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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醒了。”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从男人正前方传来。

男人抬头,只见一个头戴面罩的人端坐在棋盘对面。

房间里除了棋盘微弱的蓝光外一片黑暗,而面罩男身着的黑色风衣更让他仿佛与这个房间融为一体。

男人趁机向四周观察,不过除了黑暗一无所获。他像是身着一个人脑海中的噩梦里,无法自拔。

“很好,”面罩男的声音依旧低沉:“你在这的目的很简单,和我下三局棋,然后迎接你的命运。”

男人晃了晃已经清醒不少的头,深呼吸了一口气,双眼冷漠地盯着面罩的黑色玻璃,不发一言。

说完先前的话,面罩男也沉默了,透过面罩同样冷漠地看着他,仿佛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决定。

半晌,面罩男先打破了静默:“问吧。”

男人有点怀疑,他现在确实有着满脑子的问题需要解答,而且他思考了种种仍一点头绪也没有,不过他确信他未将这些表现在脸上。

男人平静地问道:“你是谁?这是哪?你到底想干什么?”

有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男人的问题像抛入大海的石头,没有激起一丝浪花。

两人对视着,揣测着对方的心思。一只密不透风的面罩,一张冷漠严峻的面庞,不过一个信心满满,一个故作镇静。

过了一会儿,面罩男才开口:“我说过了,很简单,排位下三局棋。至于我是谁、这是哪,三局过后你自然会知道。”

“如果我拒绝呢?”

“拒绝?”面罩男笑了一声,回答道:“你没法拒绝,因为从现在开始你的每个决定都关系到一群人的生死。你要是拒绝,他们无一能幸免,而且你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听着面罩男略带戏谑的语气,男人脸色铁青,他感觉到面前的这个人一定不简单,他说的话也可能并非空穴来风。

“我倒想知道怎么个关系。”男人一边搭话一边尝试动了动手脚,发现并未被束缚,但当试着移动身体时,却发现像是被牢牢黏在椅子上般动弹不得。

“这个待会你便知。”

“那么,是什么棋呢?”男人小心翼翼地用手脚摸索,寻找着逃脱的办法。

“还能是什么棋!除了中国象棋你还会别的吗!”面罩下传来笑意。

男人一怔,手脚停住了。他有点不寒而栗,面前的“面罩”似乎非常了解他,连他只会下中国象棋都一清二楚。不过他并不打算就此认输:“你怎么知道我就不会下其他的棋呢?”

“五子棋可不算。”

“不下下怎么知道呢?”

“别挣扎了,我对你了如指掌。”面罩男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这三局棋和你平常下的可不一样。”

“规则没有变,走法没有变,但增加了一些有趣的机制”,面罩男顿了顿,继续道:“在距离这里很遥远的地方,我建了一个等比例放大的棋盘,我们每一个棋子都对应着那边的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们下棋,他们就在那个棋盘上驾驶机械棋子冲锋陷阵。”

面罩男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给男人一点时间反应。

“全部描述起来费时费力,让我们换一种更直观的方式吧。”

面罩男伸手一挥,在棋盘右边的广大区域投射出立体全彩影像。

影像中一名男子正在和面罩男对局,奇怪的是,他的脸无比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影像中男子和面罩男的对局已经过半,红方失去了一马一炮一象一卒,黑方则少了一车两马两卒。乍一看,红方占了优势,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红方一直保持着防御阵型,而黑方明显有大军压境之势。胜利的天平正慢慢向黑方倾斜。

“这是上一个陪我下棋的人,可以算作你的前辈,不过他输了,输得很彻底,所以没什么好可惜的。”面罩男自顾自地为男人讲解起影像。

影像中正是男子的回合,他默然地盯着棋盘看了好一会儿,向“车”伸出了手。

车二退二。男人将车对准了黑方的炮。

“他的棋力不差,但太怂了,一味防守怎么可能赢呢?没听过‘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吗!”

男人觉得没那么简单:棋力不差,又怎么会只守不攻呢?下得这么保守一定另有原因,也许就和所谓的“有趣的机制”有关。

影像里面罩男未作出太多思考,大手一挥。

炮八进一。将炮架在两个兵之间。

男子应该早料到了这一步,缓缓吐出一口气,将手落在了中间的兵上。

兵五进一。

“有趣的来了。”面罩男有点兴奋地提醒男人。

回到影像,这次面罩男几乎没有停顿,立即提起他的炮。

炮八平有。各兵打兵。

面罩男将炮放在兵之上,三个手指一换,娴熟地“吃掉”了男子的兵。

就在这时,棋盘上突然投影出有段影像。

影像中的影像里是一个棋盘。男人一开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殊之处,但随着镜头越拉越大,棋盘的面积超出了他的想象。

棋盘坐落在一个盆地当中,四周群山环绕,但在无比广阔的棋面映衬下,山势连绵的起伏都显得太过平缓,像是几条略微弯曲的弧线。棋盘中央“楚河汉界”的位置真有一条河流在流淌,至少有百米之宽。棋盘上线条相交的地方,一个个庞大的机械产物代替了棋子,但从天空上看去也不过像散落在巨大棋桌上的机动小玩具,正等待着巨人的指令。

“这套棋子可是我亲自设计的,全宇宙独此一份。”面罩男颇感骄傲。男人对面罩男的自夸毫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镜头自上而下,最终落在了一个四周装有四个圆柱状推进器的机器球上。机器球呈非常规则的球状,四个推进器均匀地分布在中间最大是圆弧上,通过从中央贯穿的螺母装置与之相连。在每两个推进器之间都有一条等宽的玻璃圆环,里面隐约可以看到人影,这便是一同当作棋子的人了。机器球球面其他地方反射着银白色的金属光泽,几条黑色荧光圈带环绕球身,代表着它的阵营。

令人不安的是,球面上不少地方都有磨损的痕迹,更多的地方则沾上了像燃料的黑色液体,仿佛暗示着它曾经的可怕遭遇。

“黑方一号炮已解除锁定。”电子提示音响起。

过了几秒,机器球旁边的四个推进器慢慢旋转,将喷气口对准棋面。球身开始震动,推进器上的白色光环一道一道亮起。当全部亮起的刹那,耀眼的橘黄色火焰喷出,将机器球底部笼罩在一团火焰之中。此刻的机器球像身处地狱烈火中的银色恶魔,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伴随着火焰喷射的呼啸声,机器球升上了天空,火箭般地起飞。

镜头始终跟随着机器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直至最高点。突然,四个推进器同时改变了方向,机器球向着棋面飞去,不断加速。球后的火光像是陨石坠落摩擦的烈焰,留下灾难的尾迹。

机器球的目标是被“吃掉”的兵的位置,此时正立着一个深红色的人形机甲。机甲足有几十层楼高,手握着一把形状怪异的巨剑,面向“楚河汉界”,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

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出现:“轮到我了吗?可我还不想死啊。”想必她就是正身处那个机甲中的人了。

女人的语言很克制却像一把匕首扎进心里。

机器球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与机甲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甚至可以投过全息投影感受到它的热浪和产生的高速旋风。

相撞!

击碎!

机器球瞬间将机甲砸碎,破烂的零件像被肢解的肉块一样溅飞出去。冲击波让棋面颤动,爆炸的巨响让全息投影都战栗不已。

魔鬼的流星锤将毁灭落下人间。

尽管隔着影像看影像,男人的内心还是受到了极大的震颤。即使影像的画面真实到不能再真实,男人还是愿意相信这不过是虚拟现实的把戏,这一切并未真实发生过。

机器球在落点处调整着,碾着棋面上的残骸发出一声声碎裂的动静,像是魔鬼胜利的低语,一下一下敲击人心。直至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后,随着电子音“红方一号兵阵亡,黑方一号炮位置锁定”,影像中的影像才关闭。

面罩男好像习以为常,又将头低下,让注意力重新回到未下完的棋局中。

“炮可是我最喜欢的棋子。”

“你看,我们面前的棋局和那个距离遥远的巨型棋盘一一对应,我们移动面前的棋子,由那些家伙驾驶的‘棋子’的位置也相应改变。我们的棋子被吃掉时,相应的驾驶者和‘棋子’则被一起摧毁。”

面罩男说完又将头转回影像,仿佛命令着男人继续观看。男人只好照办。

棋局还在进行着,冷血的厮杀仍不休止。

男子和面罩男下得有来有回,但男子所处的被动地位也越来越严重几乎可以说他的棋已经寸步难行了。面罩男的黑方棋子一点一点蚕食着男子的防线,剩下的一车两炮都侵入进了红方半场,里应外合,天罗地网。

黑方在红方底线上构成了双炮阵,将男子仅剩的象“吞掉”,又通过双卒一车把一只兵消灭。

同样,每次吃子时都有影像在棋盘上出现,完整地将机械棋子毁灭的瞬间呈现给众人。炮将象砸得粉碎,卒一刀让兵炸得七零八落。

“红方四号兵已被摧毁,黑方三号卒位置锁定。”电子提示音响后,男子对着棋盘看了很久,像雕塑一般沉思了很久。

男人不知道这其中的五分钟他想了什么,但明白这过程中的斗争一定不容易。

用十六条鲜活的生命作赌注,亲手决定用谁的生还谁死,再亲手把生的谁推上死的位置。人人自危,提心吊胆,兜兜转转,给予希望又落入绝望,终究逃不出宿命的股掌之间。

这三局棋真的只是三局棋吗?棋手仅仅是在下棋的人吗?棋子又只是这十六个人吗?

这些问题萦绕在男人的脑海里,但他不去想想更不愿去,知道的越多,残酷也越多。可惜过不了多久,男人就会像男子一样,必须想明白,必须看清楚,必须拿得起放得下。

许久,男子抬起头,瞪了一眼面罩男像是末代君王面对篡位者的一瞥,是愤恨也是妥协。

男子抬手摁住车向右滑。

车四平三。

男子主动破开了防御阵型,他在突围。

影像中的面罩男对此颇感欣喜,略含兴奋地发声道:“想通了?可惜已经晚了。”

面罩男将象移动到中间。

象七进五。

男子并没有理会,继续突围。

马四退六。攻破双炮阵。

炮二退四。

车三进三。

卒三平二。

马六斤七。

炮五平六。蹩马腿。

帅五平六。

炮三平六,“吃”仕。

棋盘上久违地出现了影像。

“黑方二号炮已解除锁定。”

升天,坠落,粉碎,巨型传入耳蜗。

“红方一号仕已被摧毁,黑方二号炮位置锁定。”影像消失。

男子深呼吸了一次,不急不缓地将车已推到底。

车六进七。“吃”士。

影像又出现了,这一次是红色的。

镜头锁定在了红方的二号车上。

视野中只见一只机械飞龙拉着一辆略小于它的战车,这便是“车”的机械棋子了。机械龙是以西方喷火龙的形态设计的,全身泛着乌黑的金属光泽,由机械零件构成的体表凹凸不平,满是尖锐的钢刺。高昂的龙首盯着目标的方向,前端的鼻孔向外呼呼地冒着热气,四肢粗壮,机械翼收在两侧,身后一条穿山甲似的尾巴拖着棋盘上。拉着的战车则是仿制秦汉时期战争中的马拉战车,总体呈“l”形,两侧有突出的尖刺,背后插着红色的旗帜。

机械龙的眼睛泛出红光,满是金属利刃的嘴缓缓张开,体内的聚能器开始运转,发出轰轰响声,由此产生的亮光从零件缝隙处渗出,蓄势待发。

突然,耀眼的白色光束从龙嘴中射出,以光速划过棋面,几乎是瞬间就击中了远在棋棋盘另一边的士。从远处看,激光像一道极细的银线,却蕴含着千钧的力量,轻轻一触,红色的花边在机械士身上绽放开来。爆炸的火舌迅速吞没了机械士,崩断承轴,融化电路,待烈焰燃尽,原处只有一片烧焦的痕迹。

机械龙两侧的机械翼膀张开,像披在身后随风扬起的斗篷般摆动。然而真正让它飞起来的是身下的十二个推进器,此时正冒着青蓝色火焰。拉着战车的钢铁巨龙扇动着双翅,从天空上掠过,沉重地落在了士的位置,钢爪与棋面相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腥红的双眼紧盯着黑方的将。

死亡的气息笼罩在场上。

“有点意思。”黑色面罩下露出一丝笑容。面罩男很乐意看到这样的画面,但已经太迟了。他早就有了对策,绝杀的对策。

将五进一。

男子乘胜追击,尽力扩大战果。

车六平四。“吃”另一个士。

黑方的第二个士也在火龙吐息中化为乌有。

棋盘上的形势好像一下逆转了。面对接失两个士,面罩男非但没有不快,反而大笑起来:“这才对局嘛!看看你之前下的,真叫人恶心。”

面罩男突如其来的笑声回荡在漆黑的空间中,虽然诡异却让气氛莫名的舒缓。但下一秒,笑声戛然而止,他的声音又回到了深不见底的冰冷:“其实你的棋力比之前的那些家伙厉害多了,本来有可能赢的。可是啊,可是你怯懦的像一只老鼠!畏手畏脚,婆婆妈妈。你以为你是在拯救他们?别做梦了,你不过是在保护你那可笑的自尊心,让他们慢点死罢了。”

面罩男的突然发怒惊吓到了男子,他本能地紧靠椅背,不知所措地盯着仿佛要冲过来的面罩男。

“你这只可怜可悲的老鼠,跟你下棋就是在浪费时间,你早该去死了。让你活到现在全是我的仁慈,但此时此刻它们没有了。”

面罩男站起身,把他的头伸进了一片更高层次的黑暗中,居高临下,俯视着男子。他又猛地弯下腰,双手叉开撑在棋桌边缘,面罩的黑色玻璃直对着男子。他轻声说道:“令人恶心的老鼠该消失了。”

面罩男提起位于棋盘中间的象,重重地落在边线上,发出“咔哒”一声。

象五退三。

透过影像,男人一下就明白了这一步的杀伤力。象一移开,将面前的线上没有一个子阻挡,意味着帅只能在自己九宫格的左边线上移动。只要黑方将车移到帅所在的线上,一记绝杀就达成了。

男子也发现了这一步妙手,脸色一下阴沉起来,因为棋盘上的局势已经胜券在握了。当然,不是握在他手上。这盘棋离绝杀还差一步,如果负隅顽抗,还有四步,但无论几步,胜负已定。

过了很久,男子的脸上浮显出几丝苦涩的笑,带着几分凄凉。他身体向前,双臂立在棋桌上,双手交叉握拳靠在低垂的额头上,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忏悔。

“我输了。”

男子的声音轻飘飘的,但话很沉,压在男人心头,像山一样。

他知道自己解脱了,他也明白自己的痛苦远没结束。

影像到这里就关闭了。

男人立刻转向面罩男问道:“他最后怎么样了?那些人最后又怎么样了?”

“别着急,下完三局自然会知道。”面罩男慢悠悠地回答:“你要是赢了,我亲自告诉你;你若是输了,那你就得亲自体验了。”

说完,面罩男提手从全息棋盘中捡起一杖棋子,用两根手指捏着移到眼前转了几圈,像是在玩味这其中的美妙。

“接着。”面罩男应声把棋子向男人扔去。男人一把抓住。

所谓棋子不过是全息投影出的3d影像罢了,不存在实物,自然也没有抓与抓不伍之分。

男人打开手掌,一枚卒躺在手心中,他一下明白了其中的寓意。

“我陪你下!”男人握紧了拳头。

没有退路,只能向前,至死方休。

“哈——”面罩男又大笑起来:“别忘了,卒有的时候也能将军啊!”

面罩男看似鼓励的话男人听起来可不是那么回事,他在心里冷冷地想:一局棋五个卒五个兵,有几个能留到最后?又有几个能参与绝杀的大计?用卒来将军更是几十局里难得一见的。对他来说,前面和他对局的人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小卒一杖吧。那他又在追寻什么?是能“吃”了将的卒,还是无懈可击的将?

男人一言不发地等着面罩男平静下来,对于面前这个喜怒无常、狂妄自大、漠视人命、玩世不恭的家伙,哪怕控制着他的生死命运,他的厌恶也远大于恐惧。但男人毕竟不是固执死板的人,他惜命、他灵活、他懂得忍耐,他不会自不量力地去正面冲突,但也不会善罢干休,任人宰割,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赢下去、活下去、逃出去,而最终拼尽全力杀回来。因为这是一盘象棋,来来回回,进进退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惟有一方的灭亡,才是结束的旗帜。

只是男人不知道的是,正因此他才会成为如今的挑战者,坐在如今的棋盘前,想着如今他所想的一切。

面罩男的笑声终于停了,他满意地看着眼前面露凶色的男人。不过从黑色玻璃面罩外看去,他透露出的只有冷漠与无常。

两人又回到了一开始的状态,各自打着算盘,盯着对方默不作声。

男人不趄再在这种毫无意义的沉默中浪费时间,便主动开囗:“还等什么?开始吧!”

“现在就开始未免太仓促了吧。”

“难不成你还有什么仪式?”男人没好气地反问道。

“仪式?那算不上。”面罩男一边说,一边又把玩起棋盘上的全息棋子,“陪我们下棋的可还有很多人呢,你就不想了解了解他们?”

“你要真想了解他们,就不会设计出这样的的规则了。”

“我是不想,但你需要。”面罩男稍稍加重了语气。

“每局棋前,你将有一段时间和你的‘棋子们’待在一起,时间长短由我决定。不过别担心,你们待的地方是很不错的,也很自由,甚至可以花大把的时间在那里逛逛。”

男人心中又生出许多的不解和怀疑,不解这样安排的原因,怀疑这种安排的目的。

“恐怕那里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地方吧!”

“这就凭你自己去探索了。”

“那——”

“到时间了,该去和你的‘棋子们’见见面了。”面罩男强硬地打断了男人想进行下去的对话。

“怎么去?”

“你不用知道。”面罩男站起身,又说道:“对了,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忘问了。”

男人抬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是谁?”

我是谁!男人被这个问题怔住了,他才发现自己怎么也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一种虚无造成的恐惧感蔓延到全身。

面罩男的话无疑是当头一棒,男人原本建立起的一点信心消失的无影无踪,毕竟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又能干成什么呢?

“你叫陆宸。”面罩男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的。

“陆宸?”男人喃喃自语着名字,脑海中某些地方好像亮起来了。

“剩下的你自己回忆吧。没办法的事,技术缺陷,见谅啊。”

面罩男说完抟身离开,男人想叫住他:“等等!”

男人没等来面罩男的回失,一阵白光瞬遮住了他的双眼,意识消失了。

清脆的铃声传入耳蜗深处,唤醒了处在沉睡中的意识。尽管双眼仍闭着,但透过眼皮的光亮让视野一片白茫茫。

陆宸缓缓睁开双眼,首先看见的是自己灰色的裤子和前方的一块褐色。慢慢抬起头,一幅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景象出现在眼前。

他此时身处在一个巨大的会议室的地方。整个房间有近十米高,十几米宽,呈半球形状,大小和一栋商务楼的大厅差不多。房间正中央的天顶上吊着一串水晶灯,层层叠叠,玲珑的灯管伸向四面八方,盘曲折叠,仿佛一棵古树的根冠,却晶莹剔透,散发出的柔和的白光把整个房间照得没有一丝阴暗。

陆宸正坐在一把精制的四脚椅上,不管是座垫还是靠背都十分舒适。面前是一张巨大木制圆桌,纯实木的桌面在灯光映射下显得特别端庄典雅。圆桌周围坐着包括他在内十七个人,两两相隔超过两米,像是在举行一场国际性的高级会议。

十七个人当中不少已经醒了,正充满疑惑和警惕地环顾四周,极力想明白到底发了什么。

陆宸不露声色地将整个房间扫视了一遍,除了圆桌正中央的一个球状监控探失样式的装置外,并没有其他什么可疑的东西。然而房间并不是封闭的,四面都有着完全敞开的大门,通向其他地方。看来设计者并不担心此时座椅上的人饱出去,或者就是希望他们跑出去。

“虹霖!虹霖!”

一个身着白衬衫的男人的声音吸引了所有已醒者的注意,他正向着旁边一个正在沉睡的女子大声呼喊。

男人喊了好几声,女人仍低着头没有反应。

也许是害怕女人有恙,男人想都没有就站了起来,准备赶过去察看。

可刚一迈出腿,他椅子旁边的蓝色地块线就变成了红色,轻微的警示声响起,男人的脚重重地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和痛苦的哼唧声。即使这样男人仍没有放弃,停顿了一两秒后,奋力迈出另一只腿,同样沉重地落在地上,但这次随着腿一同摔下的还有他的身体。他半跪在地上,全身紧绷,仿佛背负着万钧重压,然而他身上什么也没有。

男人被困在无形的囚笼中,进退两难,寸步难行。

在其他人的惊呼声中,被叫作“虹霖”的女人终于清醒了过来。她不安地环视一圈,目光定格在了男人身上。看到男人伏地痛苦的模样,女人意欲上前。

“别动!”他旁边的另一个男人提醒道。

陆宸循声看去,居然发现男人就是之前影像中的男子。他就是上一个挑战者!输了的下场就是变成下一个挑战者的“棋子”吗?他的那些“棋子”也一样吗?所以这些人永远都是“棋子”,直到祓消灭为止?

“座椅四周有感应器,一旦触发,相应区域的大气压就会瞬间加压到原来的3倍。”

“那怎么办?快救救他。”女人坐立不安,急切地向说话的男人求救。

“你先冷静一下。”男人站起来,一边手心向下示意女人坐下,一边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钱冀。金钱的钱,希冀的冀。”

“好的。钱冀,听我说。”

半跪姿着的钱冀向男人的方向稍稍扭了扭头,表明正在听。

“如果你不想游戏还没开始就被活活压死,下面就别轻举妄动。现在,尽力将你的后腿往后蹬。”

钱冀照做,后脚慢慢接近了座椅周围正常压力的区域。

“好,再往后,你应该能感受到小腿下半部分已经没有压力了。接着用腿向你的左边够,用脚勾住椅腿。”

钱冀按照指示勾住了椅腿。虽然前后一共移动了半米不到,钱冀已是气喘吁吁,汗水在超重环境下一流出皮肤便滴落到地上,被压成一滩。

“快!现在把你自己拉回去。”

超重情况下人的呼吸系统会受到阻碍,如果不能尽快回到正常环境中,很快就会窒息。

幸好钱冀还算强健,动作迅速地把自己拉了回去。

这历时不超过一分钱的过程对钱冀来说并不容易,他的双腿已是酸痛无力,只好用双手支撑着身体爬上座椅。他两手叉在大腿上,弯着腰,猛地喘气,豆大的汗珠布满额头。

随着座椅旁边地块线重新变回蓝色,钱冀才坐了下来。

整个过程有惊无险,却在所有人心头蒙上一层阳霾:能弄死人的超重机关,这里究竟是什么鬼地方!男子这么熟悉机关还说到“游戏”,他又是什么来头!

接下来的时间,房间里的气氛一下跌到]冰点,围坐在圆桌旁般十七个人谁也没说话,心事重重地打量着身边的陌生人。除了钱冀的喘息声,再没一点声响。

在众人互相怀疑和敌视的目光中,圆桌中央的球状设备运作了起来。它底座的指示灯亮起,玻璃球内部有微微白光闪烁,紧接着发射出几道光束,构成一个倒金字塔形的全息投影空间。

投影渐渐清晰,面罩男的半身像出现在其中。他俯视了一圈圆桌,找到了陆宸,随即又转头转向了别处。

面罩男的出现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所有人都只能抬头仰视。他巨大的上半身、无法看透的黑色玻璃面罩,悬浮在圆桌正中央,居高临下地观察每个人,这一切都让人感到一股无形的重压,像彻骨的寒冷使人有战栗的冲动。

“你们不用费尽心机思考自己为何在此,毕竟之前都有签过一份协议;也不必想方设法逃离这里,因为从没人成功过。”尽管房间内不见音响设备,但面罩男低沉压抑的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

“其实你们应该感到荣幸,你们可是在为一件关乎全地球的要事而服务,这是你们无与伦比的人生价值啊。”

陆宸无心观看面罩男冠冕堂皇、虚情假意的演讲,继续偷偷地探索着这个房间。他悄悄把右脚挪出座椅周围的安全区域,在地块线变红后立刻收回。双手在圆桌底下摸索,可除了一无所有。他的双眼来回转动,观察着可见的地面、墙壁和天顶,却什么也没发现。这个房间简直精密到了极点。

“你们耍做的很简单,扮演好自己‘棋子’的角色,你们之中有有个人是棋手,他会和我进行三场对局,你们便是‘棋子’。至于怎么下,到时便会知道了。”

“楼上有你们每个人的房间,每局棋开始前,你们都可以待在好好休息。”

说完,面罩男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投影出的三维建筑模型。立体的模型有一人高,在投影仪正上方缓慢旋转。

众人漫无目的地盯着模型,又用余光观察着旁人的反应,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就在这时,敦厚友善的电子音响了起来。

“欢迎各位来到棋思塔。我是电子管家阿登,各位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呼叫我。”

“哪都可以吗?”上一个挑战者大声问道。

“当然,随时随地。”

“那要是我现在让你闭嘴呢?”

“这个恕难从命。”

挑战者反常的话语让众人摸不着头脑,怀疑在除陆宸外的“棋子们”心中滋生。

“首先我来为大家介绍棋思塔。棋思塔由全球顶尖设计师合力打造,构思精妙,用材考究,风格独一无二,并配有全套智能管家系统和新型家居系统,是每局棋赛前各位暂待的地方。”

“塔内分为两部分,上部和下部。你们现在所处的圆桌会议室位于两部分之间。这之上是各位单独的房间,配有指纹锁,室内设施齐全。下部分是棋思塔古堡,专门为棋手而建,但各位都可以前去探索。”

单独的房间、古堡、随时随地的电子管家,这一切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此刻的他们像处在一个迷宫的中心,出路却扑朔迷离。

“下面,我来为各位介绍对局机制。对局采用联合政府标准中国象棋规则。棋手在普通的赛级棋盘上对局,而其他人将在群山棋盘上驾驭相应的机械棋子,按照棋手的走法行动。同样你们每个人驾驭哪个机械棋子由棋手安排。补充一点,在座各位的胜利条件是一致的——赢得对局。

“各位在塔内的时间可自由支配,自由活动,但每隔一定时间,所有人必须集中在此次进行集体会议。具体时间会由我通知各位。”

“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次是长久的安静。

“那么笫一次集体会议开始。会议时长15分钟。期间各位请勿离开座位。”

桌子中间的投影随同电子音一起消失了。

圆桌前的十七个人都没有第一时间发声,有人漫无目的地打量着四周,有人谨慎地观察着其他人,反正都没有打算开口的意思。

面罩男和电子管家的象征性描述并不能很好地解答众人的疑惑,这些话像一面带着雾气的玻璃,透过它能隐约看见什么,但具体的依旧模糊不清。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悄无声息,化作一条巨蛇在每个人周围爬行,散发着凉意,让人心头沉重。

陆宸同样保持着沉默,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不知如何开囗。他对着这十六个人固然好奇,但直接暴露自己棋手的身份太过冒险,况且他现在知道的也并不全面,比如他身边这个曾在影像中出现的男人到底是谁。

不过陆宸并没有闲着,他将好奇放到一边,规划起会议结束后的安排。

就在众人以为会议会就这样结束时,陆宸身旁那个男人又发话了:“既然之前广播里说大家的胜利条件是一致的,不如大家放下敌意,互相认识一下?要不做个自我介绍?”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他,有不解的,有怀疑的,也有赞同的,但没有一个发声回应。

“那我先来?”男人并不理会众人的冷漠,自顾自地讲了起来:“我叫陆宇周,一直住在中华区华壮分区,今年32岁。来这里之前经营着家族企业。十年前由于资金链断裂便向联合国际银行借了笔中额贷款,结果正碰上经济危机,这钱就没能还上。”虽然男人说得轻描淡写,伹他脸上仍流出些许的悲切,不知不觉让在座的人放松了警惕。

“你们俩是双胞胎?”之前被唤作“虹霖”的女人用眼神示意着陆宇周和陆宸。

陆宇周先是一怔,随后立即看了一眼陆宸并回答道:“对,这我弟。”

这次轮到陆宸一怔,他和陆宇周对视了一眼,赶忙点头:“啊对,我叫陆宸。他是我哥。”

陆宸刚说完,陆宇周就转过脸来责备道:“我就说不应该向联合银行贷款,利率这么低,肯定有诈。”

“嗯,是,是,是,是我的问题。”陆宸尽量让语气显得敷衍,但转念一想,这样的情绪好像不太对,便将脸转向另一边:“我又不知道。我也不想啊,那可是祖父白手起家创办起来的,怎么能砸在我们手里了呢……”

陆宸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他静默了。

这一切当然都是假的,他们不是兄弟,也没所说的倒霉经历。故事是陆宇周以前一个“棋子”的,陆宸也只是临场附和一下,目的是隐藏自己的身份。

事实上他们的演技很是生硬,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欺骗也着同样悲惨遭遇的其他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两人表演完后停顿了好久,仿佛在等着同病相怜的心痛和悲伤压抑的气氛渗进每个人的心里。

“唉——”陆宇周长叹一声,说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呐!你们也是被这种该死的合同坑的?”

经过两人先前“声泪俱下”的过往,在座的或多或少有点同情。同是天涯沦落人,彼此之间的隔阂和堤防也渐渐消失了。

“我们借钱是为了救我的母亲。”被唤作“虹霖”的女人面露悲切地接下了话题。

她转头望了望之前触发机关的钱冀,述说起自己的故事:“我叫余虹霖。他是我丈夫,他叫钱冀。我们住在江南分区。我是幼师,他在快递公司工作。六年前我母亲被查出患了小分子细胞癌,为了治病花掉了所有存款,走投无路的我们只好向联合银行贷款。由于没有不动产作为抵押物,我们只能选择这一种贷款。”余虹霖停顿了一会儿,眼睛里逐渐闪出了泪光,终于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经济危机让我们两都差点丢了工作,贷款自然是没还上。而我的母亲,前年她病情恶化,去世了。”

最后几个字,余虹霖明显带着哭腔。话毕,她又转向钱冀,悲情地说:“我们无儿无女,无依无靠,如果就在此结束,陪着彼此,也挺好的。”

钱冀回以一个苦笑,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故事是真实的、完全真实。“棋子们”大多都是由这些因变故而走投无路的人组成的。他们是陆宸的棋子,更是首席执政官的棋子,但说到底,他们是这个庞大帝国的小小棋子。

会议剩下的时间里陆续有“棋子”讲述了自己的遭遇,有因失手伤人贷款赔偿以免除牢狱之灾的,也有经商合伙人卷款逃跑贷款还债的,更有和余虹霖一家相似贷款治病的……

十五分钟很短,来不及让圆桌周围的十六个人讲完。电子管家阿登的声音打断了陆宸左边第三个男子的发言:“第一次集体会议已结束,各位可以离席了。”

仿佛是为了照应话中的内容,令人畏惧的蓝色地块线黯淡下去。此刻会议室的地板看起来和一块普通的吸音磨砂地板没有什么区别,但几秒前它还是红光一变就能要人命的存在。

“各位的房间在楼上,房间序号与座椅上的序号一致。第二次集体会议在两个小时后举行,请各位即时到达。”

发言者没有继续讲述,他和其他人一样回头查看自己的序号。陆宸是5号。

因为之前钱冀冒然离开座位而触发机关的教训,谁也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大家关望着,期待“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总需要有人打破僵局,而这是陆宇周的任务。

“各位不想看看自己的房间长什么样吧?”陆宇周一边和气地引导,一边玖起身来,整整衣服,准备离席。

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陆宇周身上,迫切地等待他迈出第一步。

“你就不怕吗?”圆桌另一头一个一直未发言的紫色衣服男子突然地抛出了疑问。

陆宇周与众人一起将目光投向了他。

“你就不怕重力机关?”

“机关已经关了。你看地上的地块线都不亮了。”

“你为什么对这个机关这么了解?”男子的眼中射出冷峻般怀疑。

这是个尖锐的问题,这是个”尖锐”的人。

男子的质疑同月点燃了其他“棋子”的怀疑:尽管他的遭遇听起来与他们一样艰难,但他知道的未免比他们知道所多太多了。

“我当然了解。”陆宇周面带冷笑地扫过这些眼睛,不急不慢地说道:“我之前就在这。我是上局棋的‘棋子’,活下来的‘棋子’。”

陆宇周的话对于众人无疑是晴天霹雳。此刻,他对于“棋子”们仿佛救世主一般的存在,好像他知道他们所不知道的一切。

众人看向陆宇周的目光可以说是虎视眈眈。他们急切地想知晓按下来的事情,以及最重要的——他们的下场是主是死。

陆宇周自然知道他们面临的命运,凶多吉少,这其中包括他自己,但他不能告诉他们。他要确保他们当好“棋子”,更要确保自己当好那至关重要的一枚。

为了棋局考虑宁愿扮演“棋子”?

这并非陆宇周的觉悟有多高,不过是规则罢了。他是一个失败了的棋手,这是他的宿命,沦落为一个“棋子”,奉命行事。

陆宇周没有打算给众人提问的机会,他微微一笑,说道:“具体的我们下次集体会议再说吧。现在我和我弟想好好休息一下。”

“这么说你弟也参加了上一场棋局?”紫色衣服的男子也没打算就此放过他们。

“当然。”

“我会找机会求证的。”

“我们一定知无不言。”陆宇周迈出座椅区域,紧接着说道:“那先失陪了。”

陆宸见状也只好起身,点点头,紧随其后。

会议室外面是一圈过道,可供四人并排行走。两侧墙壁的材质与会议室相同,头顶是一道光圈。过道里均匀地排布着四个楼梯,除此之外没有其他陈设。

陆宸跟着陆宇周上了楼梯,来到上部空间。

上部行似一个巨大的穷顶,中间向高处突出,四周逐渐变低,一直延伸到每间休息时的门口上方一米处。穹顶由全息影像屏幕构成,此时正是一副落日西斜的景象。地板则是玻璃材质的,正莹莹发出微光。

最特别的是位于四个楼梯中间,也是整个上部空间中心的一个人工花园。花园一看便是精心设计过的,各式的草与各色的花有机结合,相互映衬,形成一副极其赏心悦目的自然花草之景。

更有意思的是散落在花园中的一面面透明电子屏。每一面屏幕就是一台触屏式的电脑。虽然是在棋思堡这种地方,但功能与一般的电脑没有什么区别,能上网、能下载应用,甚至可以用来打vr体感游戏。这似乎是堡内人了解外界情况的唯一方式。

陆宸其实很想利用电子屏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谁、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会来这。不过陆宇周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径直朝着休息室的房门走去。

“我记得你是5号对吧?”陆宇周正站在5号房门口。

“对。”

陆宇周头歪了歪,示意他来开门。

“那不是我的房间吗?你的不是应该在6号吗?”

“我要进你的房间,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宸不傻,在这种情况下放一个陌生人进自己的休息室可太冒险了,何况他还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但陆宇周开出的条件的确令陆宸心动。作为已经下过一盘棋的前棋手,他或许真的知道什么。

“你真的知道吗?”陆宸一边说一边向中心花园走去。

“当然,你不用怀疑,我不会害你的。我们这些‘棋子’的命运还掌握在你手上呢。”

陆宸这次没有回答,他停在一面电子屏幕前,低声呼唤道:“阿登。”

“我在。”电子管家的声音从屏幕底座的扬声器发出。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保护我的人身安全?”

“有的。你可以锁定一至两个人,当他们出现攻击你的行为时,将会被立即电晕。”

“在我的休息室里也有效果吗?”

“有的。”

“好,锁定现在站在我休息室门前的那个人。”

“请输入指纹。”

电子屏幕中央出现一个形似手掌的区域,陆宸立刻把右手放入其中。

“你最好快一点,要是其他人上来看到我们不和可不好。”陆宇周催促道。

陆宸自然明白,但他并未理睬,也完成了语音口令的录入:“开启电击保护。”

“电击保护已开启,本次锁定6号。”

陆宸随即关闭界面,快步走向休息室。

休息室的门有两米高,光滑的白色门面上有着灰色粗线条,多少有点现代主义的意思。黑色的把手底座高于门面几厘米,装有一块指纹识别屏。门顶有高辨识度的摄像头,用以面部解锁。只有指纹和面部都通过,门才会打开。

陆宸通过指纹和面部解锁,打开了门,率先进入房内,在一旁的陆宇周跟在后面,关门时还环顾了一遍四周。

休息室内的布置俨然像一间豪华的单身公寓,该有的家具一件不少,甚至有一台3d打印机。不过整个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伪装成落地窗的全息影像。路陆宸此时并没有心思好好探索一下这个房间,他坐在沙发椅上,正对着陆宇周:“现在可以说了?”

陆宇周微微一笑,说道:“当然,不过我不能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然我们俩会被立即消灭掉。”

陆宸没有说话,心里稍有不快,冷冷地看着陆宇周。

“我现在要告诫你几点,以防你输了棋局。”陆宇周嘴角的笑意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第一,如果你想活命就必须赢得棋局!第二,你的目标就是赢得棋局,不是去就那些‘棋子’,所以为了赢,牺牲他们是完全没有问题的!第三,切记把对的人安排在对的棋子里!虽然操纵棋局的是你,但执行的是他们。错误地安排会让棋局走向灭亡。”

陆宇周的目的是消除陆宸的心里负担,不过仅凭局几句话显然不太可能,因此他加重语气,压低声音,力图达到警示危言的效果。

可惜陆宇周的话,陆宸并不完全认同。为了赢随随便便牺牲活生生的人是他一时还不能接受的,尽管他明白一局象棋中不可能没有亡子,但他不能有意成为那个刽子手。同时,他也知道眼前这个陆宇周对他一定大有作用。

“那么对于这次的人员安排,你有什么建议吗?”

“我不能说,这也是规则。”

什么具体的都不能说?那该死的面罩男安排陆宇周来这到底有什么用意?陆宸有些恼火。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这一阶段的任务也完成了,陆宇周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转身朝门走去。

正要握上门把手时,陆宇周突然转过头来,语气平和地提醒道:“对了,别忘了打开电视,里面有你会需要的东西。”说完,开门而去。

陆宸盯着门的方向沉思了一会,起身,打开电视。

当他摁下电视开关的时候,电视屏幕并未亮起,反而是一道全息影像投射在了屏幕前。

全息影像淡蓝色的光线在黑色的屏幕前格外显眼,从左到右依次是一个手电筒、一张悔棋卡、一本印有“中级象棋速成”和一本印有“高级象棋速成”的小册子。而每个物品下面都有1个数字和简笔画的半身像。另外右上角还有一个由两个箭头组成的圆圈,代表刷新键。

初来乍到的陆宸肯定看不出这全息投影的作用,想了一会,叫了一声“阿登”。

“我在。”

“这什么意思?”

“这是棋手资源库,你可以从中购买你需要的棋局道具。点击物体了解详情,点击下方的人数符号进行购买,点击右上方圆形箭头更换。”

“拿什么买?”

“你的‘棋子’。”

“我的‘棋子’?用他们的什么?”

“性命。”

陆宸心头一震,又是一样的套路,令他恼羞成怒:“你要是这么想让他们死,直接杀了他们不好吗?非要我做什么!”

这次阿登没有回答,房间里一片沉寂。

陆宸不想再看这些要用人命换的道具,不想再劳思费神地疑神疑鬼。他急切地想逃离这个该死的地方,回到他本来平静的生活。

陆宸有坐回了沙发椅中,瘫软着,绝望着。他陷在其中,无可自拔。

陆宸坐了好一会,终是理性战胜了任性。他强支起身子,一步一步踱到投影前。即使道具鲜血淋淋,他也不得不去看看,甚至不得不去用。他不想输,更不能输。

投影中第一个手电筒下方没有人数,陆宸便问起阿登。

“第一个手电筒的免费道具。”

陆宸半信半疑地点击了一下人数符号,手电筒上显出“已售罄”的字样。接着,陆宸又点击了手电筒了解详情。

影像前出现一行字:手电筒可在黑夜模式中任何时间使用,为棋手照亮前路。

“什么是黑夜模式?”

“我不知道。”

陆宸在心里咒骂:把详情写得跟废话一样,脑子有病吧!

陆宸无奈地关掉详情界面,却并未退出,他对着中级和高级象棋速成陷入了沉思。他对自己的棋技有了解,最多能算个初级,毕竟并未受过专业训练。虽然陆宸对面罩男的棋技高低一无所知,不过以他的身份和之前的种种,面罩男下得不会差,至少也应该有中级的水平。陆宸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打不过面罩男。

“中级象棋速成”的价格是两个人,“高级象棋速成”的价格是四个人。

陆宸在纠结,如果选择牺牲少的“中级象棋速成”,那么就有风险会输;如果选择保险,那么就得夺走四个活生生的“棋子”的生命。“电车难题”从陆宸的脑海闪过,他知道现在的情况就是一种变式,而他必须选择是否拉下变轨杆。

事实上,他没有选择,除了万无一失的胜利,别无退路。

陆宸深呼吸了一口气,点击下了人数符号。瞬间,他感觉到一种抽离,那是四条生命因他而消失的感觉。他听到一声惨叫从门外传来,还掺杂着惊呼和喧哗,像针一样扎在心上,小小地疼却难受得不得了。他放出的死神在收割他献出的祭品。

“高级象棋速成”图标上显出“已售罄”的字样,购买成功了。

陆宸连连后退,不顾一切地瘫到沙发椅上。他杀人了!四个人!为了其他人所谓的生,献祭了他们四个的死。正确吗?正义吗?自私吗?除了3d打印机的滋滋声,没有任何可以回答他。

不一会儿,一顶印有“高级象棋”字样的知识传输帽就打印完成了。知识传输帽,顾名思义,用途就是向人脑传输知识。作为脑神经科技发展的产物,帽子通过特定脑电波对特定脑神经进行刺激,使其较快速地学习特定知识。

陆宸看着帽子,静默地、冷漠地、复杂地,但终究他要戴上帽子,背负起这四个人,实现高级象棋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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