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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这种事,就怕老人掺和进来,因为他们会影响节奏,甚至会改变结果。
老人们好像总是很极端。面对一桩婚事,若他们不同意,就使劲儿搅合;若是他们同意,就很着急,想尽快促成婚事。结了婚,又催生孩子。把他们急得不行。
在唐梅的要求下,苏瓶曾三次提亲,可郡主三次都拒绝了。因为她觉得,苏瓶没有表现出追求心爱女子应该有的热情。现在她还在跟苏瓶怄气,想看一看,如果自己不提出要求,苏瓶是否会向她提亲。
就在这个时候,苏家老爹来了。苏满堂把兜里的钱全都掏出来,买礼物,雇帮手,敲锣打鼓来到国公府。而且他不说提媒,而是请求郡主收回休书。他是代表苏家,来给郡主道歉的。
老爹的行为,把苏瓶气得不行。
苏瓶认为,此举卑微。可是在梁朝人的观念里,有着非常深刻和严格的等级观念。老爹认为,他做得并不过分。对方是正二品的郡主,我的好大郎,你该服软就服软,否则苏家的好处可就成为泡影。
老爹是一个执行力很强的人,性格执拗,言语拦他不住,苏瓶总不至于一拳把他撂倒。
而苏瓶的“拦不住”,在唐梅看来就是一种“主动”的表现。另外苏家老爹也确实很主动。而且他的分量远超冯蝶她娘,某种意义上讲,苏家老爹是唐梅的长辈。
这次唐梅答应了。
当然,她答应的过程也是非常隆重的,比如她又把两位侧公妃唤来参观,还有几位公子夫人。
苏家老爹很高兴,见到两位侧公妃,跪地磕头。值得一提的是,虽然老爹的行为令苏瓶不齿,但这才是梁朝人的正常表现。普通人见到官员,要下跪。庶民见到贵族,要下跪。低品见到高品,也要下跪。这是正规礼仪,不涉及面子问题。
可苏瓶对下跪却很反感,除非一群人都跪下,否则他就不跪。无论是见樊公妃,见薛侍郎,还是见唐梅,甚至是见到齐王世子,他也不跪。其实这是很失礼的。可他就有这个毛病。
虽然这次唐梅答应,可又有了新问题。以前六小姐的婚事由国公府做主,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是皇封郡主,她的婚事要通过内侍省审核。唐家呈送请求,内侍省上报皇帝,皇帝批了,才算同意。
通常,这种婆婆妈妈的事皇帝懒得管,都是交给皇后去办。可对于唐梅的婚事,万隆帝表现出了格外的热情,他亲自批复四个字“试婚观察”。
也就是说,皇帝大体是同意了,这期间唐梅就不能再接受别人的提亲请求。否则就是戏耍皇帝。当这个消息传开,那些提媒的也会偃旗息鼓,不敢再来叨扰。
内侍省总领太监张大利一本正经地道:“陛下要求试婚,试婚结果,要在半年之内上报内侍省。到时,咱还要亲自过问。要问备选郡马人品如何?身体康健与否?试女是否怀孕?内事感受如何……”
张大利滔滔不绝,听得唐梅血气上涌。
试婚,是开国皇帝赵略定下来的,一直被人诟病。尤其是南晋人,对此事更是深恶痛绝。痛骂北朝是胡人,只有胡人建立的政权才会采取如此不仁的政策。而北朝也骂南朝,因为南朝皇族有用活人殉葬的恶法,还有皇族内部严重近亲结婚的现象。双方唇枪舌剑,对骂百年。
值得一提的是,无论神州大地分成什么样子,神州人都有大一统的概念。北朝人口中,梁朝是正统。南朝人口中,晋朝是正统。都说对方是蛮夷,要干掉对方。可他们无论怎么吵怎么骂,大家都是炎黄子孙的概念从来没变过。
说了半天,张大利口干舌燥,唐宽命人献上热茶,张大利高坐榻上,与唐宽互敬。
润了润嗓子,张大利道:“按照旧例,公主备选驸马八人试婚,郡主备选郡马四人试婚,要由皇后选派宫女。而大城郡主,参照公主论。可皇上却说,现在后宫缺乏宫女,那就让梅郡主自己选人。呵呵,在咱家看来,并非没有宫女可派,而是皇帝故意照顾梅郡主感受。”
唐宽眼珠转了转,没说话。
唐梅冷声道:“如果不试婚呢?”
闻言,张大利脸色一沉:“梅郡主,这事儿您可不能使性子。您若是不高兴,就少选几个试女,咱家可以睁一眼闭一眼,可如果您不照办,那咱家可也为难啊。”
……
“王双喜!你是怎么搞的!那个姓苏的,为什么还活着!”
齐王府,梅园,世子赵廉的屋里。
关着门,赵廉拍着桌子质问王双喜:“以前让你杀个人不是挺容易的吗?这次怎拖拖拉拉一直没个结果!”
王双喜愁眉苦脸道:“世子息怒,龙天罡就快到了。”
“快到了,快到了,人在哪呢!”
“计算日子,昨天就应该到了呀。”
赵廉喊:“唐梅已经选婿了!她果然又选那个姓苏的!”
赵廉气馁地坐下,苦着脸道:“我就知道,这帮女人就喜欢小白脸。可小白脸有什么好的?男人靠脸吃饭吗?靠脸吃饭的,还叫男人吗?”
王双喜道:“殿下不必着急,郡主成婚,是要试婚的。等他们操办婚礼,还有些日子。这期间,一定挊死那个姓苏的!”
赵廉站起身,推开窗户,悲苦目光看着窗外梅树:“阿梅,我相信天底下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若你能来我府上,我一定让你做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
在苏满堂提亲的时候,苏瓶已经带着梅染离开洛阳,去到寿安县。
之所以选寿安,是因为这里曾经有三个地主联合告状,告的是齐王妻外甥乔东明强取豪夺。可那三个地主,已经被关进京兆府大牢。
“邱悦在刑部干了二十多年,虽功劳不大,但苦劳不小,结果栽在这《肃清商贼案》上。要我说,他这官还是没当明白。”
进入寿安城,苏瓶选了一家生意兴隆的酒馆,叫了一份水盆羊肉,水盆里冒着蒸汽,二人同时举筷,吃得鼻尖冒汗。
梅染问:“怎不明白了?我觉得邱悦办案挺明白的,这些案子他已经查清楚,只是到了乔东明那里,他不敢再查了。”
苏瓶道:“我不是说他办案不明白,而是没搞明白官场。官场是个什么地方?最是讲人情的地方。办事能力再强,也要考虑人情世故,否则就是被淘汰的命数。”
梅染道:“现在是你接手这案子,你觉得能查下去吗?要是我,也交给薛侍郎了。他都办不了,凭什么让我去?”
苏瓶道:“你和邱悦是一个毛病。查不明白,是能力不行,薛庞未必一定要惩罚你。就算惩罚,最多把你调走,但不至于把你的品级也拿掉。可你们这帮人,非要跟侍郎怄气,把案子往侍郎面前一交,算是撂挑子了。你们是态度问题,这就是在挑战侍郎的权威。人情就在这里面。”
梅染不吃了:“你回答我的问题了吗?我问你,现在这案子你还能查下去吗?”
苏瓶觉得已经回答她的问题,很显然梅染未能领会,于是苏瓶道:“怎就查不下去了?使劲捅呗,把齐王捅急了,他去找薛庞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得轻巧,若是这样,邱悦为什么要放弃?”梅染很快地说。
“还用问吗?齐王的人一定是威胁过邱悦。”苏瓶吹嘘道:“可我不怕威胁。”
梅染担心道:“你别大意,上个案子,人家就要杀你。”
苏瓶叹了口气:“我猜,那帮人可能是想‘杀鸡儆猴’。但我觉得齐王没必要这样做。你说呢?”
梅染讥诮道:“你是鸡?”
苏瓶木然。
梅染坏笑,吃了口饭又道:“薛侍郎会派别人继续查贪腐案吗?”
苏瓶耸了耸肩:“其实贪腐案的证据已经够多了。薛庞之所以肯放手,不是因为证据的问题,而是他觉得皇帝另有看法。不过凭薛庞的脾气,他恨不得把那十八个官员都都抓起来。他能让我抽离出来,或许他认为是对我的照顾,可我并不领情。”
梅染问:“那怎样你才能领情?”
苏瓶笑了笑:“应该给我一些赏金,再给我放几天假什么的。”
梅染撇嘴道:“把你美的。”
就在他们说话时,听街道上传来急促马蹄声,苏瓶扭头向窗外望去,一彪人马盔明甲亮,看铠甲制式是玄甲军。但他们没打旗号,不知属于哪一卫。
首官是一名百夫长,五大三粗。百夫长饭馆前勒马,跳下马来就喊:“店家!筛十斤酒,切五十斤羊肉!”
说话间,又有十人跳下马来,伴随着铁甲摩擦声,走进屋里:“店家,屋里这帮人花销我全包了,让他们赶紧出去。我可告诉你,若一会咱家王爷来了,这里还有外人,我不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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