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上下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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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少麻烦你一件事情，帮我去再寻一个脾气不错的人，来负责小宅的安全，需要信得过的人。”

“这个没问题，现在终焉学院人这么多，找个人还不简单么？”赵北少点头确认着，就离开去寻人了。

张腾走了，小宅没有人照顾，姜炎流只能暂时充数，把扶着轮椅弯腰伸手示意友好：

“姜炎流。”

刚才碾压的战斗历历在目，小宅看不出他们两人境界的差距，不过从周围人的话语与语气中能够听出，姜炎流实力上并不占上风，仍旧能以下克上，不禁心生一丝仰慕。

羸弱的自己遭遇事情总是在退缩的边缘徘徊，何时才能鼓起勇气面对。抬手回握道：

“小宅。”

姜炎流点头向旁边的姜耀辉示意自己先告退，便和侯芬萍一同送着小宅前行。

“小宅接下来想去哪里看看？”

因自己闹出这样的事情，害的终焉学院开除了一位学员，这种自责附加在小宅身上，使得他不在好意思提出要求，哪怕再微小也不能麻烦别人。

没有主意，姜炎流只好带着两人参观学院的教学楼。

阳光倾洒在走廊上，大多数学员没有事情都不会在教学楼逗留，因此教学楼总是与清净相伴。

此刻三人在走廊上边走边观看一旁色彩各异的花坛，姜炎流打破宁静道：

“小宅，听说你自己会写故事，那你有将自己的故事分享给别人吗？”

小宅摇头回应着。

“一个没有读者的故事怎么行，要不就由我来当你的第一个读者吧，虽说我在文学方面不出彩，但也算读了诸多书籍，说不定我能给你提出点有用的建议。”

见小宅和当初回应自己时一样沉默，侯芬萍在旁边笑着拍了拍姜炎流道：“小宅不是太喜欢别人评价他的故事，还请你不要介意。”

“这怎么会介意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有自主选择的权力，他人无权干涉。”

姜炎流话音未落，轮椅上的小宅从储物袋中拿出他不算厚的笔记本递给姜炎流后立即坐正低着头，显得羞愧难当。

看着小宅的表现，两人相视不约而同笑了笑，好似这上面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小宅需要人安慰和鼓励，阅读他所写的故事说不定能够帮助到他，姜炎流便找了个空旷的教室，在里面逐字逐句看。

一个未完结的故事，美好的世界，任何人都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没有反派之说，只不过是立场不同相互对立的人罢了，主人公完美人设与其能解决一切难事的能力就连姜炎流也不禁感叹，本就身处光明还在追求光明，任何污渍都找寻不到。

没有完结，并不算长，姜炎流很快也就看完了，不过他仍停留在最后一页。这故事的问题很多，不提出问题光鼓励小宅这样只会害了他，因而姜炎流思索着那些话不会伤到小宅。

分针走动四分之一圈，想通的姜炎流也缓缓合上笔记本，微笑着还给小宅道：

“我没想到小宅这般境地还能写出如此向往光明的世界，属实是不容易，其中存在着语言匮乏，导致一切描写都生疏无力，不过这不是问题，回头你返校的时候，我去城中的书店中帮你挑选一些名著，相信会对你有很大的帮助。”

小宅认真倾听，尽管很羞耻将自己的故事分享给他人看，可他更希望从别人那里得到一些新的想法。

小宅的故事应该是他向往的世界，它很美好，可也是他逃避现实的表现，如此沉浸下去于他百害而无一利。

“说实话，你的故事并没有让我看下去的欲望，一切都很祥和，没有任何跌宕起伏，像是在看一本日记，应该加上很多反面，来让世界变得真实。而且你的主人公很完美，什么难题在他面前都能迎刃而解，很难让我产生共情，无法带入主人公是很难顺着故事看下去的，你不如添加点负面在他身上，折磨他来博取读者的同情，越悲惨越好，说不定这样做能让你的故事有更多人喜欢。”

太过完美的世界，虚幻至极，童话故事都不至于此，小宅抱着笔记本发呆，姜炎流的话掀起了他最不愿意回想的过往。

雨天掩盖争吵，可纷争是真的没有发生过吗？打破的酒瓶，无法挽回，破碎的家庭，又去哪里才能拼凑好？

姜炎流的话分寸还是没掌握好，有些重，侯芬萍担心小宅，可看到他的样子，竟然不再像以往懦弱，一种新奇的气质正在他体内发芽。

“咚咚咚！”

门口站着一位女学员。

“北少学长让我来找副院长报到。”

姜炎流起身去安排好一切，回来时，那女学员也跟着来，推着仍在愣神的小宅游览终焉学院。

姜炎流拍拍衣袖：“侯校长要去何处，我送你一程吧。”

侯芬萍看着姜炎流浮出一丝笑意。

“其实我一直都在思考善恶之分，总觉得只有那些恶者狠下心做事，才致使他们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成为上层人，那些天真烂漫的善者将会不复存在，漫长受难的遭遇中都会消亡，诞生新的恶者。”

侯芬萍起身来到姜炎流面前低下头郑重表示抱歉：

“对不起，我曾经怀疑过你，为此做了很多猜想和防备，可看到你这样细心对待小宅，我才知道自己是有多愚蠢，蠢到将自己遭遇所受到的恶，假设性放到所有人的身上。”

“小心一点总归是好的，况且你只是采取防备，并没有对终焉学院造成什么影响，算不上什么坏心思。”

侯芬萍摇头否认道：“这个世界很可笑，身处光明之人内心黑暗，要求身处黑暗之人心向光明，孩子们都被这个世界抛弃，置身黑暗中眼前只有黑暗，大多数想将错就错下去。我见过光明因而向往，引导他们走向正确的路。”

越说她的神情就越不甘，出身的不同带来的极大差异，什么手段都无法弥补。

“七十六个学生都很乖，侯校长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今天你应该是累了，快下去好好休息吧。”

“上层人和下层人的差距，直至今天，我才彻底看清楚，天赋、资源，甚至是努力都比不上，而且这个差距只会越来越大。上层者相互竞争只会越加强大，下层者生活糜烂，浑浑噩噩过日子就行了，鲜有几个奋发图强者能够脱颖而出，然而这个人却只能刚好挤入上层世界。”

侯芬萍自嘲着：“一字之差，天地之别，终焉学院大多数学员都自强而努力，宏大的世界中，我和孩子们就连配角都算不上。”

所说所述，都是她经历之感悟，未曾接触过的姜炎流体会不到她的辛酸，只能从想象中给予安慰。

世界的资源本就有限，掌握在有能力的人手中，要想争夺，必先证明自己的价值。

权势是所有人渴望的，无欲者追求真理，可真理一直都展示在天下之人面前，不远不近，近在咫尺却难以掌控。

熏心之罪，唯有那些真正不在乎之人才能抵挡诱惑。

“姜副院长，你远超同龄人的表现，未来必然飞向九天高空，到时候各方妖魔之手，你可都要做好心理准备。”

……

侯芬萍的话让姜炎流云里雾里，纵有疑问，却被她告知终有一天会明白。送她去宿舍楼查看房间，姜炎流也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多方询问下，最终临近黄昏，是在起源城内一家女装店找到了刘雯雯。

“小副院长因何事来这里寻我？”

“学姐，我从他人口中得知你和舒寒有些关系，能否向我透露一些有关舒寒事迹的详情。”

本来挑选衣裳心情尚好的刘雯雯听到这话，拿着衣服的手微微一颤，呆滞片刻反应过来迅速笑道：

“当时我只不过是想和他玩玩罢了，却没想到他这么认真，我不想欺负老实人，也就甩了他让他彻底死心。”

刘雯雯说的很自然，像那么一回事，可她越是这样，姜炎流就越相信这件事情绝不会有这么简单。

“所以你玩了他将近一年？学姐说谎的技术挺高超，若非我掌握足够的消息，还真被学姐给蒙骗了。”

“这之中恐怕是有什么误会？又或是小副院长想的太多，你对我们这些老学员帮助很大，你有需要我自然竭尽全力，有问题也绝不隐瞒，就算你再问一百次，也是这个回答。”

就凭她说舒寒对待感情认真，姜炎流就不可能再相信她说的话，这家伙来自源点，背后有组织指引着，心智非凡。

姜炎流观察了一下周围，支开服务员，贴近刘雯雯附耳道：

“我已经知道舒寒就是源点的人，学姐若是再隐瞒下去，我可就把你当成源点之人看待了。”

看着刘雯雯瞪大眼眸盯着自己，姜炎流暗自窃喜，她的反应证明了自己所说的正确。

“舒寒他虽说是源点的人，不过他并没有做什么坏事情，在学院内传闻的那些杀戮，所杀之人皆是在大夏有违法之举者。”

“违法之人自有星阳门来处理，多少人罪不至死，舒寒的作为不过是给湮灭神复活铺路罢了，若学姐现在迷途知返，帮我指控舒寒，兴许我不会上报学姐的包庇罪。”

刘雯雯的眼眸逐渐向下拉，同所有人一样，都以为舒寒只不过是冷酷一点的人罢了，可与他深交之后发生的一桩桩事情，他甚至还想拉拢自己加入源点，分离的原因正是如此，可又怎样呢？敌人？可曾经的相处是实实在在的，遗忘不了、割舍不掉。

“对不起，我没办法帮你指控他。”

看着她伤情的模样，姜炎流也意识到她不是源点的一员，而且自两年前刘雯雯就再也没同舒寒说过一句话，仅有舒寒暗中会替她平息那些不利她的事情。固然包庇有错，可他不愿去再伤害一个已经受到伤害的人。

或许未来的某天自己也会经历与这类似的事，到时候的抉择会是怎样的犹未可知。

从她身上已经找不到需要的答案。

“舒寒我是必定会想办法找到证据的，至于学姐你还是和他保持好距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