防的官,在昆吾邑留守,没有参加雒原的战役。
可是牟卢的暴虐脾气改不了,有了不顺心还是把怒气还是转嫁到身边的女人身上,殴打了泄愤,就这么打死了两任夫人和许多姬妾。
每次喝醉了,琴祁就来伺候,可他照旧是动不动就打,他力气大,喝醉了又没轻没重,琴祁经常被打得浑身是伤,后来就被打聋了一只耳朵。
琴祁一看牟卢的脸色,就知道战事不顺利,一边行礼一边问:“君上,您好像……”
她的话没说完,牟卢一个耳光扇过去:“你这个贱人1
琴祁经常被牟卢殴打,但是很少当众打人,这次竟然当着众姬妾抬手就打。
她看到牟卢蒲扇大小的手过来了,没躲,身子拧了一下,同时头一转,卸掉了大部分力量,可牟卢力大无穷,仍旧把琴祁打得眼冒金星,跌倒在地,嘴角的血都下来了。
琴祁捂着脸惊恐地问:“君上,您这是为何?”
“贱人!本伯早该杀了你1牟卢咆哮道:“你的娘家黎国,黎侯铭那个混蛋,竟然联合了崇侯骧参加商人的联军来攻伐昆吾、反叛有夏1
琴祁抹抹嘴角上的血,站起来,敛衽行礼:“君上,臣妾是女人,对于你们男人事从不参与。黎国攻打昆吾,也和臣妾无关,君上何故把怒火发在臣妾身上?”
“呸!贱人,与昆吾为敌的人都该死,黎国人都该死!我这就打死你个贱人1牟卢吼着,还要上前。
众姬妾急忙上前拦住牟卢苦劝:“君上不可啊,夫人一直恪守妇道,侍奉君上,搭理后宫,恭谨严整,从不逾越规矩,又没失妇德,您不能打埃”
琴祁为人正直柔和,恪守《女训》《女诫》,一切都以身作则,搭理后府井井有条,处理事务也果断公正,所以在众姬妾心目地位很高,远远超过前两任夫人。
牟卢推开姬妾们,上前一把薅住琴祁的头发:“贱人,你给我听着,如果黎侯铭还继续帮助亳子成汤攻打我们,我第一个先杀了你。”
说完用力一推,琴祁又跌出去五六尺远,倒在地上,牟卢扬长而去。
众姬妾急忙上前扶起琴祁,好生劝慰。
琴祁面无表情,也没有哭泣流泪,只是从容地整理整理头发和衣服——她对这种家暴已经麻木、习惯了。
商师联军随即而至,开始攻打昆吾邑。
商汤怕分散力量被昆吾师各个击破,所以没有分兵困城,而是堵着西门全力攻打,每天都是砲石如雹、箭矢如雨,然后士兵抬着长梯越过护城河,爬城攻城。
昆吾师现在攻击不足,却防守有余,何况还只是一面城墙,所以商师连续攻打,损兵折将,昆吾的城池岿然不动。
没多久,商汤又开始恐惧了,各国不断来报告,他们运送粮食和辎重的车队被昆吾师袭击。昆吾师好像知道他们运送的时间和路线,总是在半路设伏,车队经过他们就冲出来杀人、抢车,抢不走的就放火,各国伤亡、损失惨重,有的国家的军队已经没粮草了,恳求商师拨出一部分粮草来救急。
后来,商国运送粮食的车队也被六百多昆吾士兵袭击,领兵的蒿涂和勺陵奋力死战,后来又赶上来接应的商师,打跑了昆吾军,但是仍有一多半辆车被纵火烧毁,护送的两千多旅众被杀死四百多人,简直惨不忍睹。
“怎么回事?”商汤咆哮道:“昆吾人怎么这么了解我们的运送时间和路线?”
“一定有内奸,君上。”仲虺说:“路线和时间都是我们提前设定的,为了便于接应,一些将领都知道,如果让昆吾人也知道了,那只能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怎么可能?”商汤说:“我们这里,谁会是内奸?”
有虔说:“这个不好说,君上。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知道时间和路线的人,都是中大夫以上级别的将领,连下大夫的虎贲和旅贲们都不知道啊,派他们去接应也都是临时命令。”
商汤对彭祖说:“司徒大人,您去给我好好查查,是谁把咱们运粮的事儿泄露给昆吾人的1
彭祖说:“臣下遵命,这就去查。”
也就在这个时候,司寇臣扈派的使者跑来了,把伊尹的信和自己的信交给商汤。
商汤看了信,大惊失色:“载师木和牧人云?他们和夏邑有联系?这、这怎么可能?”
“君上,这事儿您可得慎重,”仲虺说:“他们是纴巟夫人的娘家人,按理说也不该……嗯?”仲虺想起来什么:“以前去夏邑的时候,他们二人常跑出去私下里会朋友。难不成,就是伊尹大人说的二王子祉秀那些人?”
“那可坏了,内奸误国,最难防范,”湟里且说:“如果真是这样,我们的事儿夏邑还有不知道的?”
“不能吧。”莱朱说:“就是他们和夏邑有联系,也就是给夏邑报告点儿情况,怎么会给昆吾送信对付我们?何况他们也在商师,而且作战勇猛,立了功的。”
商汤脑子都凌乱了,捏着几块木牍团团转。
到了中午,司徒彭祖回来了,向商汤禀报:“君上,臣调查了一圈,问过了所有负责守营垒的虎贲、旅贲、戎右、齐右,营中防备森严,没有闲杂人等随意出入,不可能有人专门出去给昆吾人送信。”
商汤看看仲虺等人,想了一下,对有虔说:“司马大人去给载师木和牧人云传予一人的命令:就说咎单和臣扈来信,景亳人手不够用,让他们回景亳去,帮助咎单和臣扈调集粮草和援兵,没有命令,不许回来。”
“臣下遵命。”有虔答应着。
载师木和牧人云接到有虔的命令,都吓了一大跳,脸色都变了。
等传令的人走了,载师木惊恐万状地对牧人云说:“咱、咱们的事儿,是不是被君上知道了?”
“碍…也许。”牧人云抹抹额头:“不过,好像他也没弄清楚啊,否则,还让咱们回景亳?不早就地正法了?”
“唉,伯云,也许我们上了二王子的当了。”载师木叹着气说:“他一直在利用我们埃”
其实,载师木、牧人云本来也没想给夏邑当间谍什么的,只是想通过二王子祉秀这个渠道,到夏邑去谋个好差事、弄个大官当当,所以经常给祉秀送礼。
祉秀就经常派人来给他们回赠点儿东西,然后问问亳邑的一些军政方面的情况,二人为了讨好祉秀,就把他问的事情写了让使者带回去,知无不言,结果就这么泄露了商国的许多机密。
后来两人觉察到了,就想拒绝再给祉秀提供情报,祉秀就派人来威胁:如果不干,就向商汤举报你们是间谍,你们会被诛灭九族!
二人吓得又转了轴子——这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回头都没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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