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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姐客车上,黄一与黄二正在对话。

“你看到下冲涛古吗?”黄一问。

“看到了,他正在大门口和桃妹子站着聊天呀!”黄二回答说。

“你知道吗?涛古落榜了。”黄一神秘兮兮地说。

“不可能吧!涛古成绩听说很不错的,怎么会落榜呢?”黄二惊讶地问。

“是呀!上两天他爸仁龙在我湾里还酒醉醺醺地夸海口说,他涛古啊,那至少是考本科的料。”黄一嘲讽道。

“那醉态、那得意劲,让人看着特不舒服。”他的神色明显有些幸灾乐祸。

“你不要这样说人家仁龙老师。他就是酒醉话多了点,人还是个热心肠的人。”

黄二按他平时与仁龙的接触与了解,说了句公道话。

“你不懂,我哥儿子宜成和他儿子在一个学校,又是一届的。宜成比涛古成绩是差远了,考大学那更是根本没希望的。”

黄一有点怨气地解释道,“仁龙说这话时,我哥也在场。”

“你说,这话听起来会舒服吗?”

“那也确实,换谁都会不舒服的。”

黄二善解人意地附道,“你儿子厉害是你儿子厉害,你在我面前得瑟什么呢?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就是呀!你这话都说到我心坎上来了。”黄一心有同感道。

“我哥那又是特要面子的人,为儿子的不争气,家里吵过多少架!”

“一家人省吃俭用攒点钱供他读书,却弄个光东钱回家,能不伤心吗?”

“可仁龙偏偏还拿这事叨叨,那不是在人家伤口口上撒盐吗?仁龙这番话气得我哥那是两三天都没睡好觉!”

顿了顿,黄一又说:“现在他儿子也落榜了,看他仁龙怎么圆他的大话。”

“我估计嘛,他也不好意思到我湾里走了!”

“你呀!也别计较人家张老师酒醉说的话了。人家儿子意外落榜,现在不知道有多伤心呢。”

黄二惋惜道,“唉!高考怎么就这么残酷呢?满以为我们周周围围要出一个大学生了,现在看来,又没戏了。”

对仁龙的好感,又把黄二倾斜的良心扶正了。

“也就跟你唠唠嗑,那真会计较这些事呢?”

黄一也觉得这个时候再唠叨仁龙的不是,的确有些小肚鸡肠,就打住话题,补了这么一句。

“涛古,上车,别在哪傻站了!”桃姐站在车头冲张涛喊。

“好的,就过来!”

张涛特意绕一圈,装作刚从后面赶过来的匆忙样子上了车。

车厢位置都坐满了,过道也站着不少人。

看到张涛上车,黄一、黄二会不会尴尬,张涛不知道。

他也没有理会他们,径直坐到车门边桃姐为他留着的位置。

他每次基本上都坐这个位置。如果客人少,桃姐就会与她坐一排;客多的话,她基本上是站着的。

此刻,桃姐没空搭理张涛,她已经在车厢里来回走动着给人卖票了。

呆会车子一上路,由于路况差,车子左摇右晃的,肯定没有现在停在这里方便。

车子快要走的前几分钟,一个戴着墨镜,穿着花格子衫衣的年轻人上了车。

他手上不合时宜地,拿着一个老农的草帽。这与他的打扮很不相称。

随墨镜男上来的,还有两个看起来面相有些凶恶的黄毛。

他们在车上站定后,眼睛贼亮贼亮地往整个车厢扫视一遍。

这眼光既有探视摸底,更有浓浓的威胁警告之意。

这似乎是说,我是扒手,我来了,闲杂、无关人员,都给我悄悄趴下,闭上你们不安分的眼睛与嘴巴。

接着,墨镜男旁若无人地,走到一个扯着吊环,站在过道上的中年人身后。

一个黄毛挤到这中年人的前面,另一个黄毛站在墨镜男身后,将墨镜男和中年人夹在中间,方便墨镜男工作,

同时,他们虎视眈眈地监视前后两方的乘客,防避和阻止他们发出任何可能的提醒。

墨镜男佯装站立不稳,嘴里嘟囔着,靠上那个呆头呆脑站着的中年人,开始他伟大而光荣的工作。

他一手将草帽贴近中年人的后背腰身,一手在草帽下忙活开了。

当然,他忙活的地方,那是别人的裤兜。

不用说,这是一个扒手团伙在行动。

九十年代初活跃在神州大地的扒手一族大家是知道的,主要在车站、码头这些人流集中的地方出没。

他们是一个个或大或小的团伙,背后与红白两道的地方势力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们不同于那种小偷小摸,躲躲闪闪整点小玩意儿。

他们可是光明正大、大张旗鼓行事。

除了被扒的人,被蒙在鼓里外,没有谁不知道,这是扒手团伙在行动。

他们每次出动,都不会是一两个人的。往往是一个分工严密、名司其职的团队,望风观哨、打掩护、打架、接应、善后等等都有。

他们以此为业,很有职业精神。

那些圣人君子所言的道德,对他们毫无约束。

所以,他们办起事来也堂堂正正、干净利落,毫无羞涩之心。

他们人多势众,压得住场子,又有背景。即使偶尔失手,出事也有人担着。

为此,他们敢于肆无忌惮地,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下手。

市民们都只有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

万一失手了,他们则轻松的耸耸肩,潇洒的一转身,对不起,打搅了,哥下次再来。

就如某首诗歌所言,匆匆的,我们来了。匆匆的,我们散了。不带走一片云彩,只带走一点人民币。

这就是扒手团伙的真实写照。

扒手团伙与抢劫团伙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后者完全是明枪执火,靠暴力发财。ppl他们可是吃的技术饭,功夫全在手上。

同时,他们也讲一些道义,什么该偷,什么不该偷,都有严格规定,比如说警察叔叔,他们一般是不碰的。

再有就是,如果被扒的人自己警觉了,只要这个人不找他们麻烦,他们一般也只会怨自己学艺不精,不仅不会刁难这个人,还会含笑道歉,而且以后再不会对这个人下手的。

他们行动时有个大忌,那是谁也不能碰的。

那就是,旁观者要是逞英雄,给他们正下手的对象通风报信,哪怕只是一个眼神暗示,那这个人可就要倒大霉了。

他们就算是不做这桩买卖,也会先要把这狗胆包天的英雄,好好收拾一顿。

挂彩那是不用说的,不断手断脚那就是万幸了。

于是,所有的围观者,不得不屈服于扒手团伙的淫威之下,习惯性地当睁眼瞎了。

也许有人会说,扒手每次作案他们不可能有很多人的。

比如一辆班车上,那可是至少有几十个人啊!

他们还能怕几个或十几个扒手威胁吗?

所谓是邪不压正,作贼的总心虚啥,就算大家什么都不做,光是吼一声,还不把这些扒手,吓得屁股尿流吗?

这话是说得没错,可问题是这第一声吼由谁来呢?你来吼吗?你有这胆吗?

那些穷凶极恶的扒手,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呢?

专门看有谁冒出头当这个出色萝卜,当这个光荣英雄。

当然,如果你吼了,大家也跟着吼了,也许你这英雄还真当成了。

可万一没有人跟着吼呢?那不是把你架在火上烧,把你的白嫩嫩的脖子,推到扒手的屠刀下任他们宰吗?

你没有孙悟空的金钢棒,降不了妖的。

做人嘛,还是低调点保险!这命呢,也活得长些。

也许还有一种情况,有人看到你勇敢威猛的样子,就惦记上你了,于是便在背后偷偷顶你,快吼吧!我们跟着来。

可等你一吼出来了,这些背后顶你的人又变主意了。

你还是一个人去吼吧!英雄与荣誉你也一个人去得。

我怕死,我只是个没胆没识,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跟你上去也帮不了你什么力,还可能拖累你。

你成功了,我为你欢呼鼓掌;你失败了,我为你悲伤流泪。

题外话:神州大地经常有这样大吹大擂的新闻,英雄某某某闹市独斗歹徒,不幸身负重伤。

有时就还会有下文,歹徒被制服了,可英雄在好心的市民,送往医院途中不幸逝世。

一颗巨星坠落了,举国皆号,神州人的同情与正义感爆发了,齐唱英雄赞歌,齐声谴责歹徒。

可叹是谴责的口水,淹不死歹徒,齐唱的赞歌不能让英雄苏醒。

英雄是含恨而逝的,我与歹徒搏斗,围观者少说有成百上千人,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帮帮手呢?歹徒就那么可怕吗?

你不帮手,堵堵路总行吧!

为什么每次歹徒逃窜,你们总会闪出一条大道吗?难道你们与歹徒是同伙的吗?

为什么每个人都指望着英雄横空世呢?我难道又是专业捉歹徒的吗?

我也是有正当职业的工薪族呀!我难道又想成为这样一个舍生忘死的英雄吗?

我有房有车我也想继续享受生活呀!这样一个虚假的美丽的英雄光环对我有什么用呢?

我家里可还有老父父母妻子儿子需要照管啊!

英雄发誓:再有来生,你用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做这样的英雄了。

这样的英雄流血更流泪的事迹,时刻在神州大地上发生,这样的新闻更是精彩纷呈、不绝于耳。

不过,新闻报道的往往只是英雄的血而没有英雄的泪。

殊不知这新闻捧的是逝去的英雄,掀的却是所有活着的国人脸。

英雄倒下了,倒下的,更是民族的脊梁和精神

神州人多,可人多有用吗?

外人评说,神州人一个人可能是一条龙,一群人就可能是一窝虫。

这话听着塞耳,但也道出了神州人的本质。

别不服气,生活中的实例那是举不胜举,神州的历史不就是这样的活教材吗?…………

更新于08-29

来自作品集落榜涛哥闯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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