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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招,可就没机会了。”
白念安早已经将审讯的套路玩得是滚瓜烂熟,严刑拷打没有用,心理上的恐怖才是大恐怖。就像宋北云曾经对他说过的那样,死有什么好怕的,眼睛一闭啥也不知道了,就当睡了一觉安稳的。可是等死的过程却是漫长且难熬,一呼一吸仿佛置换了千年。
东门守将裴永志招了,而现在他面前坐着的则是这裴永志的亲弟弟裴玉乾。两人都为守将也都是江西裴家出来的人,原本光鲜亮丽的少年将军,现在却坐在这里呆若木鸡。
之前不管对他们怎样的拷问,他们都说自己是被冤枉的,宁死不开口,但自听从宋大人的套路之后,将这两人分开来审讯却有着难以想象的进展。
“你要是先招了,可能就不用死了。官家特许你隐姓埋名去辽国讨生活。”白念安坐在上头喝着上好的茶水,虽是陈茶但却也是不可多得从皇宫中赐来的宝贝:“若是他人先招了,恐怕……”
这裴玉乾仍是坐在那一言不发,直到外头走来一人凑到白念安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白大人,裴永志招供了,供词已写好了。”
“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说完白念安就准备出门,但此时裴永志的亲弟弟却坐不住了,他突然变得暴躁了起来:“不可能!我哥绝不会说!”
“哈哈哈。”白念安拿起下属递给他的供词看了一番:“顺德元年十一月,得家中密信,待到来年宋北云回京之时,携兵起事聚众宫门,逼皇帝杀之。”
白念安念完之后,戏谑的吹了声口哨:“裴将军,看来您大兄信赖你恐怕不如您信赖他啊。好了,裴将军,该上路了。这等事,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你不得了。来人啊,带走!”
“我招!我现在就招!我还有许多事是我哥哥所不知的!”
“哦?”白念安将椅子横了过来,跨坐其上:“那便说来听听?”
而这样的事情在大大小小的审讯室中不时就会发生,宋北云换了一套侍卫的装束跟在赵性的身边来到了这里,只感觉这个地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充满灿烂的阳光。
“顶层是盟友、底层是依靠。”宋北云随着的赵性往前走时笑道:“就是这上不上下不下的,就当猪杀了好了。”
赵性透过审讯室的小孔看向里头,里头的人他见过,正是顺德年的探花郎,他如今哪里还有什么文人风骨,在里头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满脸谄笑的对着面前他们曾经最看不起的花皮狗们摇尾乞怜。
“这些人就是所谓的中产了。”小宋嗤笑道:“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希望左右逢源,不可信也不可靠。既没有挽大厦将倾之魄力又没有恩泽贫苦之信念,偏偏这些人却手握着国家绝大部分的资源,你说气人不气人,而且这帮人正是乡绅阶级天然盟友也是强权之走狗,干啥啥不行,有事逃跑背叛第一名。”
赵性冷笑,却是背起手来:“白念安何在?”
不多一会儿,白念安匆匆赶来,看到赵性和他身边的人之后,神色骤变,满脸严肃的请安道:“不知官家到来,未能迎接,还请官家恕罪。”
“无妨。”赵性冷着脸问道:“这些人情况如何?”
“官家此事微臣三言两语也说不清,倒不如……劳烦官家亲自过目吧。”
白念安将赵性引到房内,桌子上整齐的摆放着那些供词,赵性坐上去之后,白念安便从外头关上了门,并命人严加把守,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入。
赵性拿起一张供词翻阅起来,越看脸色越难看,索性放了下来拿起第二张,可这还不如第一张呢,赵性看得是脸色发绿,浑身都气得哆嗦了起来。
“哟。”宋北云也拿着一张在看着,边看他还边哔哔:“若皇帝不杀宋狗,则可想尽方法取而代之。你看看你看看,惯用伎俩!立个傀儡皇帝,然后就说先帝暴毙,妈耶……好狠的手段呢。”
赵性此时已经气得手足冰凉,他缓缓将手上的供词放回桌面上,坐在那却是久久不肯说话。
“生气啦?”
宋北云笑着问道。
赵性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你告诉我怎么能不生气,他们硬是没将朕放在眼里。”
“他们什么时候把皇帝放在眼里了?宗族第一这件事还需要说?大宋律,通奸什么罪?”
赵性和宋北云都看向的晏殊,晏殊正在研究供词,甚至都没有抬头去思考,脱口而出道:“男的三十板子八百里,女的三十板子强出妻。”
“对吧,罪不至死。可是你们去把那些宗族中的水塘抽干看看,多少尸骨沉在下头。家法大于国法,你让他们怎么心中想着皇帝?”宋北云斜坐在桌子上:“法不下村镇,意不入朝堂,刑不上大夫。你玩个屁。”
赵性嘴角扯出笑容:“他们是真觉得朕不杀人啊。”
“怎么办呢?”小宋看着赵性:“我是没办法给你做决策的,你自己觉得该怎么办好?”
“杀!”
“杀什么杀,杀的过来啊?顶多也就是个杀鸡儆猴差不多了。”
赵性不耐烦了:“你娘的有屁就放!”
“哎呀,你这人生什么气嘛。”宋北云笑着晃晃手指头:“拉拢一批,打压一批、提拔一批、抹杀一批。在我老家那边,听话的狗是有骨头吃的,不听话的狗都被炖了香肉。问问他们,谁想吃骨头。”
“都不吃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宋北云晃着手指:“方才我说的你就没往心里去,这帮中间阶层是最不牢靠也是最容易投降的,他们没有死磕的决心和能力。”
“这件事……你办?”
“你疯了是吧,我是他们的死敌。”宋北云说完,抬头看向了旁边的晏殊。
而赵性也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向晏殊。
“不是吧……”晏殊的屁股沟子一下子就夹紧了:“我啊?”
“反正你也是个背叛阶级的人了,拉几个盟友呗。”宋北云笑道:“至于怎么操作,天下之才一石,晏殊尽收七斗,想必是难不倒你的。”
“你这……”晏殊表情万般决绝:“坑杀我矣……”
“这里头有个难题,就是官绅勾结的问题。”小宋补充道:“他们么,拿手好戏就是乡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五五分账。所以最好下手的反而是你这样的官场顶级选手,取证也好,栽赃也罢,拿下一批,咬死一批。赵性始终要当那个白脸,红脸就是咱们的事。”
说完,宋北云一只手按在桌子上:“屠刀终于要举起来了。”
“赵性!”赵性脱下鞋一鞋底子拍在宋北云屁股上:“让你赵性!让你张嘴闭嘴赵性!”
被凭空揍了一顿的宋北云一路哔哔着赵性就出了门,而从他们走出门的那一刻开始,开年大戏正式开始。
第一步就是公审大会,公审是最带劲的一个环节,那些没有受过酷刑的人要被送去公审,公审的地点都已经选好,告示也已经贴出来了。
这一下百姓们就如同过年一样开心,毕竟有热闹可看,而那些平日里与这些人交好的人则各个如热锅上的蚂蚁,焦灼不堪。
公审的日期就在三日之后,届时会由三部会审,罪状则是忤逆谋反。
如果没有宋北云的安排,现在金陵城可能已经兵灾四起了,但如今兵变已经没有了机会,大大小小的将领被控制了一大堆,而且编制也进行了重组加上又有政委之类的隔离措施,现在那些士兵就像个没头苍蝇一般,只能默默的出操训练,就当之前所说的话是不知道哪里飘来的一个闷屁,过了也便是过了。
造反是来不及了,他们就喊冤,但喊冤也不是白白喊的,人家供词都摆在了那里,而且身上并无屈打成招的伤痕,这喊冤就说不过去了。
各级大臣更是唯恐此事跟自己沾上了边,这几日江湖上的杀手都供不应求,但很多大臣都发现了一件蹊跷事,就是那些个平日里与他们多多少少有些关联的世家、豪族,此刻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这对各级官员来说,就像是吃了一个苍蝇一般恶心,因为消失了就是不确定,他们不知道何时何地会突然冒出来,咬上自己一口,这反而比他们直接把自己招供出来还要可怕。
所以原本跳的最凶的人,如今都不再跳脚了,乖乖的听着朝堂上的安排,连顶嘴都不再顶嘴。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那些人现在已经都已经在城外的荒地之中,最深的能有两三丈之多。
但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所以他们现在乖的吓人,就连赵性都难以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这帮人居然如此乖巧……原本朝堂上赵性放个屁他们都要表达一下这个屁的不合理之处,而如今他们却从头到尾都投下了肯定票。
“宋北云这狗东西……玩人都玩出精了。”
赵性深吸一口气,暗暗嘀咕一句之后,站起身来,表情严肃的提着一张供词走到堂下:“来,诸位爱卿都来看看,看看你们眼皮子底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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