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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带着小鹤和秦娘子,走在寺庙外的林荫小道。
天气微凉,草木郁郁葱葱,千条山风呼啸着吹过,灌入她的袖子,让她像是振翅欲飞。
四处都林立着护卫,持着刀枪,警惕的看着每一个人,只要有任何不对,他们都会出手。
太子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慢条斯理的漫步,解时雨搭着小鹤的手往亭子里走去,坐下来刚要歇口气,就见有人冒冒失失的上山来。
来人对山中一个领头护卫叫道“大哥,抓着一个鬼鬼祟祟的!”
领头护卫乃是侍卫亲军杜淼,听闻此言,立刻大步往下走。
解时雨凭栏而望,看到两个侍卫押上来一个半大小子。
和陆鸣蝉差不多大,放在哪里都是灵活的小子,泥鳅似的无孔不入。
这种人最适合打探消息。
小子见着众多带刀之人,面露惊恐,一边哭号着求饶,一边眼睛滴溜溜的转,想为自己找一个求生的地方。
押着他的人一言不发,只是牢牢扭住他的手脚,让他不能逃跑。
“大哥,这小子说是不小心闯进来的,你看怎么处置?”
杜淼抬头看了一眼解时雨的方向,心中忖度着,又走了上去,一直走到亭子外,猛地停住了脚步。
并非解时雨喝止了他,而是尤铜蹲在了他面前,戴着斗笠,腰间也挎着大刀。
他看着尤铜又稳又沉的蹲在半截台阶上,两只脚却是踮起来的,十分轻盈,像是伺机而动的野兽,既凶猛又轻巧。
他忍不住后退一步。
“解姑娘,在下杜淼,是冯大人麾下都虞侯,冯大人交代属下遇事可向您来拿个主意,眼下抓着个小贼,不知道如何处置,您看如何是好?”
他从前和文郁相熟,知道文郁曾经想娶解时雨冲喜,说她是个八字极好的女菩萨。
解时雨冷笑一声“一个小贼就不知道如何处置了?”
分明就是对冯番所说的话不屑一顾,瞧不起她罢了。
正巧这事棘手,祈福之日,怎能让一个半大孩子见血,轻拿轻放,又恐怕误了大事。
杜淼笑道“实在是事关重大,不敢擅专,姑娘不如替我拿个主意?我这就让他们将人带过来。”
他折回去,让他们将人带过来。
那半大小子惴惴不安,心里装满了说辞,随时准备脱身,哪只一抬头,就见亭子里坐着个年轻姑娘,眉心居然生着一点红痣。
独自一人坐在亭子里,她仿佛是个富贵到底的人物,永远都会这么端庄下去。
是要这姑娘处置他?
他心头一松,心想这下好脱身了。
女人都心软,只要她问话,自己张嘴就能编造出一大堆理由和故事,说不准这位大家闺秀还能赏自己几个钱花花。
他等着解时雨开口,然而解时雨只和尤铜耳语了两句,尤铜就大步走到半大小子面前。
他低着头,脸藏在帽檐落下的阴影中,不带感情的一手捂住了小子的嘴,另一只手捏住胳膊,用力一捏。
一声惨叫过后,小子的一条胳膊就软绵绵的垂了下来。
看着面不改色的解时雨,杜淼生生打了个寒颤,其他人也都瞠目结舌,噤若寒蝉。
好一个“女菩萨”。
尤铜连眼睛都没眨,将小子另外一条细细的胳膊也捏碎了。
小子叫不出来,痛的晕了过去,尤铜便将他丢到了地上。
解时雨这才站起来,走过去看了一眼这小子“带下山去,就放到大路边,过往的人只要有看过孩子的,全都跟住。”
杜淼踢一脚小子,让人拖着下山,耷拉着眉眼,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尴尬一笑了事。
日落之际,又有人来回报,在众多的人里,他们跟住了两个十分可疑的人物,还不曾打草惊蛇。
杜淼一面让人去报冯番,一面飞奔下山,快马疾驰,就见蛇已经惊动了。
六个侍卫亲军正围攻两个莽汉,这两个彪形大汉都手持长枪,难以近身。
正在杜淼挽起袖子,抽出刀来,准备上前帮忙之时,有人快马前来,拉住杜淼“大哥,总算找到你了。”
杜淼眼看那二人长枪即将点到手下身上,立刻上前杀了个一进一出,替手下解围,才回身问来人“怎么了?”
来人在大片嘿嘿哈哈的打斗声中呐喊“冯大人说他请了个帮手!最擅长套话!
现在到了寺里,让您把人带暗室去!”
话音刚落,那两条好汉就被按在地上摩擦了。
杜淼让他们将人捆住,翻身上马,一面往回跑,一面问“借的刑部的人?”
来人扯着嗓子回答“不知道!冯大人没说!”
杜淼匆匆的往山上赶,暗骂一声马蹄子都跑出火星来了。
这一上一下,天就完全黑了,上山之后,他打开水囊灌了口水,钻进树林子里撒了泡尿,不敢再耽搁,赶紧把人送了过去。
所谓的暗室,是冯番在寺庙里找的一个大地窖。
这地方原来是藏白薯的,现在清的干干净净,墙壁上架着两盏昏暗的小油灯,照亮了刑具,地上放着桌椅,顺着楼梯往下走,便感觉一股阴森凉气往上涌,激的人直打哆嗦。
椅子上坐着个瘦瘦的男子,戴着顶黑纱圆帽,面目平凡,衣裳也很普通,身后站着冯番最爱使唤的两个小厮。
停住脚步,杜淼抱拳“在下杜淼,请问兄弟如何称呼?”
“鄙姓南,”南彪揣着双手,回头看向小厮,“还是升上火,你们冯大人这暗室找的实在太差,想当初我住过的那个地牢,又干净又清爽。”
说完,他扫视一眼杜淼“崖州人,杜炁重后人,侍卫亲军还真是百无禁忌。”
杜淼瞪着眼睛,仿佛见了鬼。
崖州历来是流放之地,罪恶深重之人比比皆是,唯独杜炁重在崖州至今都有塑像。
这位前朝名将,不肯死守云州,大开城门之后逃之夭夭,前朝覆灭,他功不可没。
这般行径,无论在哪朝,都令人唾弃。
连杜淼自己都不想提起这三个字,将自己的身世瞒的死死的,京城中更是无人得知。
这姓南的人从何而知?
他几乎不敢回头去看身后手下的神色,只能含糊着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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