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速归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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暨城，城主府。

沈千雪风尘仆仆，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便冲到周冀的寝殿。

一路上，他悬着心，担心周冀出事。

纵然，苏瑾下口中周冀的所作所为令人寒心，但终究只是凭空的猜测，个中原因还需详查，他不能妄下断论，毁了二人的情意。

但，当沈千雪看到周冀面色红润，悠闲地品茶时，心沉到了谷底。

周冀看到沈千雪时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沈千雪回来得这么快。

看着沈千雪胡子拉茬的模样，周冀露出心疼的神色，忙道：“快来坐，喝杯热茶。”

“王爷让我速归，所为何事？”沈千雪神情极淡。

周冀心里忐忑了一下，但随即便不满起来，面色也冷了下来，觉得沈千雪跟他说话带了气，可是他心里也生着气呢。

过了好一会儿，周冀叫了一个人进来，吩咐：“去召集众位将军，今天晚上同主帅议事。”

随后他对沈千雪淡淡地说：“回去洗漱换衣吧，晚点过来议事。”

直接的命令，和各自冷淡的态度，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沈千雪看着自己一身尘埃，只觉得讽刺。

他没有多言，转身走了。

晚间，沈千雪走进城主府的主厅，厅内布置得很是精美，一人一桌，桌上酒菜俱佳。

众位将军纷纷起身，恭贺沈千雪打下麒麟关这个重要的军事要地。

沈千雪简单地回礼，坐到自己的位置。

周冀的位置在高台之上，沈千雪的位置在高台下第一个。

这样的安排是合理的，毕竟周冀是王。

但想想以前，大家都是围在一块讨论战事，周冀还说过，不必搞些虚礼，平白显得生分了，而如今……

周冀跟着说了一些夸赞沈千雪的话，让大家吃喝尽兴。

沈千雪明明感觉周冀对他有意见，心里不高兴，可周冀还是能够言笑晏晏地当着众人的面夸赞他。

将军官员们纷纷向沈千雪敬酒。

沈千雪淡淡应付着，战火当前，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而且他是因为速归两个字回来的，这就是值得他速归的场合吗？

苏瑾下多番说过周冀德不配位，沈千雪始终不认同，因为他自认比苏瑾下更了解周冀，看到的更多。

但这一刻，沈千雪不敢再坚持了。

他，似乎真的不了解高台上的这个人。

酒过三巡，周冀终于提到了正事，“如今，东北打得火热，庄军眼看就要坐拥半壁江山，苏瑾下甚至不知不觉招揽了两位皇子，周尘就算了，无能之人，不提也罢，重要的是周霖，他在朝中的名望也不低，据我所知朝廷里已经开始有人支持他，甚至暗中联络他，众位将军，此事如何解决才好？”

一位满脸络腮胡的将军站起来，说道：“周霖是个大隐患，趁他现在还没有成长起来，应尽早除之。”

“怎么除？周霖带领十万骁勇的虎林军，实力绝非一般，且他又远在东北，我们鞭长莫及。”周文书忧心，他觉得庄军已经日益壮大，势头隐隐要盖过冀军了。

络腮胡将军气得一拍桌子，“我当初就说应该尽早把庄军打了，要是早一年动手，哪里会有现在的事！”

众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向沈千雪。

不打庄军，一直都是沈千雪的主张，庄军壮大，沈千雪有不可推卸地责任。

沈千雪微微叹了一声，心更沉了。

原来让他速归，是这个原因。

周霖的出现让周冀有了危机感！

一直以来，冀军因为有周冀的存在，显得更加正统，更受百姓拥护。

可现在，庄军也有了皇亲。

且，周霖驻守边境，对抗着凶残的蛮夷，以铁血的军纪守护一方安宁，在朝中的名望比周冀更高。

所以，周冀又在害怕了。

沈千雪轻轻抬眸看向周冀，觉得陌生极了。

他明明记得，周冀痛恨朝廷的暴政，一心想要解决百姓之苦难，所以才有了起兵的念头。

可如今，百姓如何早已经被抛之脑后，周冀想的只有统一天下。

络腮胡将军深思了一会儿说，“我觉得现在去打庄军也不迟，总比庄军统一了整个东方后再打要强上许多，出兵庄军是迟早的事，宜早不宜迟。”

其他人纷纷点头，说得有理。

周冀更是深以为然，“将军这句话说得不错，宜早不宜迟。”

说着，周冀把目光移向沈千雪，淡淡地询问，“千雪以为呢？”

沈千雪目光落在桌子前方三寸之地，并未看任何人，他提了口气，道：“庄军拥有百万雄师，粮草充裕，士气正旺，恐怕正是有力没处使的时候，我们主动出兵不仅输赢不好说，损失必然惨重。反观朝廷深陷舆论风波，动荡不堪，所以拿下中原，攻占皇城可不废吹灰之力。”

沈千雪说的也有道理，但周冀不想听，他反驳道：“庄军现在难打，以后只会更难打，你想拖到什么时候？还是说，你从一开始的打算，就是和苏瑾下平分天下？”

此言一出，满堂震惊。

沈千雪也诧异地抬起头来，所以，这才是周冀的心里话吗？

沈千雪下颌收紧，显出几分凌厉来，“局势弄人，平分天下，也未尝不可！”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周冀也彻底愣了，他说这话是想当众将军的面质疑沈千雪对苏瑾下的态度，潜移默化引导大家怀疑沈千雪，站在自己这边说话，可他没想到沈千雪会直接承认。

“主帅此话怎讲？统一才是我们的目的啊！”周文书震惊也疑惑，他是个中庸之人，对沈千雪一直很敬重。

沈千雪看向周文书，继而一一扫过众人或愤怒或不解的神色，他淡淡地开口，“是谁告诉你，统一才是目的？”

周文书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吗？”

沈千雪轻笑一声，“朝廷昏庸，名不聊生，百姓疾苦，所以战争频发。我助冀王起兵，是希望推翻朝廷，建立新的政权——一个为天下百姓着想的政权，而不仅仅是统一天下！”

众人不敢搭话，周冀只好自己开口，“可是统一天下和百姓并不冲突。”

“不统一天下，与百姓也不冲突。”沈千雪目光尖锐，当仁不让，“大家知不知道如今的东部地区是什么样？”

“你们大概不知道，因为你们丝毫不关心。”

“庄军所占城池，第一要事恢复百姓生计，鼓励耕种，满足温饱，短短两年，已经民富力强。可纵观我们所占城池，炮火连天，死伤惨重，百姓依旧食不果腹，困苦不堪，你们总想着统一天下后，再来治理天下，可不曾想，别人早就治理好了。”

“如此，有何颜面去打庄军，去把那已经安定的城池再变回原来的样子吗？”

这番话已经多有指责，其中有负责处理战后事宜的官员小声辩驳，“我们也不想啊，可东方土地本就比我们肥沃，雨水也更充足，所以能更快地恢复生计。再说朝廷一直出兵针对我们，我们的仗打得更艰难，损失也更严重，善后便更难！”

“而庄军不过是对付一些守城兵，哪里打过大仗，损失自然不严重，恢复起来更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