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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英坊在燕阙上林苑西门之外,两百来年前曾是燕室王孙游猎后休憩的小行宫,后来武帝迁都,许多宫阙都荒废了,这里也被拆掉一些礼制建筑,改制成寻常宅邸卖与勋贵豪族。
但有一座宅子被燕室保留了下来,此处毗邻终南山最后一段山脉,松柏如涛,清幽雅静,还有一眼活泉汩汩,颇有奇处,伏夏清凉,数九不冻。
这座宅子在当今皇帝西迁以后,被赐给了尚书令梁符颐养天年。
梁符已快到古稀之年,即便精神头再好,许多事情还是由他的身子骨说了算。他向皇帝递表,表示陶景十六年的除夕夜宴将不再出席的时候,中朝班子一半的人马都为之一惊,温补益气的珍奇药材如流水般被当作年礼送了进来。
就算是以往与他政见相左,颇有微词的光禄大夫,也送来了一匣五色灵芝,嘱咐他莫要辜负君王恩,得多吊两年命。
梁符不置一词。
这些人是怕如今局势复杂,上回倒了一个刘骑,宦官那边黄门寺内部已是几派争夺,狗咬狗频发,他要是撒手人寰,皇帝还得矮子里头拔高个选出一个人来接手他手里的事。明眼人都晓得,皇帝这边已经不起又一场内耗了。
但在梁家的仆从看来,这只代表了自己家老主翁日益卓尔不群的身份地位,自己也与有荣焉。
不少人赶着来殷勤送礼,少不得塞给梁家仆奴几缗钱讨个好意,听两声恭维。只是还有一些潦倒书生也来梁家门口打秋风,虽然仆从皆依着老家翁的吩咐,支起粥棚,再分与他们二两文墨,但这种只出不进的活计捞不到油水,又要在大门前站着吃风雪,任谁都不会有好脸色。
如今除夕夜阖家团圆,来送礼的人少了,连粥棚也撤去,只留了一个人守前门的门子在那两相兼顾,有人来送礼便记册入库,有个穷困潦倒的路过便给一碗粥喝。
这门子连续施了两天的粥了,以为今日终于可以刮点油膏,没想到风雪一大,门庭冷落,黑漆漆一片,比后头的山林还清寂,风雪稍停的间隙陆陆续续过来的也是两个穷酸书生,文绉绉地拿着周边生出毛刺的名帖过来拜会梁老,可讨到墨钱以后便扭头就走。
“真是活见鬼了!一群穷鬼!”门子大骂道。
他折回房里灌一趟暖汤壶子的功夫,门前又立了一个青衫素服的青年男人,门子瞟了一眼他的衣着,素净又没有反复修补的痕迹,却也说不上是名贵,看不出来到底是来送礼的还是打秋风的。
门子上前问道:“足下有何高干呐可是来拜会主翁”
他手中的紫竹伞檐向上抬起,露出一双山明水秀的眉眼:“是的。”
门子瞬间失去兴致,敷衍伸手向他索要:“名刺拿来吧,墨钱就在案上,自己拿一锭走便是。”
不料,这青年竟然无动于衷,门子不由得望过去,用眼神示意他还有什么事赶紧说。
“在下,没有名刺。”不料他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门子简直要崩溃了,今晚都是些什么怪人,他气急色变:“臭书生你搁着消遣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真给她说对了。”青年叹了一口气,犹豫了一瞬,还是从怀中掏出一枚白色的东西,在门子眼前一晃。
“什么玩意——”门子仍是怒气冲冲,但他看清那枚物什的刹那,一切污糟的话都被生生的堵在喉咙里。
玄色丝线编成的络子上串着一枚羊脂玉璧,掌心那么大的玉温润剔透已是世间罕物,竟然还舍得一刀一刀将完好的肉剔成玉屑,将之透雕成玄鸟衔芝的复杂纹样。
贵人都喜欢暴殄天物,门子久在梁家,已司空见惯,但看到玄鸟,瞬间恭敬了起来:“小的这就去告诉主翁,有贵客临门。”
如果是平日气定神闲的永清,看到梁符的厅堂里摆着大大小小的炭笼,一定会想笑,这场景她府中也有,只不过是在欧阳野的屋子里。会想转头偷偷和苏苏说,似欧阳野这么怕冷的,也就年近七十的梁符了。
但如今她只是小心地避开,走到那半倚在榻上闭目养神,仿佛一截枯木般的老人面前落座,等待对方先开口。
梁符一只眼睛微微睁开,映出她身后顾预的身影:“顾生,可还认得我”
天下儒生谁不识得梁符,更何况梁符也曾在太学授业。
顾预从容一礼:“学生预见过梁老。”
“老夫还以为你已命丧黄泉。”梁符惋叹地摇了摇头,“如此人才,真是可惜可惜。如今你在永清公主府中,却也有些,明珠暗投。”
顾预道:“不才明主弃,又哪有明珠之说梁老谬赞。”
梁符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转而向永清道:“公主不会今日,只是想让老夫在除夕夜见见这个理应亡命天涯的学生罢”
他这才拿正眼看永清。
犹带着一丝老者的轻慢与不屑。
看看,这个几度在西京的陷阱里杀进杀出,如今还反客为主,安坐府中的永清公主到底是何许人也。
“自然不是。”永清眨了一下眼睛,她已经没有心思再和狐狸心窍的人周旋斗嘴,“我是想找梁老救另一个,已然命在旦夕的学生。”
她沉静得似一尊神像,微微低垂着脖颈,却没有一点谦逊,只是眼角眉梢带着一丝悲悯。
梁符笑呵呵道:“老朽耳背,有些听不明白,公主还是带着顾生回去吧,今日老朽记性不好,恐怕什么事情也记不住。”他躺了半天,如今招了招手,示意两旁奴仆过来,将他扶回寝屋。
梁符什么也不知道。
许长歌真的只向她孤注一掷地求援。
梁符刚被搀起来,颤巍巍地转过身去,就听见身后亦有衣裙窸窸窣窣的声响,一个平静得不带任何感情的清冷女声落在他耳畔:
“我说的是许长歌。”
梁符像一截没有弹性的枯枝猛然转回身,仿佛就要被从中折断,他的脸色变化得有些荒诞。
可永清已不能笑出声。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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