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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出宫“私访”的景昌帝耳中,他恼羞成怒,认定这件事是太子党干的,怒气冲冲回到皇宫,直接吩咐诰敕房起草废太子文书。
饶祈年主管翰林院,诰敕房由翰林学士组成,因此他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唐清江说:“太子不是陛下一句话就能废弃的,此举能除掉卢再思就够了。”
谣言当然是唐清江的手笔,太子与饶祈年已经撕破了脸,他们再不行动,就要被动了。
真正的胡云娘是小脚,苏怀瑾是天足,刺杀陛下的刺客也是天足。
卢再思应该知道自己在说谎,太子为了自保一定会舍弃他的。
太子与孙家在京城经营多年,党羽众多,纷纷出来劝谏。
这个说:“太子殿下是中宫嫡出,是陛下的嫡长子,宗法素来以嫡长子是重,废太子是毁了礼法呀。”
那个说:“太子福泽深厚,独得祖宗庇佑,子嗣繁茂。陛下立国本,不可不为千秋万代考虑啊。”
暗讽广陵王无子,不能被立为太子。
景昌帝慢慢冷静下来,想到孙家不光有吏部尚书,还有两个地方节度使,一个地方军政总督,都是有兵权的,贸然废太子,会把他们逼谋反的,便不敢再提此事。
然而,陛下要废太子的消息已经传到太子与孙家耳中了。
吏部尚书孙仁斌说:“太子不堪大用,已经彻底被陛下厌弃了。即便今日我们劝陛下放弃废太子的想法,陛下将来还会想废掉他的。”
“广陵王和裴家、李家虎视眈眈,我们不能只押注太子。皇后娘娘名下还有一个皇子呢,我们扶持十皇子常山王也一样。”
幕僚说:“东宫请您过去议事。”
孙仁斌眼里闪过毒辣:“让卢再思过去,你替我给太子写封信,就说卢再思骗了太子,让太子把卢再思交给陛下处置,以平息陛下怒火。”
东宫,太子看过孙仁斌幕僚的信,说:“父皇现在不想再提女刺客的事了,让卢再思去认罪,只能让父皇更厌烦本宫罢了。”
接连不断的打击,反倒让他聪明起来,他把孙仁斌幕僚的信给了卢再思,来了一招离间计。
卢再思惶恐地跪在地上:“殿下,是孙尚书指使小人欺骗殿下的,小人只是觉得那人与胡云娘极为相似,并没有确认,是孙家人逼小人这么做的。”
太子一脸麻木地说:“那件事已经无所谓了,本宫要你为本宫办件事。”
“殿下请吩咐。”
太子目光决绝地说:“父皇早就想废了本宫了,本宫眼前只有两条路,拼一把,或者等死。本宫不能这样窝窝囊囊的坐以待毙,本宫要拼一把。”
“托本宫那好弟弟的福,京城兵马现在归本宫掌控,皇宫守备空虚,刚好可以举大事。”
卢再思惊惶:“殿、殿下,万万使不得啊!这样会连累皇后娘娘和东宫女眷子嗣的呀!”
太子笑了:“本宫若被废,母后他们还能有好?你若不为本宫办事,本宫就把你交给老七处置,你要不要尝尝他的手段?”
卢再思只得应下,转头就告诉了孙仁斌:“大人,您快去劝劝他吧。殿下掌控京城兵马不过几日,他们未必听从殿下指挥,甚至可能会向陛下通风报信,此时逼宫无异于自寻死路,还会连累了大家。”
孙仁斌沉吟良久,说:“皇后娘娘会没事的,东宫和孙家也不会有事的。太子的性情我是最了解的,他哪里敢真逼宫,不过是肝火上扬罢了,我这里有一包上好的莲心茶,你给他捎过去吧。”
次日傍晚,太子已经做好了起事的准备,正在虎威卫军营视察兵马。
卢再思带着莲心茶过去了,说:“殿下,军营都是粗茶淡饭,您一定吃不惯。小人带来了夏日最新的莲心炮制的茶,最能败火了。”
太子说:“专门掏出莲心做茶,你们也真够闲的。”酷暑难当,他便喝下了莲心茶。
卢再思又劝:“殿下,您还是不要冒险了。”
太子坚定到固执:“不,今夜的事情本宫一定要做。本宫活得窝囊,死,总得死得像个大丈夫。”
入夜,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广陵王寝殿,饶祈年正把玩着平安扣玩。
唐清江匆匆进门,发梢都在滴水。
饶祈年起身:“先生,这是又出了什么事?”
唐清江气喘吁吁:“太子谋逆逼宫——”
饶祈年又惊又怒:“他疯了吗?他怎么敢!他凭什么?快召集府兵,本王要去救驾。”
唐清江表情怪怪的:“这倒不必了。太子他,他率众行走到兴魏门南一里处,突然摔下马来,痛得打滚。”
“陛下在宫中已经接到消息,命人将他锁进了宫中。刘贤今日不当值,具体什么情况,他也弄不清楚。”
饶祈年面容沉静:“那先生推测呢?”
唐清江说:“属下打探到,是太子亲自带兵,孙家没有人参与其中。”
他说的隐晦,饶祈年却听得明白。太子,被孙家放弃了,或许还有更多人。
呵!有些人真是好大的胆子啊,太子也是他们能放弃的?他们竟敢毒杀太子,当皇家没人了吗?
饶祈年恨声道:“皇兄素来注重保养身体,突发疾病的可能性不大,或许,是中毒了。本王这就进宫去看看。”也没穿蓑衣,举着把油纸伞走进瓢泼大雨中。
皇宫东角门门房,太子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按住,御医往他嘴里灌药。
太子摇摆着头不肯喝:“我不喝,我不喝,我本就是该死之人,你们何必救我。”
景昌帝顶着一身雪匆匆走进来:“痴儿啊!你中的不是剧毒,还有救。快,听话,喝下去。”
太子忍痛问:“父皇也希望孩儿活着吗?”
景昌帝含泪点头,痛心地说:“懿德,你是朕第一个孩子啊!”
“父皇不是素来厌恶儿臣吗?”
景昌帝涕泪潸然:“朕训你骂你,是希望你做得更好啊!”
太子自己接过碗,一饮而尽:“有父皇这句话,孩儿死而无憾了。父皇,您不想让孩儿做太子了,孩儿也早就不想做太子了。可是,太子只能做太子啊,没有退路。”
景昌帝握住他的手:“你——朕说的是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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