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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依向“任六指”汇报了关于封啸天对“义字堂”水至分舵的看法,“任六指”思虑一阵,说:“还真有这种可能,看来我们大意了。”
裘依说:“诸葛亮摆空城计明显是示弱,莫非义字堂也在示弱?”
“任六指”说:“诸葛亮那时候无兵可派,本来就弱,示人以弱乃是迫不得已,却被司马懿从相反意思理解。如果说义字堂示弱于你我,我们该作何理解?”
裘依大声说:“义字堂想逃1
裘依这一大胆的论证,连“任六指”都感到有些振聋发聩,但是一细想,还真有这种可能。裘依这丫头,还是有天份的。
“任六指”说:“报告写的怎么样了?如果写好了的话,你就调查一下这事,看看义字堂莽爷要耍什么花招。”
裘依说:“是1
曾剪刀忙着去绵水县城进布料,常守业也正好去找干哥哥龙苍生聊聊心事。龙苍生虽说差不多继承了他父亲的职业,但跟唐家货栈打过几次交道之后,唐家年轻的管家唐影一下子就看上了他,非要叫龙苍生到唐家货栈来帮忙。且许与大位,一来就是副栈主。而栈主就是唐影。
龙苍生一直有些犹豫。
最后,唐影受唐老爷子点拨,带着礼物去拜访方青莲。并说了龙苍生去唐家货栈的种种好处,以及保证,只求方青莲能够说服龙苍生。方青莲心里是明白的,龙老大在世的时候,与唐老爷子唐绍和有些私交。每年过年舞龙的时候,唐老爷子都会乘机多给舞龙队一些贺礼。偶然见了面,也是十分的客气周祥。
方青莲也不愿意龙苍生太操劳,有个老板就算有个天。再说,水至场的唐家,那口碑没的说。方青莲就势同意了。
有了母亲的意见,龙苍生又问了干妈“画眉夫人”。“画眉夫人”说:“好啊,这下你跟守业都在场上做事,吃饭都可以在一起吃了。”
龙苍生想,还真是,心里就有种踏实感。
又问干爹佟一刀。
佟一刀说:“不错,唐家老爷子是个君子,我跟他打过交道。”但佟一刀又叮嘱龙苍生说:“苍生啊,做事上一定把细些。尤其账目上可不能含糊。”
龙苍生说:“干爹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常守业到后街“唐家货栈”找龙苍生,有伙计说:“副栈主刚刚离开,可能回家去了。”
常守业忙着向通济桥跑去。
远远的,就看着一个人正走在通济桥顶部。看那健壮挺拔的身形,正是龙苍生。
常守业大声喊道:“苍生哥,你等等1
龙苍生便站在山顶,一边看风景,一边等常守业。常守业走上通济桥顶部的时候,两人并不再往前走,而是坐在桥的栏杆上说话。
龙苍生说:“好久没回去看干妈了?”
常守业说:“也没有多久,前几天还回去问她一件事呢,她不同意。”
龙苍生开玩笑,说:“常师傅该不会看上哪位来做衣服的小姐了吧?”
常守业忸怩说:“也不算啥小姐。”
龙苍生就大笑,说:“哈哈,哈哈,还真是被我猜中了,快说是哪家小姐?快说……”
龙苍生做出就要挠常守业的架势,常守业差点掉河里。两人便不闹了,常守业潦草地指指青龙潭方向,说:“就她家1
龙苍生没明白,说:“龙家?”
水至场龙家不就我们一家吗?我家也没女孩呀?不对啊!龙苍生说:“说清楚,不能含含糊糊的。除了我家,哪还有龙家?”
常守业狡辩说:“我哪说龙家了?”
龙苍生手指青龙潭,说:“你刚才不是手指青龙潭吗?不是龙家,那么是青家?去去去,哪有青家?”
常守业做个难受状,说:“哎哟,哥嘞,我哪说青龙潭了?我说是她家1常守业这次大大方方的手指尚保长家的位置。
你喜欢尚保长的女儿尚金花?哎哟我的妈,难怪干妈不同意,我也不同意。
龙苍生冷冷地说:“你喜欢尚金花?我不同意1
常守业要崩溃了,说:“我知道你们又要说保长三碗血什么的。但她是她,她爹是她爹1
龙苍生说:“守业,要不我不参与意见。我们就让干妈,我妈,还有佟干爹三个人投票。有两个人答应,我就帮你,行不行?”
常守业不接招,只认死理,说:“尚金花真的很好,跟她爹不一样。”
……
尚金花一直在家里跟尚保长赌气。
尚金花猜的没错,那天在院子里看见的中年女人正是黄媒婆。黄媒婆要介绍的,乃是绵水县城西门楼子开竹器铺的吴篾匠的大儿子吴孝先。吴篾匠与尚保长早年相识,多年来一直互相走动,虽未结拜,但也算是个异性兄弟了。
尚金花是认识吴孝先的,小时候到县城玩,吴孝先总是带尚金花去买两分钱一个的糖艺儿饼饼。买这个东西有个讲究,得先用转盘,转盘指针指着什么就是什么,不兴反悔的。若还是你看中了转盘上的大龙,不想转,指定要,那就多加两分钱。
有一次,尚金花转动转盘,哪知道转盘指针却停在老鼠的位置上,尚金花老大不高兴,要耍赖。人家小老板可不允许,若还是人人都耍赖了,这营生就没法干了。
吴孝先又转,还好,吴孝先转动的时候,指针停在了兔子的位置上。吴孝先就说:“金花妹妹,你别不高兴了,我用兔子跟你换老鼠吧。”
尚金花才高兴起来……
后来都长大了,见面的时间就少。彼此之间有忌讳,就越来越生分了。现在你要问吴孝先长成啥样了?尚金花还真是说不出来。现在尚保长要尚金花嫁吴孝先,那咋可能?尚金花心里已经有人了,别的男人提都别提。
尚金花要去场上玩,尚保长老母鸡保护小鸡那样张开双臂堵在家门口。尚保长说:“我的小祖宗,现在是个啥时光你还不知道?昨天场上又打枪了。听人说,又抓了几个人,你这时候去……”
尚金花说:“爹啊,你再这样把我关着,都要闷死了,还不如被一枪打死1
尚保长就赶紧的“呸呸呸”,尚保长说:“金花啊,嘴巴有毒啊,可不能这样说了。”
尚金花得寸进尺,说:“那你把黄媒婆叫来,一则退了吴家的礼物,二则去常师傅家提亲。否则……我就被……枪打死1
尚保长又“呸呸呸”吐口水,烂着脸说:“金花啊,你好歹也是个女娃娃家。我们家虽说不是大户人家,但也不是贫苦家庭埃你一个女娃娃首先向男方提亲,这说出去,还以为你干了啥事了,想赶紧把自己嫁出去呢。”
尚金花耍蛮,说:“我不管,我就喜欢常师傅常守业,其他男人哪怕是驸马我也看不上。”
尚保长直摇头,这怎么办啊?看来这祖宗动真情了。在尚保长心里,常守业也不是完全不行,小伙子长得清秀,有个好手艺,金花过去也不会苦着累着。但有一点,尚保长心里隔应,他知道那个“画眉夫人”假清高,我这头若还是找媒婆去提亲,你那头嘎嘣一下给拒绝了,这样的话,我尚胖子今后还咋在水至场做人?
不懂事的金花啊,你咋想不到还有这一层关节啊!
龙苍生,常守业两个人决定去找佟一刀喝两口,顺便听听他的意见。于是就从通济桥下来,拐上前街,去文烧腊摊子上买了点猪头肉。路过“曾剪刀裁缝铺”时,常守业又进屋拿了一方丝巾。一切准备停当,差不多天已经开始擦黑了。佟一刀家住桐子坪,从乡公所绕过去后,再顺着欢耳河左岸走个两公里的样子,就到了。而龙苍生的家,在欢耳河右岸,与佟一刀家是隔河相望,喊都喊得答应。水浅的时候,很容易涉水而过。现在是丰水期,欢耳河澎湃得很,要过河的话,恐怕得绕道。
遗憾的是佟一刀不在,范氏见两个干儿子一同过来很是高兴,一定留下吃饭。范氏还大声喊:“凤儿,凤儿,哥哥们来了,快些出来。”
佟小凤越发出落成大姑娘了。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处于小孩子与大姑娘的混沌期。一时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就表现得调皮,一时觉得自己是大姑娘了,又莫名的娇羞。
常守业送给佟小凤一方丝巾,常守业说:“这是托人从下海买回来的。”
佟小凤立即就打开包装,把丝巾围上,跑进屋去照镜子。
龙苍生就开始责怪常守业,说:“守业,你要送小凤礼物,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咋办?我空手来,没准备啊1
常守业就要取下挂在脖子上的玉佩,龙苍生挡了过去,说:“小凤十四五岁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送玉佩?你不是叫我惹事吗?”
常守业笑了笑,悄声说:“就是叫你惹事呢1
龙苍生不理睬常守业,喊范氏:“范干妈,我干爹呢!等他喝酒呢1
范氏在厨房答应:“给封乡长家杀猪去了,走了一阵子了,应该快回来了。”
龙苍生就嘀咕,不年不节的,杀啥猪啊,影响我们喝酒啊!常守业才想起一件事,说:“啊!哥,昨天上午团防兵开枪了,就在我面前把柳聋子打翻了。”
龙苍生说:“我昨天去县城送货回来就听伙计说了,这个封乡长,看来比徐乡长还狠啊1
常守业说:“你说说看,像柳聋子那样的人,平日里还真看不出来,真是条汉子,团防兵那么揍他,硬是一声都没吭,厉害。”
龙苍生似有所感,叹口气,什么也没说。
佟小凤挽着丝巾跑出来,明显头发又重新梳了个发型,佟小凤说:“哥哥,哥哥,你们看,好看不?”
常守业说:“好看1
龙苍生说:“好看1
说话间,佟一刀回来了。龙苍生从佟一刀肩上取下褡裢,把刀具放好。佟一刀坐下来后却叹气。范氏从厨房走出来问佟一刀,说:“你今天咋回事?两个孩子都过来陪你喝酒,你还叹气,有福不懂得享。”
佟一刀说:“在封家杀猪的时候,偶然听封啸天那个把兄弟唐刀子说,要一刀一刀把柳聋子剐了。我这心里啊,就顿时难受得很。你想,那猪啊牛啊羊的,得多恨我佟一刀啊1
龙苍生劝慰道:“那倒完全不是一回事。”
佟一刀又长长叹口气,说:“我决定了,今后不再杀猪杀牛杀羊了。今天,我佟一刀封刀了1
常守业连忙摆碗筷,说:“干爹的这个决定好,今晚就正好是封刀酒1
范氏看着闷蔫蔫的佟一刀,又担心,又心痛,说:“看你那样,一定是累着了,好好跟两个孩子喝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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