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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黄婆婆这里了解到黄立齐的情况,陈宇恨得牙痒痒。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只要你耐心寻找,总能找到许多猪狗不如的畜生。
养个破虫子,比对待亲妈都孝顺,不是畜生是什么?
是蟋蟀十月怀胎,生你养你的?是蟋蟀手把手,教你用筷子吃饭的?
甭说琴弦不琴弦了,哪怕没有琴弦的利益纠缠,这个忙,陈宇也帮定了!
他真就不信了,以他的手段,还收拾不了一个认蟋蟀做父的畜生?
说走就走,陈宇领着隋欣、符虎、时万等人,直奔村头的蟋蟀赌-场。
烟熏火燎的斗蟋蟀场地,聚集着十里八乡的蟋蟀赌棍,其中不乏中年人。
陈宇一眼就认出了黄立齐。
倒不是陈宇的慧眼好用,实在是黄立齐的造型,太过于标新立异。
一头十万年没洗的油腻长发、胡子拉碴、脸上一层油、嘴里叼着劣质烟卷,顶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仿佛随时有可能猝死。
黄立齐苦等大半年,终于盼来了斗蟋蟀的季节,他兴奋得不行,从初夏就开始筹备一切,刚一夏末,立马跑来蟋蟀赌-场常住,半个多月不回家。
都说痴迷是成为巨匠的必备要素。
可陈宇实在想不通,黄立齐这么痴迷,最后会成为什么?
斗蟋蟀大师?
不好意思,好蟋蟀是用钱砸出来的,不是穷人想有就能有得起的。
而且,黄立齐显然不具有富贵命格,如何痴迷都注定与财富无缘。
他家里就有一根无价之宝的琴弦,可他却一点感应都没有。
再比如他手里的蟋蟀罐,也是值钱货色,他依然无动于衷。
天晓得他走了什么狗屎运,买蟋蟀罐居然能买到‘赵子玉款’的北罐。
养蟋蟀的容器,有南盆北罐之分。
从制作技艺与风格,以及气候的影响上来看,蟋蟀罐分南北两种流派。
北罐以京津地区为代表,粗糙、壁厚、养虫隔音好,温湿度波动慢。
南盆则以苏杭为代表,腔壁薄、相对轻巧、透气性好。
北罐相较南盆,形状单一,花纹少,精品当首推明末清初赵子玉的作品。京城琉璃厂曾流传过这么一句话:六只子玉蟋蟀罐,换一对道光粉彩龙凤碗。
赵子玉制作的蟋蟀罐存世少、价值高,在清末民初时就值百八十个大洋。
黄立齐手中握着的蟋蟀罐,为澄泥陶制,通高十五厘米,直径十六厘米,盖内方形阳文篆书戳记‘赵子玉款’四个字,工整高古。
底外中长方形图记内有隶书“大清康熙年制”六字,饰以双线长主框,款识上下各有双龙戏珠纹饰,龙纹与康熙青花瓷器及康熙铜炉所绘龙纹极似。
在蟋蟀罐收藏领域有个排名:永乐官窑、赵子玉、淡园主人、静轩主人、红澄浆、白澄浆。目前,永乐官窑,以及赵子玉蟋蟀罐在市场上已经绝迹。
赵子玉是清康熙时制作蟋蟀罐的名手,他制作的蟋蟀罐名品甚多,有‘绿泥’、‘鳝鱼黄’、‘瓜皮绿’、‘藕荷色’、‘倭瓜黄’等大精品。
水平过硬,外加存世量太少。
以至于‘赵子玉款’的蟋蟀罐,能够流传下来的,无一不是稀世珍品。
‘六只子玉蟋蟀罐,换一对道光粉彩龙凤碗。’这句话,已成为戏言。
以如今的市价,不用六只子玉蟋蟀罐,一只就能平换道光粉彩龙凤碗。
无论家里的琴弦,亦或者手里的‘赵子玉款’蟋蟀罐,黄立齐都错过了。
这种注定赢不了钱的悲催命格,常年混迹赌-场有什么用?
此时黄立齐正围着一个陶罐观战,情绪亢奋,两手胡乱挥舞,大喊大叫。
“耶!赢了!”黄立齐的蟋蟀成功干掉了对手,他比亲爹复活还要激动。
“老子的威武大将军就是牛!”
“交钱,交钱,麻溜儿交钱!”
黄立齐的对手,和下错注的观众们,拿出几张红票子交给看场子的,剩下的钱,多数进了他的手里。他美得上蹿下跳,笑到合不拢嘴。
他忘了,这只‘威武大将军’是他今年的第十只蟋蟀了。之前的九只,全被别的蟋蟀**了。他差点把钱输光,今天总算来了个大翻盘。
爆冷赢了一场,黄立齐赚了三千多块。
看似很赚,但他这些年,早就输掉了不知多少个三千块。
他输掉的每一分钱,都是他亲妈黄婆婆的血汗钱。
“哥们儿。”陈宇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玩一把?”
黄立齐刚刚赢了钱,对自己的‘威武大将军’信心爆棚,自然不会拒绝。
他低头看了看陈宇,疑惑道:“你的蟋蟀呢?没有蟋蟀,怎么玩儿?”
“哦,不好意思,我差点忘了。”陈宇拍了拍脑门,笑道:“等我两分钟,我马上就会有蟋蟀了。那个谁,对,别看了,就是你!”
陈宇指向一个愁眉苦脸、一看就输了不少钱的中年人。
“把你的蟋蟀卖给我!”
“啥?”听到这话,全场皆惊,黄立齐更是都懵了。
合着陈宇没有蟋蟀,是想现买一只,再跟他的‘威武大将军’斗?
若是陈宇真想玩,挑个别人的蟋蟀买倒也罢了。
挑那个菜鸟中年人的?
要知道,那个中年人是今年刚开始玩蟋蟀,啥都不懂,不懂饲养,不懂训练。甚至他的蟋蟀都不是买的,而是在田间地头随便抓的。
蟋蟀是讲究血统、品种的。田间地头抓的,是最差劲的,战斗力最弱的。
所以,菜鸟中年人带来了二十几只野生蟋蟀,玩了一下午,输得丢盔弃甲,蟋蟀们死伤惨重,仅剩下最后一只健康的了。
自然,黄立齐没那么好心,不会提醒自己的竞争对手这一点。
周围的赌棍们更是乐得看别人输钱,满脸幸灾乐祸,不予以提醒。
菜鸟中年人刚刚开始玩蟋蟀,中毒不深,没有泯灭人性,愣了一下,随即赶紧摆手道:“不行,不行,小兄弟,你买别人的吧,我太菜了!”
陈宇却摇了摇头,坚定道:“不,我非要买你的,开价吧!”
“这个……”菜鸟中年人完全反应不过来。
他的野生蟋蟀是在地头抓的,没花钱,怎么开价?
谁知,陈宇不由分说,从钱包里掏出了五千块现金,问道:“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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