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她站在天光大亮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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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燕淮。”

“池燕淮，睁眼，看着我。”

“池燕淮。”

恍恍惚惚间，池燕淮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清冷又疏离的声音，这样冷的音色，好像不属于凡尘。

他努力睁开了眼睛，先看到的是一道白色的衣摆，明明他见过许多白衣，唯有眼前这道白让他感觉到圣洁干净，就好像尘土都无法沾染这白衣。

视线往上，他看到了一张过分熟悉的脸，那是他的脸，确切的说是与他有八分像。

一个名字在心头突然闪过，他试探的道：“云淮”

上神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他的话。

几乎是看到云淮的一瞬间，池燕淮就伸手朝着腰间摸去，他想摸白虹，可是摸到的却是一把陌生的剑，这并没有耽误他的动作，身子瞬间弹起，对着云淮刺了过去。

剑锋离云淮只剩一指之遥的时候，突然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不管池燕淮怎么用力，都没法突破屏障，而上神面色平静，丝毫没有被他那一剑影响，那双仿佛能看到世人喜怒的眸子此时就落在他脸上。

池燕淮看不到自己的模样，但是有衣不染尘的上神做对比，他也知道现在的他一定是狼狈至极。

“不要费力气了，你伤不到本尊。”云淮说。

他就动了动嘴唇说了两句话，那道环绕着他的无形屏障便突然将池燕淮弹开了，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池燕淮抬眼去看那个清冷到极致的上神，匆匆一眼，意识到这是一个仰视的姿势，他立刻将头低了下去。

伤害过公主的人。

哪怕再有通天彻地的力量，他也不会崇拜。

将池燕淮的模样尽收眼底，高高在上的上神突然弯下了腰，他蹲在池燕淮身边，手中捏着一个黑色的药丸，喂到了池燕淮嘴边。

“这是什么东西”池燕淮偏了偏头，躲开了云淮的手，他目光警惕地看着云淮手里的东西。

“一个让你变得忠诚的东西，这在我们凌云界，叫披肝沥胆，我不会害你的，吃了吧。”云淮说。

听到云淮的解释，池燕淮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嫌弃的看着云淮手中的丹药，问道：“忠心忠于谁忠于你吗”

池燕淮平时几乎算得上是沉默寡言了，可是这次面对云淮的时候，他说话已经带了讽刺的语调。

云淮手中的那颗丹药带着清冽的药香，但对他而言，这味道分明格外刺鼻。

“绾绾。”云淮开口，吐出两个字。

不顾池燕淮震惊的神色，他又道：“你这一生要忠于绾绾，不能做对不起绾绾的事，不能背叛她，任何时候都要将她的话放在首位，你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她。”

“这不用你说。”池燕淮道，他坐起来，目光和云淮平齐，试图从几乎和他一样的眼睛里看到某些情绪，可是上神那双眼像平静无波的湖，任凭他怎么打量，也没见上神眼里泛起什么涟漪。

“可我不信你，任何人遇到诱惑都会动心的，吃了它，我才放你回去。”云淮说。

池燕淮眼睛里泛上了一层鄙夷，他不掩饰，就这么和上神对视着，反问道：“你是在说你自己吗既然禁受不住诱惑，现在又插手她的事做什么”

“你同我说这些没有意义，吃了它。”云淮重复着，大约是嫌弃池燕淮聒噪，这一次他直接捏住了池燕淮的下巴，将药丸塞进了对方嘴中。

池燕淮被噎得咳嗽了两声，云淮已经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脑袋一昏，在清醒过来时他就看到了绾绾。

夜魉境几乎无光，四周都是暗沉沉的，面前负手而立的少女就仿佛是这天地间最嫣然的一抹艳色，池燕淮忽然又想起了在出来的最后一瞬间，他好像听云淮说：“照顾好她。”

不用任何人叮嘱，他也会照顾好公主的。

只是云淮…

池燕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实在是太弱了，弱到碰不到云淮的一片衣角。

“醒了”池燕淮醒来之后一句话没说，他一会儿发呆，一会儿低头看手，绾绾等了等，终于有些不耐烦了，淡淡的道。

“抱歉，让公主担心了。”池燕淮说，他仔细感受了一下体内，那颗所谓的披肝沥胆并没有带给他什么改变。

在绾绾的视角里，少年低着头，看起来有些愧疚，她轻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道：“担心你想什么呢我不过是怕你没用，接不住鬼修的传承，浪费了这些力量罢了。”

“公主放心，我不会给公主丢脸的。”池燕淮说，他知道体内突然多出来的那股阴冷的力量，就是绾绾说的传承，可是对于这得到传承的过程，他一直都是云里雾里。

他记得自己只是眨了个眼的空，再醒来周围就变了，地方还是这儿，可是景象却不一样了，根本就没有给他仔细考虑的时间，一道道尖锐的声音就冲着他的脑海而去。

他被这些嘈杂的声音弄得头痛欲裂，那些声音就好像可以直接穿透他的灵魂，让他连魂魄都跟着战栗，可是在那些尖锐的声响中，他突然听到了一道清脆的女声。

那道声音不大，却好像可以带着他抵挡住所有的伤害，他努力忽略着其他的声音，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于那道女音，他重复着她的话，渐渐的神识清明，天光大亮，视线尽头，他好像看到公主在向他招手。

可是层层叠叠的迷雾尽数散去之后，他看到的不是公主，而是云淮。

想到云淮那张脸，那颗所谓的披肝沥胆，他忍不住使劲咬了咬后槽牙。

“你有这想法最好。”绾绾说。

这话说完，她故作冷漠的转了身，不再去理会池燕淮。

绾绾突然的转变让幽离都忍不住咂舌，她几乎没有办法理解绾绾的行为，明明方才还一副担心到不行的样子，怎么人醒了，反而变得这么冷漠，甚至连一句温和的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