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猩红之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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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地东方的那边树林，便是顾晓和桑德拉此行的目的地。那里是周边唯一一处探明的，没有危险的区域。

走出领地，桑德拉的视线就从顾晓身上被吸引开去。

嫩绿的叶，红艳的花，夕阳坠落中天洒下的橘黄色暖光，树影摇曳间洒下的点点斑驳。

领地外的一切都让桑德拉赶到新奇，她的一双大眼睛四处看着，见到一处景便惊讶一次，像是永远也看不够似的。

那些美丽的，鲜活的颜色，曾经只存在于桑德拉的梦境之中，勾勒在桑德拉浪漫的想象里，却从未有过一刻如现在这般清晰。

清晰到只要桑德拉踮起脚尖，便能亲手感受年轮的厚重；清晰到只要桑德拉蹲下身去，便能感受鲜花的芬芳。

每一样东西对她来说都是新奇的，她珍惜看到的每一幅画卷。

而每当她发出一声惊叹，不知什么时候落在身后的顾晓便悄然的拿起相机，把一切都以胶卷的形式记录下来。

照片中风景迤逦，晚风和熙。但照片景色虽美，却不如美人勾心。

……

夜半，一轮皎月升空，将夕阳彻底驱赶到地平线之下。

领地入口处，两道身影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不过两人的顺序与傍晚游玩时却变了变，变成了顾晓在前面走着，桑德拉在后不舍得凝望着风景。

直到领地入口，顾晓停下身等待。

身后的桑德拉无知觉的继续走了几步，撞在顾晓身上时才恍然惊觉。

她柔弱的小脸上挂着几分明显的失落和不舍。

“到尽头了？”

“嗯。”顾晓如此作答“一切旅途都有终点。”

桑德拉低垂眼眸，深呼吸几口气。

起先的呼吸急促而不平静，到了后头反倒是均匀起来。

“是我贪心了，神使大人。谢谢您今天的陪伴，我会永远铭记。”

说完桑德拉便转身，想要离去，去往她该去的地点。

突然，顾晓的声音自桑德拉身后传来。

“等一下！”

桑德拉不解回身，却见身后的男人手中已经多出了许多照片，照片上有风景，风景中有少女。

见到照片上的景色，原本失落的桑德拉顿时两眼灼热了几分。一颗寂寞寥落的心，也似乎重新有力的跳动起来。

“这是送给我的吗？”

顾晓回答：“这是今日的。以后每每我出去，便会带着相机，给你带回照片。这是我，达贡的承诺。”

桑德拉欢欣鼓舞的收起照片，如同是收获了不得了的宝物一样，细细装点，贴身珍藏。

……

是夜，安顿了行礼的混种们，与沃尔特等平民一起，聚集在领地水晶——亦即那座血肉基座旁边。

他们聚集在此，来见证领地一座关键建筑的诞生。

顾晓站在人群前，目光转向孑然独立的少女。

“桑德拉，你准备好了吗？”

桑德拉点点头，表情却不似刚从领地外回来时那样失落。她手中攥着照片，好像把景色与记忆统统牢牢地握在手里。脸上半是遗憾半是期待，似乎既遗憾于以后没法出门的境地，却又期待着顾晓将来带给她的回音。

顾晓沟通起领地水晶，物资仓库内100金币和1点信仰之力消失。

在血肉基座与达贡神像中线上，一座建筑缓缓升起。从上空俯视看去，与前两者构成了等边三角形。

自这座建筑出现时起，领地内弥漫起不散的水雾。

远远望去，那建筑如同迷雾中的巨树，细节看不清晰。

但站在顾晓的位置，近距离看去，便能发现那压根就不是什么巨树。

苍青色树干是无数死鱼的尸骨堆叠而成，鱼身的青绿色鳞片连接在一起，便如同苍青色的树干。

而树干向上延伸，那些‘枝干’，却是无数人手延伸而出。后面的手中心裂开一张大嘴，大嘴中长出新的人手，就这般一只手咬嗜着一只手，无数只手边组成了遮天的‘枝干’。

而在死鱼和人手构成的‘巨树’下方，那土地中，突然隆起、弯曲，宛如是无数条蛇在土地下游走。

土地弯曲的痕迹向着桑德拉的位置飞速靠近，进入桑德拉周身三米位置时，那土地被其下的物体猛地顶破，便如同是一条条飞鱼从海中跃出一般，无数滑腻的触须从泥土中电射而出，笼罩向桑德拉的身影。

触须缠绕双臂，触须缠绕双腿，触须缠绕躯干，触须缠绕头颅。

触须逐渐收紧，加力。

砰！

便好似蓝星古老的刑法·五马分尸一样，桑德拉原本美丽的身躯被残忍的分成五截。

洁白娇嫩如同莲藕的双臂，修长白皙的长腿，柔弱的脸蛋，凹凸有致的躯干，这些原本可以组装成诱人尤物的零部件，此时却被撕裂成一个个带着可怖伤口的残肢断体。

就像是被撕碎的破布娃娃一样，内脏和鲜血在空中抛洒。

【信仰之力-1】

随着信仰之力的消耗，在空中捆缚着桑德拉躯干四肢的触须猛地绷紧，回缩。

死鱼构成的树干猛地暴露出一张张狰狞的大嘴，将触须带回的肢体啃咬分食干净。

空气中原本迷蒙的水雾，此时被桑德拉漫天抛洒的鲜血染红。就像是一盆水中滴入一滴红墨水一样，染红的水雾以绿渊为圆心散播开去。

短短几秒间，顾晓领地的范围，便统统被血色的水雾所笼罩。

原本身体干裂，难受至极的混种们，此时身体表面被血雾滋润，如同久旱的游鱼终于回归大海一样。皮肤重新变得光洁。

他们兴奋地相互祝贺，激动地狂欢，沉溺在践踏同伴尸体之上的狂欢。

绿渊的属性也在此时终于出现在顾晓眼中。

【猩红之渊】

说明：绿渊很满意这次献祭，由普通的绿渊异变为特殊的猩红之渊。

效果：身处猩红之渊笼罩范围内，所有深潜者种族生物将保持旺盛活力。同时血雾将遮蔽敌人视野，己方将获得血雾中的视野。

见到属性异变的顾晓，却没有半分喜意。

他双目暴突，血丝在眼球中一根根浮现。

就像是刚刚还互道再见的朋友，转头间便已是阴阳两隔。深切的悲哀中，却更有对肇事者狂暴的愤怒。

“献祭尼玛！谁他妈是在给你献祭！我只是需要一个普通的绿渊，你他妈把桑德拉给我吐出来！”

“我的承诺还未完成，照片，照片还没有交给她，怎么可能就这样让她死去！”

就在顾晓暴怒地想要对着苍绿色巨树挥拳的时候，右眼自动感受到情绪的剧烈波动，自动启用。

一道冰冷的波从右眼中扩散出来。

他挥出的拳头无力松开，收回原位。

所有情绪尽皆失去，就连桑德拉被巨树吞噬的愤怒，也在消失。

顾晓面上出现惊恐，“不，我不要！我不要……”

但反应已经晚了，冰冷水波流转全身时，所有情感全部消失。

陷入了‘深海’的顾晓，绝望地发现。

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就在于，自己连替桑德拉的死流泪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